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那假和尚昏死的第二日,因他只是醒不过来并不算大事,紫霄便也没对他彻夜照顾。只是他虽居在房中,安稳躺于床上,却是一整夜没有睡意。清晨便将玉隐召入自己房中,两人相见,却都是个疲惫不堪的虚弱样子。
玉隐昨夜求爱失败,便是在房中坐了整整一夜。现下看去,当真是无甚精神。他二人此时对坐着,却像是有何默契一般,对这事不提不问。
喝了好一会子茶,紫霄方开口道:“耶成天怕是还需一些时日才可醒来,眼下,不如你我二人同去取那精元如何?”
玉隐淡淡道:“这事倒也应该,不知大人打算如何收取众妖精元?”他二人同去?那不是要将聆芷自己留在这布庄,想想那行为举止颇怪异的木容三,他终是不愿意的,就算那女子心有所属,只要不是她心悦之人,便都是要多加提防的。他经了昨夜已好好想过,若不能用夫君的身份伴她一世,便伴她一世好了。
“我们此行虽带了那混元紫金罐,可那个法宝却不是个能直接收取精元的物件儿,为今之计,怕只有去那妖山屠妖,待那东西濒死之际,再将精元收入法宝之中。这事情凶险,便将聆芷留在这与成天也互为照应。”紫霄也是一早想好这事,但因了玉隐身份,才与他这般商量。
玉隐却是早就想好,他走便将聆芷带在身边,不能叫那登徒子做出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来,只是那妖山之行却是凶险非常,于是想了想道:“听闻北海鱼鲮岛有一位避世的散圣仙人,号陆压道君。传说这位仙者乃火内之珍、离火之精,三昧之灵。他有一法宝,名钉头七箭书,只要将这世间存在之物的名字写于其上,待二十一日后便会磨灭于世间。”
“这事我却也略有耳闻,只是那仙者,又怎会将那般厉害的法宝借给我们?若真得了那东西,倒真是半分事也不费的。”紫霄叹道,那仙者正是自家上神的师父,只是他跟在玉屠上神身边多年,饶是玉屠上神与那位道君那般关系,也不曾见他们有多少联系,那位道君虽说阶品不高,可他的辈分却是现世所存的众神中最高的,所以也不必给谁面子。
玉隐见他这般说,便也再无耐心,起了身道:“既如此,便改日再议吧。玉隐告退。”
他说了这话,便出了门去。紫霄见他那盏茶还剩下大半,于是心中隐隐觉着他应是碰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若是换作平日,他定是要将那一整壶茶喝的半分不剩的。就算要走,他应也会将那茶也带了去。今日这般,倒是稀奇。
聆芷今日被清菡拉着到布庄里瞧热闹,她昨日睡得不安稳,那许久以前她甚至已不清楚是否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记忆无休止的奔向她。她学着穿衣,学着与人交往……甚至梦见自己与一尾男鲛成了好朋友,与他一同游玩作乐……而这事的后果,便是她今日无精打采,加上整个人愈发迟钝。因了耶成天没有醒来,她也没想起来戴面具。
木容三原是在门口招揽客人,见清菡引了聆芷过来,双眼放了光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聆芷面前,谄媚道:“女神,昨儿晚上睡的咋样?”
聆芷眼睛无神,对他的话也没心思多想,自然不知那疯癫男人说的什么。清菡见她这副样子,便笑着对木容三道:“姐姐昨日睡得不好,三郎哥哥别吵她。”
谁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木容三却是着急关心,举手便要抚上她身子,却听门帘后似有男子轻咳之声,玉隐掀了帘子从后院进来,经过众人却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了出去。木容三偷偷瞥了一眼那男子,对昨日之事心有余悸,终是停了手,口中却还关心道:“女神,睡眠不足可不好,对身体不好对脸也不好,要不,你回去睡个美容觉?”
聆芷知道他这般说话是关心,于是微笑摇头,晚上都睡不着,这时候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清菡笑道:“既如此,姐姐便在此看看热闹如何?姐姐不知道,这里的布庄我们家乡本就没有,三郎哥哥开的布庄更是比这儿的其它布庄更特别。”她所说的“这儿”便是指人间,而“家乡”便是北域了,因三郎在,便只能这样说。
聆芷好奇心起,问道:“有何特别之处?”
