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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相

话说唐孝安向陆琰讲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首先坦白的便是自己的身份。原来唐孝安来自西域昆仑,师承昆仑穹灵宫,自唐孝安记事起,穹灵宫便极少涉足江湖,是以江湖上鲜有关于穹灵宫的消息。“穹灵”取自天神之意,穹灵宫宫主自称秉承天神之灵力,旨在根除世间苦难,教化苍生百态。穹灵宫下设耀金、青木、若水、炎火、朔土五个堂部,分管不同事务,五个堂部分设堂主,分别单独对接穹灵宫宫主,互不干涉,互不交往。唐孝安便是青木堂堂主,近两年在穹灵宫宫主授意之下,频繁出没于江湖之上,为的却是一部经书——御世经。唐孝安猜想其他四堂也接到了同样的指令。而御世经为何物?《鬼谷子·忤合》曰:“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御世乃治理天下之意,江湖中人传,御世经记载了天下绝世武学,习得便能无敌于江湖,进而得以入庙堂,居高位,乃至君临天下。如今恰逢乱世,自立为王的势力比比皆是,江湖各大门派也不甘做他人依附,纷纷蠢蠢欲动,打起了御世经的主意。陆琰心有疑惑,为何此前从未听过御世经一说,倘若御世经如此厉害,自己应该早有所耳闻才是。

唐孝安解释道:“据我穹灵宫宫主所言,御世经原是穹灵宫之物,因经文承载扭转乾坤之力,虽能救世,亦能乱世,故从不外传,我宫宫主也未曾窥得真本。据宫主所言,数十载前,御世经不知因何缘由散落在江湖,这两年穹灵宫频繁在江湖行走,寻找御世经的蛛丝马迹。然而寻找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其中一个堂部夺经失手,还不慎走漏了消息,穹灵宫的名号就此出现在江湖之上,御世经一说也在江湖上迅速传播开来。”

陆琰听到这里,忽然一拍脑袋,道:“那当日在灵州城外,牛鼻子、秃驴和道姑与你争夺的事物可是和御世经有关?”

唐孝安蓦地听到陆琰说出“牛鼻子、秃驴”的字眼,心下好笑,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道:“正是,当日我所夺得的事物便是御世经中的一部分残卷。”

陆琰眼睛闪过一抹亮色,道:“那你可看过其中所述?当真有绝世武学?”

唐孝安摇头道:“那部分残卷记录的似乎是山水画的一部分,未找到只言片语。我猜想可能需集齐所有卷目才能看出端倪,或者山水画只是障眼法,绝世武学就藏在其中,又或者那部分残卷根本就是假的。”

陆琰点点头示意唐孝安继续。

唐孝安续道:“据我所知,穹灵宫目前已寻到三本残卷,藏经之处皆为名门开宗建派之地。我所夺得的那本残卷便是藏在桃源观一座道人石像的底部,颇费得一番功夫才拿到手。”

陆琰听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脸色骤冷下来,站起身打断道:“名门开宗建派之地?这么说,我陆家庄也算其中之一吧?你夜袭我陆家庄的目的也是为了夺取御世经!你为夺经书,残害佛道同袍,毁我陆家庄百载基业,是也不是!?我终究还是救错了人!”

唐孝安愣怔片刻,看着陆琰怒不可揭的面容,不禁喉头微动,极力抑制情绪的波动,却终是垂下眼,平静地说道:‘我唐孝安不是那种人。你我虽相知甚少,但陆公子似乎不应该是个焦灼暴躁之人。唐某有言在先,如今重述最后一次,我并非恩将仇报之人,至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个中缘由待听我说完,陆公子再做评判。你有伤在身,莫让仇恨扰乱了心智,徒做无益之事。”说罢便盯着手中杯盏,不再言语。

陆琰一腔怒火被唐孝安一盆冷水浇下,剩下满腹狐疑与尴尬,只是唐孝安的话语虽然平静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令陆琰不好再发作,只得默默重新坐下。

二人之间沉默片刻,唐孝安才打破平静,继续道:“虽然我青木堂奉命不惜一切寻找御世经,但唐某也信奉江湖道义,取他人之物已属不义,怎还会主动害人性命。方才我说道事态并非在我掌控之下,桃源观夺经便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疑点。起初我以为桃源观必定视御世经残卷为珍宝,于是翻遍了桃源观藏书阁、桃源观观主的寝舍、书房,却均未发现御世经的踪迹,待我蛰伏桃源观多日后,才偶然发现,桃源观自上至下一众道人似乎根本就不知晓御世经的存在。”

陆琰听在耳中暗暗惊奇,既咋舌于唐孝安武功高超,躲在桃源观多日,出入观主私人禁地,却未有人发觉,同时也对桃源观坐拥宝书而不自知的情形感到诧异,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桃源观众人根本不知晓御世经的存在的?”

