叶知雨是一个神经病,大家都是这般认为的。
因为他从来就不和同学玩耍,也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说话声音十分小,细小到同桌都以为是蚊子在叫一般。他有一个叫做叶知雪的姐姐正在市里重点高中读书,和她比起来,叶知雨就不成器多了。
他的着装十分普通,普通到不协调,不修边幅的头发已经将额头盖住了,全身上下从来都是宽大的运动装,但那个消瘦的身
影和肥大的衣装让人看起来有着强烈的反差。
他的露出的少部分皮肤十分的白,惨白的那种,小手小脚的样子让人都不晓得他是否能够每天摄取足够的营养。
叶知雨的眼睛天生近视,到了高中已经有七百多度了,鼻梁上驾着一个大大的黑框近视镜已经把他的脸遮挡了大半,但这样着装的他,谁也不会有兴趣他长得怎样。
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叶知雨很容易成为班里其他人排挤的对象,而且叶知雨的学习不能算普通,真的很差劲,他甚至没办法考入城里的高中,最后只能留在小县城的中流高中,这样的高中想要考个好大学,也就只有那些挤破头的前几名。
高中本来就是一个分岔口,学习好的去了市里,将来也会升入高等学府,而学习差的留在小县城,最后要么辍学打工,要么成了小混混等无业游民,也有一些家庭好些的会升入野鸡大学。
叶知雨确实是一个神经病。
那天他又被几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堵在了回家的路上,周围也有一些刚出校门路过的学生,甚至有他同班的同学,但没有谁会去理会他。
他就这样被几个人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了几分钟,最后手里紧披着的二十块钱被挖走了,临走前,小混混们还想对着躺在土里的他吐口唾沫,但却被他咧开的唇角吓了一跳。
“艹,被按在地上围殴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傻13神经病了吧。”
几人大废拳脚之后,得了二十块钱后离开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挨打了还笑得出来,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叶知雨虽然一直护着头,但头顶还是挨了几拳,走路都昏昏沉沉的,而且肚子被踢了好多下,感觉内脏都要干呕出来,小县城的学校距离他家并不远,所以他算是通学生,今天放学也是回到家里。
被抢走了二十块,叶知雨晚上也就没有吃饭,他作业也懒得去做,就样样回去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浑身的疼痛感袭来让他难以入睡,腹中的饥饿感也让他备受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叶知雨沉沉的睡去了,他也不知道父亲何时回家的,他只是身处在梦中,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却又不敢靠近,那个身影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感到寒冷。
他在梦中静静的望着她,叶知雪还如记忆中一般,身穿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身材十分完美,十七岁的年纪已经开始展现出玲珑的身姿,她的乌发长到了腰际,末梢更是触碰到了那娇翘的臀部。
叶知雪的皮肤和也她的名字一样,是雪白色的,和着那样一件朴素的连衣裙就如同是一朵清丽的百合花一般,她的容貌娇好,听说在初中时就有男生开始给她写情书了。
叶知雨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那大大的眼睛泛着乌黑的眸光,但深邃瞳孔之中干却还有幽幽的清冷,长长的睫毛翘起,叶知雪的眉目很好看,她的视力也十分好,而她的五官精致,琼鼻小巧秀气。樱色的唇角露出一丝骄傲,她和叶知雨简直就无法让人联想到一起。
一切都是太过模糊,叶知雨也无法回想起来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浑身酸痛以外,还有一丝乏力感传递而来,裤裆里一片湿答答的粘稠感让他很是不好受,他因为夜里梦境遗漏了,并没有羞愧的涨红了脸,原本惨白的脸变得更加失去血
色,好似要染上灰白色一般的苍冷。
他的爸爸叶山民一身酒气的躺在客厅中,这种让叶知雨闻着恶心的味道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就一直有了,似乎他还不是很大的时候,叶山民做生意失败的时候吧?还是在这之后没多久,他妈妈跟人跑了的时候开始?反正叶知雨已经记不清了。
叶知雨匆匆换了衣服,并且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洗漱之后。他有从房间的那个抽屉中取了三十块钱放在身上,抽屉里的零钱很多,杂乱的,有五毛的,有一块的,也有五块、十块和二十块,还有较少的五十块,那是叶山民放进去给他当伙食费的,他身上一有零钱就会往里面放,但叶知雨从来没有多拿一点钱,每天都只那三十块,
这个家少了女主人后似平一切都没有了味道,叶山民在厂里工作,白天很少回家,并且加班很晚,有时候也有上夜班的,他从来就没有回家吃过饭。
就在叶知雨要离开家里去往学校时,叶山民不知道何时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叶知雨那个隐藏在运动服内消瘦的背影,接着细细打量,发现了他露出来的一段细小胳膊处的乌青。
叶山民的心似乎都要揪在一起一般,他追上前,发现了不只是手臂上,叶知雨隐藏在黑框眼睛上的脸蛋也有红肿的地方,这个看起来异常邋遢的男人忽然抱着叶知雨嚎啕大哭起来。
叶知雨当然知道叶山民为何在哭,但他此刻的嘴角居然微微上翘,似乎要噙着一个难看的笑脸一般,挣扎着闭上了那已经闪烁的眸子,像是关闭闸门一般关闭了其中的奔腾涌动。
叶山民根本算不算一个好父亲,自从自己的公司破产倒闭后,接着妻子就受不了负债的穷苦日子跟人跑了,他就一直浑浑噩噩的。
其实叶知雨知道的,叶山民的哭泣是那样的懊悔和伤心,但却也太过苍白了,他似乎有回想起了妻子逃离他的背影,那时候的他喝酒喝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发现叶知雨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他认定了叶知雨身上的伤肯定又是他自己喝醉酒后的杰作,但又是悔恨自己再次控制不住去喝酒了,他悔恨着太过懦弱的自己。
以如今叶山民这样邋遢的形象,不修边幅的打扮,并且时常醉醺醺的样子,其实按正常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工作的,不过毕竟他之前也积攒了一些人脉,现在他工作的小厂便是以前的朋友,当时也在他困难之时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叶知雨始终都没有说话,他默默的挣脱了父亲的怀抱,他不知该痛恨父亲的懦弱不振作,还是该羡慕他敢于挥洒泪水的勇气,但此刻他的脑海中仅仅是回荡着他姐姐叶知雪的郠一抹倩影。
她就如同是这个破碎家庭里的一道清流一般,让人羡慕又欣赏着她的美丽,但也正是太过完美的她无时无刻在反衬着,这个家庭的破败与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