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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时爱着(3)

十二岁的年龄根本就无法承载起二十二岁的重量。那么让它就此终结,纯粹的生活原来是经不起谎言的。

我不再创作。再留在乡下也没任何必要。虽然它能使我感受到安宁和平静,但我得面对无法逃避的现实。没有雨寒的陪伴,也得一个人坚持走下去。

生活还在继续。生命还在呼吸。

我把所有的衣物和书本收拾好后睡了一觉。清晨醒来有不温不火的阳光。我走了十几里山路去等公车。

九月的天,还有些余热。公车一直迟迟不至。我试着走一走路。或许等待未必有结果,一个人也能走上梦的旅途。且行且珍惜。

记忆有LOVE相伴的夜晚

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和孩子,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点燃了一支烟,打开QQ,看着LOVE灰色显示的头像,心里竟有种很痛的感觉!LOVE,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见到你!当面告诉你我有多么感激你!还有,多么想你!我发出去这些话,就关掉了QQ,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我的思绪飘动着,忆起有LOVE相伴的夜晚……

二年前,因为我投资方向的失误,辛苦做大的厂子倒闭了。我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连续三天不吃不喝!第四天起床后吃完饭就什么都不做了,开始上网聊天、玩游戏。妻子看到这些再也忍不住了,就一次次在我耳边说着要我重新振作之类的话,说得我心烦意乱!不想和她吵架,就改成白天睡觉、晚上到街上的网吧上网,都是凌晨二点钟在妻子电话的催促下才回家!那个时候,我只想在网络世界里麻痹自己。

那晚,已经接近十点,玩游戏恍惚得我眼晕,就想聊天放松一下。因为,很少聊天,而且QQ上加的那几个朋友都不在线,于是我就想找个新手聊聊!这时,一个昵称叫LOVE的信息就传过来了:你好,我是个新手,可以加我做好友吗?我当然乐意,就这样我和LOVE就认识了!她说她是在家上网,老公最近去外地休假了,因临时有事所以没能一起去。她说没有他陪的日子很不好过,所以申请个QQ,想找个朋友聊聊天!在我看来,她的文字很有亲和力,我感觉她是一个很聪明、真诚、善解人意的女人,慢慢地对她产生了好感,也就不再把自己隐藏起来,渐渐和她无话不谈,从生活芝麻小事,大到天南地北……她就像阳光一样在我的眼前灿烂……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我感觉和她的距离是那么近,好像有种超越友情、亲情、爱情之上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那种感情。最后我们聊到了工作,我给她说了实情,她好久没有说话!然后,她就真诚地帮我分析着失败的原因!最后,她说:“大哥,我敬重你,因为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肯定行!回家吧,嫂子会很担心你的!其实,嫂子的焦虑远远大于你!因为她在伤心你失去事业的时候,同时还要牵挂着你的人!我能这么说,因为我也是一个事业上经历过失败的男人的妻子!”

看着她打出的那些话语,感觉特别温暖,喉咙里开始梗塞了一些东西,让我久久地不出话来。我就说:“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然后,我问她要电话号码,她说我们心灵相通,所以相距并不遥远!她的爱会时时伴着我,期待着我成功!网络情缘是一种虚幻的美,所以不要轻易去触碰一起易碎的东西!只要彼此珍藏着就是一种幸福!

那晚回到家,妻子还没有睡,看到妻子上关切的目光和日渐消瘦的脸庞,我的心开始痛起来,一下子就把她揽进了怀里!妻子哽咽地抽泣着,我的眼睛也潮湿起来……

于是,我发誓不让妻子再为我哭泣。迷茫过后,我找到了人生的坐标,再一次抬起了信念的脚步……

我成功了,而且还扩大了生产规模,比原来的厂子大多了!当我把这个喜讯在网上留给LOVE时,第二天她就给我发了个笑脸,她说她在分享我成功的喜悦!她还留言说老公到外地工作了,她也要调到外地去了,以后上网的机会很少!我们的相识、相知会成为网络中的美丽神话!但我不信,一直认为她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关注着我!于是,固执地多次在QQ上留言给她,但始终没有她的回信。LOVE,难道你真的要我的生活中消失吗?难道我们真的只是网络夜空中的两颗行星,永无相交碰撞的一天吗?

我一直记着LOVE!但并没有因此停下匆忙的脚步,因为我不能放弃自己对妻子和LOVE的承诺!

