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算计着如何逃跑时,接下来一幕让我目瞪口呆,这不会是电影里的剧情吧?我简直不相信我的眼睛了……
只见“黑衣人”,姑且这么称呼了,反正他唯一的特征就是一身黑衣,我连他头套下的眼睛都看不见。只见他左手从死掉的“怪人”身上摸出一物,那是貌似二十公分长短、短棍状物体,他拿着这东西对准死者的嘴向后一拉,就见一闪着微光的红色球状物从死者的嘴里飘出,飘进了棍端消逝无踪,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诡异的事情,我瞪大眼睛,屏住呼吸,这么神奇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愿错过。更诡异的事在后面—在红光消失的一刹那,“黑衣人”手中擎着的“尸体”竟如痉挛般扭动了一阵,随后如泄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甚至枯萎。
我还准备着去拿温水瓶,看到这里我彻底震惊了,这一切颠覆了我的常识和认知,我在想着黑衣人会不会也这样给我来上一下。出门没看黄历,黄历上大抵会写今日不宜出门,要我就加上一句“出门大凶,遇水呈祥,祥不抵祸,又撞大大凶……”估计温水瓶也救不了我了。
“黑衣人”忽然说话了,沙哑的声音透着古怪:“……倒省了不少事……”说完他将尸体向墙角扔去,收了那奇怪的短棍,向我冲了过来……
骇得我闭上眼睛,心想完了,却只听见他跑过我身边的风声,而后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影视剧里的夜行人都是高来高去,这位夜行人却是跑楼梯,毁形象啊。我睁开眼发现他跑下楼层,神差鬼使的我也追了下去,想着好歹知道他跑的方向,就算警察来了,我也好说清楚啊。结果当我追到一楼楼梯时,一不小心把个人撞倒了,“哎呦……”对方一屁股跌倒在地。我定睛一瞧,原来是戴姐,她哼哼着拿电筒一照我的脸说:“原来是小卜呀?哎呦,摔死我了。你咋这么冒失呢?”我推开电筒,急速地对正爬起来的戴姐说:“戴姐,快报警,杀人了,快,快!”戴姐揉着她的“大肥后座”,一脸疑惑地说:“你说啥?不会刚才那一声喊是你叫的吧?”我来不及和她解释,边跑向门口边说:“快报警,四楼楼梯处有尸体!”戴姐见我不像开玩笑,屁颠屁颠的跑向传达室。我冲到医院大门口,眼前一片白蒙蒙,“视觉暂留”现象让我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唉,跟丢了,也不知循声而来的戴姐看见“黑衣人”没有。
我在大厅等到了派出所民警众人,带队的是“夏老派”,他一见是我:“长生,你怎么在这里?”我对他点了下头,凝重地说:“夏叔,我目睹了案发过程,我是当事人之一。”夏老派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儿?”我带着一众民警上楼,也讲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了不该说的,什么不该说?违反自然常识的不能说,别说别人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还没消化过来。医院里已经找人保护好了现场,夏老派指挥人现场拍照,又叫法医小赵检验尸体。
赵小花生得漂亮,分配下来两年了,为人冷冰冰的,干得又是法医这行,所以背地里都叫她“尸花”,她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虽然追求她的人不少,但全军覆没,原因是只要和她相上一面的几乎都怕了她,特别是和她吃饭,只要是荤菜,她都要解构一番,具体到结构,肌理,用途,会产生哪些病变等等,你说这饭还要人怎么吃得下去。而且她说话直,直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她曾对和她相亲的对象说:“你们不过就是图我长得漂亮点,庸俗!其实哪个人不都是水、脂肪和金属等物质组成的?听不懂?那这么说吧,你和我都是由毛发,皮,肉,骨头等等这些东西组成。为什么因为我漂亮就追求我,别的女孩不漂亮就不该被人追求呢?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你们男人追求女人无非就是为了‘体ˋ液ˋ交ˋ换’和‘传ˋ宗ˋ接ˋ代’,听不懂?回去查查,姐不奉陪了。”好好的相亲就被她搅黄了。别人都有点怕她,她一开口能呛死人,我比别人更甚,我看见她要夹起尾巴躲着走,为啥?她的恩师就是我的老主任王伯,王伯看她像看自己闺女一样,我和王伯的关系好,我经常去他家串门,因为这层关系经常遇到她,有时我在王伯家里“打秋风”,就曾经和她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你懂的,后来只要听见她在王伯家,我放下礼物拔腿就跑。那时候我也没女朋友,王伯就想把赵小花介绍给我,我一听是“尸花”,我脑袋都摇掉了,没答应,连相亲都省了,当时王伯非常的遗憾。只是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她本人晓得了,她大发脾气说追她的人都排着老长的队老实候着,只有我敢这么拒绝她,让她下不来台,说:“我还没看不起你,你倒先嫌弃我来了,咱们走着瞧。”这个梁子就稀里糊涂地结下了,我冤不冤啊?一不小心就惹到这个“姑奶奶”了,我该说是不幸呢还是不幸啊。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我躲该行了吧?
