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日,大漠飞雪,天地之间荒凉肃杀。
一辆吉普,驰骋于这片西北荒漠,发动机强有力的轰鸣,搅动着这了无生机的静寂。
车轮驶过,黄沙与白雪纷飞,在空中混为一体,片刻又洒落地面。
天地、黄沙无垠,车辆渐渐远离,只留下两行新鲜辗痕。不久,待白雪渐盛,一切即将复归如初。
此时,轰鸣再起。
一驾摩托,踏雪飞驰而来。所经之处,白雪飞舞相迎,仿佛有了生命,热情的欢舞。天地间,目光所及的飞雪,竟同时改变下落的轨迹,汇聚成了一股股浩瀚雪流,自主追随摩托车而去。
飘渺远阔的高空中,似有一只黑影,盘桓片刻,同样追随而去。
※※※
西北腹地,荒漠深处,本是行人绝迹处,却独立着一处石屋。石屋甚是简陋,此刻已是济济一堂,当中一张圆桌坐了五人,主座后还立着一人。这六人皆身穿黑衣,披风遮盖,面具遮脸,严实的不漏一丝缝隙。
这诡异的氛围,却无一人置声,只闻屋外微弱的风雪声,似都在等待。
又过了片刻,一黑衣人推门而入,道:“大人,人到了!”
屋内人其实已心中有数,适才,他们已经听到了汽车的声音。但见随后一人走入,其脱下已覆满白雪的深色披风,里面竟还有一件白衣披风,遮得也煞是严实。
主座之人似已有些不耐烦,声音低沉道:“你来晚了!”
白衣人一面坐下,一面却是道:“此处离龙城那么远,这路,这天,您对我一个弱女子要求也太高了吧。”
她这一发声,旁座几人纷纷有些侧目,这人声音自然是女声,但明显刻意改变了音色,听起来让人有些嫌恶。
主座之人”哼“了一声,已懒得和她费嘴皮子了,给了后面之人一个手势,那人立刻拿出几份文件,分发给座上几人。
座上几人意识到会议已经开始,这时,便闻主座之人道:“各位‘乌云’“,’月蚀计划‘第三阶段已经完满成功,感谢各位的出力。这是第四阶段的计划,请各位仔细研读,10分钟后我们讨论方案的具体实施。”
众人闻言,皆拿起文件仔细研读起来。
少顷,众人还在研读着,突然,石屋门被打开,之前那黑衣人快步走了进来,道:“大人,好像有人跟过来了!”
屋内众人顿时一僵,如此私密的布置、这偏僻的位置以及这糟糕的天气,居然能有人跟过来。
主座之人似是有些不信,厉声道:“什么叫好像,到底有没有!?”
黑衣人头一低,肯定地答道:“有!”
主座之人语气顿时一寒,对着白衣女子道:“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时,其身后的黑衣人已然从怀中掏出枪,直指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带着面具,表情不可见,但显然也受惊不小,语气已经正常了很多,道:“大人,我一路十分小心,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并无异常,除非……”
她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又不敢确信。
“除非是可借用自然之力的人”,旁座一个黑衣人发出男声,已替她说出了这种可能。
听闻此言,空气又一刻的安静,终于,另一旁座的黑衣人径自从座位上站起,道:“大人,我们及时撤离吧,这边的人手,怕是难以对付拥有自然之力的人。”
主座之人思索片刻,语气忽然森冷道:“此人不除,我们的计划便有泄露的危险。”说罢,他竟是直接取下面具,露出面容,双目逐一扫过众人,说道:“今天,恐怕要麻烦诸位共同进退,一同除了此人。”
※※※
这一路,与风雪作伴,姜城找到了久违的感觉,那是一种与自然的亲近之感,是身为天眷者、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才有的感觉。自然与身体的共同律动、呼应,这漫天飞雪的自主跟随。
然而,他却没有多余的心情体验这种感觉,他的心里,已全被另一个人、另一件事所占据。
他跟踪一人而来,已然近千里,深入西北荒漠。
八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龙城发生的那么多事,好兄弟之妻被四族围杀,姜式一族灭门等等皆疑点重重,有心的他早发现似乎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今天,他就将要会一会这只幕后黑手,也许就能弄清楚这一切,还龙城诸事一个真相。也或许,就将要殒身于此。
他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与自然的共同律动,让他很快就发现前方远处存在着人的气息,他停了摩托车,深呼吸了口气,仔细又感知了下,方知有些隐晦的气息并不能感知清楚,现场必定还有其他天眷者存在。
他舍了摩托车,潜行靠近。
片刻,他接近了石屋,石屋前还停着几辆车,甚至能看到车旁立着三两人。他已然确信,此处必然进行着一场重要的会议,而参与这会议的诸人,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逾是接近,他逾是心跳加速。他竭力压抑,直至自己上涌的热血冷却下去,发抖的双手稳定下来。
他动手了!石屋前站立的三人背后,突然从白皑皑的地面冒出三根冰凌,直刺入三人后背。“噗”,只传来一声闷响,姜城知道,对方已经知晓他的到来,另两人躲开了,迅速藏到了车后方。
石屋这边,一人大喊道:“是自然系冰雪之力。”自是向其他人汇报来人能力。
喊声刚罢,突闻“噗噗噗噗”声不绝,喊话之人已被数跟冰凌扎了个通透,他惊愕得睁大眼,发现地面上冒出了一片冰凌,此刻已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冰凌留下,他很快便断了气。
姜城还待查找另外一人所在,然而明显那人再不敢露头,连气息甚至都屏住了。
他突然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漠深处,无疑异常刺耳。“想逃”他暗道,他藏在暗处观察着动静,却始终没发现对方驾车逃跑。
这时,又一辆车的发动机发动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对方的用意,对方想通过发动机的轰鸣声阻挡他的感知,想到此处,姜城把心一横,双手按地,注入了大量能力精元。
石屋内,众人皆在靠着门窗观察屋外动静,然后始终无人能够判断来人的位置。
突然,一个黑衣人轻呼“小心脚下!”同时,他双手按地,自掌心处立刻形成一层岩土向周围延伸。下一瞬间,这些岩土下冒出密密麻麻的冰凌刺尖,然而,由于岩土的阻挡,这些冰凌终是力量消耗殆尽,没能穿透上来。
而外面那人明显没有这等好运,只听“啊”的一声,也被扎了个透心凉。
里面众人见了这等情景,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那双手按地的黑衣人起身道:“大人,您知道对付自然之力并不容易了吧。”
那主座之人此刻心里也是有些发怵,但是他深谙统御之道,反之,他淡然一笑,道:“我还是更相信诸位的实力,只要他敢进这个门,相信他是没有能力走出去的。”
众人默然,但内心皆已严阵以待。
许久,却也未见来人出现,按理来说,石屋外面的人清除了,他怎么应该出现了。他们迅速分析出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刚才所耗太大,他在恢复。另一种是守株待兔,等他们出去。前者倒不足畏惧,但若是后者,对于他们而言,境况就复杂多了,外面现如今漫天飞雪,来人是冰雪之力,可谓是得天时地利。
正待他们等得逾加没耐心,已然开始讨论出去时的战术时,来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