唐孝安转头看了一眼陆琰,想从陆琰的询问的眼神里读出情绪,嘴上却答道:“当时江湖上已然流传了些许关于御世经的消息,桃源观自然也探听到了一些皮毛。有一日我窃听道桃源观观主张真人与其他几名道长的谈话,言语之间皆是对御世经是否存在的疑虑,也透着些许对御世经下落的好奇。是以我能判定,桃源观根本不知御世经为何物。我甚至怀疑我手中的线索出了差错。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却又峰回路转出现转机。那夜我正在桃源观大殿搜寻,却有几个小道士突然闯进大殿,我为免被发现,就临时起意躲在了大殿后堂道士石像的背后,怎料正是这一躲让我发现了石像的玄机。御世经残卷正是藏在其中,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然数十载未被人取出来过。这一点也可以佐证桃源观一众老道根本不知道御世经的存在,否则这绝世宝书理应倍加珍藏,怎么可能被搁置在石像里任由其破落不堪呢。”

陆琰微微点了点头,道出心中一大疑虑:“若如你所说,桃源观看来确实不知御世经。那后来怎样?为何桃源、少林、峨眉会联手追杀你?”

唐孝安稍稍欠身,正容道:“我拿了御世经撤出桃源观,却发现我青木堂在观外负责接应的人都没了踪迹,我心觉不妙不敢再逗留,正想先行离开再作打算之时,不曾想被几个倭人拦住了去路,就此打斗起来。倭人功夫路数怪异,我一时看不透招式破绽,且倭人不正面跟我过招,只是一味缠斗,似乎刻意拖延时间,教我一时脱身不得。果然只片刻功夫,桃源观一众道人便围了过来。张口就要我将镇观之宝交出来。”

陆琰抓到了唐孝安话语中的关键,道:“倭人?难道桃源观与倭人暗中勾结?镇观之宝?他们说镇观之宝,没有提到御世经。”

唐孝安眼中带着赞赏,道:“对。倭人的事我至今也未探得一二。不过当时他们确只说是镇观之宝。我自然不从,拼了全力才突出重围逃了出来。但桃源观却一直穷追不舍,还拉来了峨眉、少林两派相助,后来几次遭遇,他们口中的镇观之宝也变成了御世经。”

陆琰道:“这是为何?”

唐孝安道:“我猜想是他们知道了我的来历,穹灵宫近两年出没江湖也只跟御世经有过干系,他们知道了我的来历自然能猜到我手中事物是什么。总之,这一路我青木堂折损了不少人手,他们也有人命丧我手,最后一次遭遇便是灵州城了,灵州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无须我再多言。”

陆琰听罢心中早已掀起轩然大波,那段时日自己在北上探查塞北商情,后又与慕菡、顾钧二人游山玩水,全然不知江湖发生巨变,以致连陆家庄都被卷入其中,未得善果。想到这些陆琰顿时痛恨起自己来,只是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也只得压抑情绪,继续问道:“那日你不辞而别,是否也是怕夜长梦多,御世经落入他人之手?还有,你是如何出城的?”

唐孝安看着陆琰表情的变化,大抵猜到陆琰心中所想,却也发觉自己没有什么立场来安慰他,不由得眼神一暗,口中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那日我并未出城,就躲在灵州城中,待你假扮商贩出城的时候,我又回到归原楼,求李政带我从你们进来的密室入口出去,李政什么也没问就真的带我从密室入口出去了,外面有青钰在接应我成功脱身。至于我不辞而别的另一个缘由...”唐孝安顿了顿,眼带愧色地盯着陆琰,陆琰被唐孝安眼睛盯的心中一跳,只听唐孝安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继续说道:“另一个缘由就是,我当时已知陆家庄有此一劫,而你却救了我的性命。我总需要提前谋划些什么来阻止....来弥补这场灾难。于是我留了那八个字离开...”唐孝安讲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道:“救命之恩...必当图报...现下看来..我做得是非常糟..非常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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