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惊奇地听到枪声之后,我们急忙地赶到教室,但到门口便停下了,只见所有人都静默地杵在原地,而班导师孤零零得倒在地上,她的胸口不停地淌出深红的鲜血。她的旁边,两个男生已经和两位警官扭成一团。
“他们开枪杀死了老师,他们已经准备杀人灭口了!同学们,一起杀死他们,不然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一名同学大声地吼着,竟成功煽动了大部分同学。还有一些,则被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失了魂,只是像木头人一样的杵在原地。
那些被煽动的同学蜂拥而上,死死地围住那两名警官,企图夺过他们的手枪。
可悲,这是个人性精神已然陨落的时代!当死亡发生的时候,人类总难以抵抗它所带来的恐慌,如果此时还残留着一些理智,那简直是疯狂!
“阿言,我们快走,他们已经疯了,再呆在这你也会疯的。”黎竹扯住我的胳膊,想把我从这里带走。
我转过身,才走几步,又是一声枪响。其中一个警官忽然提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是一枪,子弹穿过他的脑壳,落进了他身旁的一个女生的脑门里,俩人应声而倒下。
战争是杀戮的借口,混乱则是战争的火药,愤怒从来只会让硝烟弥漫,胜利的旗帜也从来只落在流满鲜血、铺满尸体的道路上。如果杀戮让最后的一点人性都泯灭了,那胜利就不是一段幸福的开始,仅仅只是一段痛苦的结束。
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的生命,所有的人都已经陷入癫狂,这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对生命的践踏。我能听到,枪声正在肆意地嘲笑着,那一个接一个倒下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倒下。
“枪口不长眼,我们赶紧走!”高黎竹拉着我,往楼下跑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跑到哪去,可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只是一个劲地跟着他跑。
“谁把楼道锁了!”高黎竹叫道。二楼转一楼的楼梯间的铁栅栏不知道被谁死死锁住,只能另寻他路。然而,无论怎么跑,这栋教学楼所有出口的楼道居然都被铁链死死锁住,连另外备用的电梯也不知被谁关停,仿佛有人故意封锁住了所有出口。
我抓住黎竹的肩膀,带着他走进了一间无人的教室。
我轻轻关上门,心口一阵悲痛,我咬着牙,努力克制着泪水,以防它背叛我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使劲地把他往后用力一推,怒吼道。
“你,已经知道了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故作笑脸,心里却仿佛有千万根刺同时在恨恨地扎着。
“阿言,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解释?呵呵。”我冷笑了一声,“我能听你解释,可那么多条人命,他们还能再听你解释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的,阿言,你听我解释啊!”
“你还想再狡辩什么?”我掏出了口袋中被我攒成一团的那张名单,朝他丢了过去,“我一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我到底遗漏了谁,可刚才在教室的时候,看着你的脸,我终于记起来了,那个被我们漏记在纸上的人,究竟是谁!”我再也抑制不住悲愤的心情,对我而言,忍着眼泪简直比撒谎还要艰难,“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个谎话连篇,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阿言……”他沉默了,满脸凝聚着悲伤。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悲痛地朝他吼道,我竟然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叫唤我的名字。
“你既然喜欢杀人,好,我现在就把命给你,你来啊!”
“阿言!”
突然,门被踹了开来,单莨和夏千叶满身鲜血冲了进来,
单莨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把水果短刀,一句没说,径直就朝我冲来,我想躲,腿却不知何故僵在了原地,刀子越来越近,眼瞧着就快刺碰到我的胸口,忽然高黎竹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单莨手中的刀刃,然而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流血。
“原来你才是!”单莨大惊,转过手来,便要去刺高黎竹,却被他轻巧地往后一跳,躲了去。
“阿言,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是,我绝对没有害过任何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还想蛊惑人心,妖孽,我现在就送你回西天!”
单莨一边怒吼着一边朝着黎竹的心脏便刺了过去,然而,黎竹却没有丝毫没有躲闪。我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那闪着亮光的刀刃,毫不费力地插进他的心脏。他歪倒在地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眼中含满了泪水。这一次,谎言和真相,我却再也分不清了。
也许是被戳中了要害,他的身体,一点点透明起来,就像是我在窗檐看到的雨滴。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他望着我,露出了我最熟悉的笑容,他的嘴唇一闭一合,轻轻地翻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是声音是那么的小,我没能听清,他的身体就化成了无数绿色的点点星光,在一瞬间绽放后,又暗淡沉寂了下去,如同一闪而过的烟火,永远消失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