今天这事我是躲不了了,我假装没看见赵小花幽怨的眼神,我心里说你幽怨啥?我又没“怎么”你。我继续给夏老派讲案件发生的经过,除了超现实超自然的地方,我无一遗漏。夏老派听完后,看了一眼墙角的尸体和地上躺着的温水瓶,问道:“这么说,你不认识死者咯?”说了半天我还没清楚地看死者的脸,刚才唯一看的一眼都是我被按在地上扭头看的,而且当时是被开水烫过的样子,没敢细看,只觉得恶心。后面死者被黑衣人卡住脖子时,只注意观察“黑衣人”的奇怪举动,也没看清楚死者到底长啥样。夏老派一说,我就走过去,准备看“瞻仰瞻仰”,刚到尸体跟前,准备蹲下,我的脚一阵钻心的疼—赵小花一脚踩在我的脚面上,冷冷地说:“抱歉,不小心踩你脚了,我在工作,请往后站。”我咧着嘴说:“我就看一眼死者,看看认不认识。”她 又呛了我一句:“看可以,别动手,破坏了现场,说不准就是‘毁尸灭迹’!”我知道她是存心的,女人啊,心眼小起来那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我说:“小花同志,莫要冤枉好人,你看别人都不答应了。”赵小花把胸一挺,仰着头瞪着我说:“谁不答应?谁敢不答应?”我心中好笑,仰着头也没我高,倒是身材不错,我抱着捉弄她的心思,故意专注地看着她脑后,学着平时大生说话的语气,指着她身后,幽幽地说:“就是他啊,你看他,在生气地看着你……”虽说她是法医,但我突然低沉的语调和诡异的话语吓了她一跳,她本能地猛回头去看身后,帽子下粗长的两条辫子扫过我的胸前,带起一阵桂花香。她一看身后知道上当,气得又跺了我一脚:“让你吓我!死小卜,不长生。”这死妮子的脚劲真大,我正龇牙呼痛时,夏老派斥责了她:“赵小花,这儿工作呢!别使性子,严肃点!”赵小花羞红了脸老实地站在了一边。我对夏老派笑笑,转头凑近了看了看死者,死者没了刚才攻击我时的疯狂,只是冷冰冰地躺在了地上,一身棉布衣服在身上披着是那么的不协调,我知道是因为“黑衣人”使他剧烈萎缩的缘故,但这点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凶手就算一旦落网,我也会说没看见,不是我故意隐瞒,毕竟这么玄的事情说出来谁信啊!
死者的脸部的烫伤是我的“杰作”,我辨认了半天,发现这死者脸部轮廓和我认识的人里面无一吻合,我站起身来,摇着头对夏老派说:“夏叔,这人我确定不认识,也没见过。”夏老派点了下头,不置可否,对依旧恨着我的“小花同志”说:“汇报一下你的发现。”赵小花面色一正说:“情形基本上和死小卜说的一样,但是有些……”她故意把那三个字咬得特别响,好像在咬我的肉一样。“有些什么?”夏老派追问道。赵小花接着说道:“有些发现和疑虑。夏队,您想下,尸体系男性老者,死因是喉骨碎裂,根据死小卜的证词,应该可以推断出是被凶手捏碎喉骨致死,死者的面貌嘛,反正这样子也认不出是谁了,您听着像什么?”夏老派“哦”的一声:“像前天发生的那宗命案,也就是说这是连环杀人案。”我也想起来了,就是黄梁昨天发现的,出现在老城区“烂尾楼”的尸体,两名死者死法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前者脸被削掉了,而这里躺着的死者生前是被我用开水烫烂了脸,难怪“黑衣人”说省了事了,原来我变相地成了“毁尸灭迹”的帮凶,我心里一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