日子一天天在忙碌中度过,有天我安排完应酬正好经过妻子的单位,便想上去看看她。因为想给她惊喜(我很少接她上下班),就没有打电话给她就直接到了她办公室。办公室只有小刘在,说妻子去开会了,应该快要结束了!让我坐下等她!妻子的笔记本办公桌上打开着,我便打开上网随意浏览,有意无意地打开QQ,想上去看看,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是LOVE的,而且登录框里只有这一个号码!妻子怎么可能有?难道LOVE是她同事?不可能呀,她的笔记本上有密码,别人不可能打开呀?我的大脑超速运转着,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于是,我尝试着用她的生日当作密码打不开,又重复着把她的手机号、我的生日、孩子的生日输进去,都是进不去,我的手心已经紧张的出汗了!突然我想到了,就把我们的结婚日期输进去了,于是QQ启动了,天哪,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的心情激动得要跳出胸膛了,LOVE的头像显示出来了,“嘀、嘀”的信息声不断传来,都是我在她失踪后的留言,LOVE,不应该说是我老婆,竟然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上过线!而且那几个晚上的聊天记录也全部都保存着!我心潮澎湃汹涌,这才真正明白她把昵称叫LOVE的真正内涵。怕我在家里的电脑上发现什么,所以有心的她把笔记本带回了家。这里面包含着她多少的心血和泪水啊!她完全可以隐身上线,查看我留给LOVE的信息,但她没有!这说明她寄予我多大的信任和期望啊!我清楚,虽然自己口上不承认喜欢LOVE,但事实上我一直期待着能见到LOVE啊……那种对LOVE当面说“谢谢”的借口让我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热!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惭愧,面对妻子的爱是多么的无地自容!

我的眼睛开始发涩,腮边有东西开始滚落,我急忙拭去,因为听到外面传来了妻子熟悉的脚步声!我决定把这段记忆永远封存在心底,让它鞭策我前进!现在,我只想紧紧拥抱马上走进门的聪明、贤慧的妻子,哪怕是当着她同事的面……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唐才子传》记有:“玄机,长安人,女道士也。性聪慧,好读书,尤工韵调,情致繁缛。咸通中及笄,为李亿补阙侍宠。夫人妒,不能容,亿遣隶咸宜观披戴。有怨李诗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与李郢端公同巷,居止接近,诗筒往反。复与温庭筠交游,有相寄篇什。尝登崇真观南楼,睹新进士题名,赋诗曰:‘云峰满目放春情,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观其志意激切,使为一男子,必有用之才,作者颇赏怜之。时京师诸宫宇女郎,皆清俊济楚,簪星曳月,惟以吟咏自遣,玄机杰出,多见酬酢云。有诗集一卷,今传。”

在抬头的一霎那,她看见了那个苍苍的身影。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了,可是他还是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首诗,她也许永远只是一个洗衣的姑娘,会在某天嫁个平常百姓做个贤惠夫人。

她那么小却写出了惊艳的诗来: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他脸上的笑纹慢慢的荡漾开来。他决定收她为徒,传她习文写字,读书作画——他怜惜她的才华。她才十二岁,像早春的嫩柳,刚刚抽出了新芽蕴蓄着勃勃的生机。

他像一个宽厚的长者纵容着她的青春肆意的在春天的花丛中飞扬。她聪慧、活泼、多情善感。等到她十五岁已经出落得妖娆多姿,诗情也如涨潮的水涌涌不绝。风和日丽的一天她去崇贞观游玩,看着一群人在那里题诗,忍不住提笔写下:

云峰满月放春睛,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子,也可以去考场施展抱负。一个女子空有满腹的才华,也只能在黑夜里自吟自唱,谁来和她的哀歌?

