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陆和莉丝离开镜湖前往高庭,因为洗清了炎陆的嫌疑,两人的对话不经意间变得投机起来,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快。
用交谈来打发时间,这主意没有那么坏,经过两天的行程,远方天际处已经看见了一座城郭的影子。虽然近在眼前,但在这一马平川的高地荒原,起码还要走上大半天的时间。
“你看那城市看上去破败了点,老旧了点,凄凉了点,倒也挺壮美的。”
炎陆说道,一手掠过莉丝的脑袋,指着前方起伏的城郭的黑影说。那个黑影幅员极其宽阔,几乎占据了整个视线,炎陆没有见过什么城市,但通过书籍的描述,也能隐隐知道一些,但眼前的城市规模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她绝对配得上你的赞美。”莉丝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豪。
“实话说,你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女人,你也配的上我的赞美。”炎陆丝毫没有吝啬他的溢美之词,好在小时候师傅管教的够。
“那我就不知道了。”莉丝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她喜欢他的赞美,很奇怪,她的伙伴们从来都不会这样赞美她,他们只知道尊重和服从。
“你绝对配,因为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女人,哈哈哈……”炎陆很没形象的仰天大笑,差点失去平衡摔下马去。
“驭!”
莉丝被气得说不出话,赶紧勒住了马缰,战马前蹄高高抬起,大笑的炎陆一不留神,从马上摔了下去。
“那你告诉我,第一是谁呀?”
她忍住了笑意,却没忍住好奇。高地女人不喜欢攀比,但在她心里,听到有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好奇心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然是我的师傅了。”
他的声音极轻,近似自言自语,莉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失落。
“她的实力应该深不可测吧。”莉丝可以想象,以炎陆的不错实力,他的师傅一定是顶尖高手,甚至可以和高庭大贤者比肩。”
“那是自然。”
师傅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句话点醒了他,两个神秘人的追杀让师傅受了伤,去向不明。实力强到只能让他仰望的师傅,却被人击败,如果他们再次出现,自己将没有丝毫机会。
提升实力迫在眉睫。他突然感觉到了压力,笑容渐渐收敛,连警觉都提升了几分。
感受到炎陆情绪的变化,那是一种鲜明的由喜悦转入警惕的神情,连呼吸也是。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两个人,那个什么达……”
“亚达。”
“亚达说是两个人袭击了他们,我突然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有两个人在雪刃谷偷袭了我和我师傅,最后我师傅和其中一人打的两败俱伤,然后就雪崩了,之后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你是在雪崩后出的谷,怎么做到的?”
“有一条隐秘的山路,我怀疑我碰到的遇害小队就是两人干的。”
炎陆分析到这不禁停住了,根据当时的推断,那两人是隐世的安族人,如果这次袭击高地人的也是安族人,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而安族又涉及很深的隐秘,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别人他们的存在。
“这么说袭击护送小队的很可能是这两个人?可是现场明显不是两个人能做到的。”
“这说明他们还有别的帮手。”
炎陆想起了巴伯被害的时候,那两人的身高并不完全是雪刃谷见到的两人。
莉丝沉默了一会。
“不管如何,这件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不是么,不知道我现在说抱歉还来不来得及。”
“我想永远来的及。”
“很抱歉,为我们的鲁莽。”
“反正我也没缺块皮少块肉的,何况我也要谢谢你捎了我这么长的路。”
炎陆从未和任何女孩子有过接触,莉丝算是他出谷以来相识的第一人,她热情直率,敢于担当,这些品质都深深吸引着炎陆,加上她长得标致俊气,又充满野性,他心里充满了好感。
“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况你打败了高原狼救了我在先。”
“好了,再说下去我要谢谢你们抓了我了。”炎陆开玩笑说,心里却不加否认,如果没有那场遭遇,恐怕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吧。
莉丝“噗哧”一笑,看着炎陆,眼中写满了惊喜。四目相对,她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红着脸转了回去,也许是因为马背上转身的姿势太难为了吧。
“长者!莉丝长者!”一道呼唤从远处传来。
来人是亚达,他受命前往川寨,按道理应该晚一些回高庭才对,莉丝勒住了马停在了原地。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莉丝问。
“长者,川寨出事了!”亚达一边平复着心跳,一边说,他一把坐在地上,长时间的骑马奔波几乎让两腿失去了知觉。
根据亚达声泪俱下的描述,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川寨,但川寨却一片狼藉,满是战斗的痕迹,满地的鲜血被已经被封冻,广场上躺满了尸体,大多数是高地人,一部分是卫兵,大多数都是平民,整个川寨没有找到任何活口,也没有找到乌石长者和伊雷等人。让炎陆不解的是,是什么样的惨状能眼前这个大块头声泪俱下。
“他们可能撤回高庭了。”听完亚达的描述,他不明白自己离开川寨不过一两天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数百人那!”
亚达艰难的抽泣着。他成为莉丝的护卫已经近十年,无论处理纠纷还是狩猎,好歹也是见过血的人,可即便这样一个号称野蛮的高地人,却哭成了一个泪人。
数百人,炎陆闭上双眼,数百人横尸当场,他尝试着去想象那个场景,应该能把那里的整片雪地染成猩红吧。他突然又联想到了小时候在典籍中看到的远古战争,动则数十万人厮杀,恐怕血流成河已经无法形容了,应该是血流成海。
“平洲人……”莉丝嘀咕一声,无论多恶毒的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的卑劣行径,屠杀平民,这在历史上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每个刽子手都在历史上遗臭万年。
“能确定是平洲人吗?”炎陆问了一声,却引起了亚达极大的反应。
“我杀了你这个平洲狗!”
他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上炎陆,一脚踢向炎陆胸前。炎陆并没有反击,仅仅是双拳交叉在前,竟生生退出好远。
“住手!亚达!”莉丝回过神,赶忙制止。
“数百条人命呀!”
亚达念叨着。这次行动对他的打击不小,先是护送小队被袭击无人生还,接着有人夜闯川寨杀了他的好兄弟,直至他们离开两天而已,整个川寨被血洗,除了平洲人,还有其他可能吗?
“看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骑上我的马去戈寨吧。”
莉丝下马将缰绳递给炎陆。炎陆没有拒绝,他看了莉丝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面。”
“不求相见,但求别在战场相见。”她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这是一句非常熟悉的话,她在母亲的手书中见过。
不求相见,是一种无奈,求别在战场相见,是一种担忧。
看着炎陆远去,身影渐渐模糊,她突然明白:不求相见,是一种期望;求别在战场相见,很可能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