清寒却卖上了关子,道:“哈哈,这特别之处数不胜数,姐姐若在这地方其他布庄逛过应就知道的清楚了。眼下嘛……”她眼睛转了转,然后恍然大悟般笑道:“哈哈,姐姐来。”清菡说着,拉着聆芷向一边走去,她这动作却是引来了木容三的深深羡慕,他一双小眼睛巴巴的盯着那二人牵着的手,心中甚至幻想若自己是个女儿身就好了。也能像清菡这般拉着女神的手,于是深深叹息,又听门口有客人进来,于是换了一副笑脸儿迎接去了。
清菡从众多悬挂的衣物中拿了一件出来,举到聆芷面前道:“姐姐瞧这衣裳如何?”
聆芷仔细瞧了清菡手中的衣服,鹅黄色的衣衫却不同于她对人间衣衫的惯有看法。这衣服暴露颇多,于是她小声对清菡道:“听闻人间之人多数不知鲛人存在,你这里怎的还卖鲛人衣物?”
清菡瞧她那认真样子,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这件明明就是凡人穿的呀!三伏天穿这个样子,最是凉快了。这可是三郎哥哥琢磨出的样子。”说到三郎,她变得颇自豪,手又抚上那衣服里放着的木制钩子形物件儿继续道:“姐姐再瞧,此物唤作衣架子,也是三郎哥哥发明。”
聆芷想了想那男子的怪异行径,会琢磨出这种东西倒也不算奇怪。于是伸手摸了摸那“衣架子”,便又听清菡夸赞起来:“姐姐,这衣架子可是方便的不得了,把这衣服平平整整安置在上面,再用这钩子将整件衣服挂在高处,既方便安放,又节省地方,当真是个好东西。”
聆芷也笑道:“却是个好东西,也是新鲜东西。怪不得你不爱回家了。既有个那样好玩儿的人,又有这么些好玩儿的东西。”
木容三打发走了刚刚进来选布料的大婶儿,隐约听她二人这般夸赞自己,便又嘻笑着猱身到那二位女子身边,沾沾自喜道:“这都不算什么,我会的可多了去了。你们两个都爱吃甜食,可一定没吃过蛋糕,没喝过果汁儿吧?”
聆芷听有吃的,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那是何物?哪里有卖?”
清菡眨巴眨巴眼睛,也表示着自己对那吃食的向往。
木容三她二人这副样子,便知自己找对了路子,于是用了更加神秘的语气道:“哈哈,这东西天上没有,地上没有,海里没有,山上没有。放眼天下,会做的也就我了!哈哈哈……”
清菡急得伸手摇着他道:“三郎哥哥莫要再卖关子了,就算清菡不吃,也要把那好东西做来招待姐姐呀!”
“哈哈哈……今天见者有份儿!”他虽被摇的头晕,却是高兴的,清菡也知道,他就吃这一套。
“好好!那这样,小六子!我去后院办点事儿,你好好看店儿!”他安排着那边忙活着倒腾布料的伙计,却不待伙计答话,便与那两个女子去了后院。
身后,早上天儿还没亮就起床干活的小六子一脸哀怨,想要说个话也说不出来。
玉隐从从布庄出了来,倒也没走太远,他也是漫无目的,闲逛着便到了昨夜的小楼。这楼建的位置颇怪,不再那人多的大街边,亦不在人朝圣路上。却是建在那林子里,周围一块空地。他抬眼看了看这楼,便从它正门走进去,里面不出意外的满是灰尘。他也不知是何原因,伸手变了个扫帚出来,便弯腰开始收拾起来。
小楼瞧着不高,却足足九层。他就这样一层一层一点一点的扫除灰尘,不再用半点术法。
布庄后院,见那俩小女子这般感兴趣,木容三的干劲儿颇足,先为她二人在后院一人搬一个椅子,并一张木制圆桌。这两样折腾好,便伸手道:“来来来,你们俩坐好,看着我搞啊!”
清菡痴痴笑着,道:“三郎哥哥,不需要清菡帮忙吗?”
木容三大气的摆了摆手道:“不不不,你们俩今天就是我的女王大人!只管等着享受吧!”他自进了后院,便一刻不停的折腾,只是瞧她二人笑着,他倒也不觉得累。这时候头上的汗已流到脸蛋子上,他一把抹掉,又抬头看了看天,却见日头正盛,于是又一路小跑去库房拿了个他前些日子刚做的小棚子支上。
待这些完成,他方才道:“我干活利索,你俩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清菡,要是渴了就叫小九拿水。我现在先做个榨汁儿机,好叫你们俩先喝上!”
清菡笑道:“这没什么,我与姐姐倒也不渴。”
聆芷也道:“是是,不渴不渴。你且忙吧,需要帮忙时也无需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