她不知道一个翩翩的男子偶然看到了她的诗,又闻听了她的美丽。只这两点就够了,他去拜访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如花盛开的脸,袅娜的身姿,雅致的谈吐,惊呆了!她对一个突然闯入的男子有些莫名的欢喜,有些狡黠的幻想。他向她伸出来手来,她的手被他的温暖包围。

那段的日子过得真快。淡淡的风,凉凉的月,虫子的呢喃,他的笑语,如风一样。她痛,痛得不敢去碰触。

那天的雨来得很急促,一阵风吹来,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

那个女人带着一群人来了,把所有的东西砸烂,号啕的哭,狠狠的骂。她一直卑微的站在那里。她没有想过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个角落,他厌倦时候休息的一个场所。爱情是什么?她从来不敢太多奢求。

他走了,只留下一个转身的背影。她听到花瓣碎裂的声音。他曾经赞她的美就像这芙蓉清纯自然,如今芙蓉也凋谢了。

他走了,却用一根线拴住了她的心。

她想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的爱情在艰苦的环境中行进。她苦苦的思念,如夜里的杜鹃啼血声声都是哀鸣。她想念的那个人有着明亮的眸子,洒脱的身影,卓然的风姿。她关心他的饮食起居,相信只要坚持他们会守取团圆终必遂。日日清冷的月光撒落,思念如影随行。

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

冰销远涧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莫听凡歌春病酒。休招闲客夜贪棋。

如松匪石盟长在。比翼连襟会肯迟。

虽恨独行冬尽日。终期相见月圆时。

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一首诗。

她情致缠绵,愁肠百结。她一袭素色衣装整日痴痴等待他的到来。三年有多少美丽淹没,有多少日子流失,有多少流年暗换,她独自相思。静如止水,竭斯底里

醉别千扈不浣愁,离肠百结解无由;

蕙兰销歇归在圃,杨柳东西伴客舟。

聚散已悲云不定,思情须学水长流;

有花时节知难遇,来肯恹恹醉玉楼。

她曾经随他遍游长安。凡夫俗子也好,王公贵胄也罢,无不惊于她的妖冶,玫瑰花般艳丽。这样美丽的一个人儿她的才名和她的美名一样耀眼呢。他很自豪,她很得意。可如今?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人生的聚散谁能说。子安,那个曾经骄傲的向人炫耀“这是我的夫人”的男子,他还会回来么?

枫叶千技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一点点的相思像流水一样日日不停。多少日子她站在萧萧的落叶中等待,登楼凝望远边的归帆。多少次满怀希冀的等待,梨花般零落。他遥远隔着高山深海的距离,再也没有音讯。她曾经娇俏的问他:“子安,帮我描下眉好么?”他笑着:“从此以后,我日日为娘子描眉。”一切恍如昨日,她的心被生生的揉捏。

她无心梳妆,无心赏月。心里的苦寂如冬日的坚冰。她向身边的每一个人抱怨。

她恨他,她也爱他。

可是,她爱情的种子却种在了那个负心人身上,从此再也不会开花,不会结果。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他走了,带着娇妻。那娇妻不是她。

他偷偷的走了,没有告诉她。

她为他守了三年,林花谢了,海棠开了又谢,一千多个日子就在等待中去了。她恨——为什么三年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呢?一个女子能有多少青春?她在苦苦的等待中那些焦急的心情,他懂么?

一定要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她在冷冷的月光中咬牙切齿。

她开门迎笑。长安城一夜之间传说一个女子,她的艳丽和她的才名,她日日在酒声歌声中放诞。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沉醉声色里,消耗自己的寂寞罢了。

夜里的寂寞就像风中的树叶,有些急促,有些细碎。她被这细微的声音裹得紧紧的,不能呼吸。

温庭筠——她的老师,一个才名纵横的人,静静的望着她。在她伤心的时候,她生病的时候,她等待的时候,她遥望的时候……静静的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为了虚荣错过了太多的温暖,曾经的那份爱情不过是年少的轻狂罢了。曾经那么固执的喜欢子安,因了他的才气还有他的姿容。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子是一个俊雅少年郎呢?

而这个默默注视自己的男人,她从来不曾想起过。他给她的爱,就像春日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她享受着却忘乎所以。

她回头,他已经远去。

她举着鲜艳的旗帜招蜂引蝶的时候,他孤独的离去。等到风住了,雨停了,花已凋零了,他才回来。诸般不在,他只能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泪在血溅的一霎那涌出。

俗人们纷纷扰扰的传说着一个贱人的故事——因为妒忌,那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婢女。谁又知道,她的失手之举,在寒夜忍受了多少折磨。人活着,总是不如死了干净,爱她的人都抛弃了她,恨她的人能有多久呢?也许几年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想起。

他最后看到她含着泪水的微笑。风一点点的拂着他的衣……

“老师你说我还会变得更厉害些么?”

“当然,你这么聪敏,一定成为长安最出色的女子。”她的清脆的笑声似蝴蝶的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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