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黑色的夜黑色的海黑色的眼睛。银色的月光铺满地面,海风低语,大海微微泛起波浪。
女生手腕上系着红色的丝带,红色沿着白皙的手腕流动到瓷砖上。凝固的画里,只有海水和红色在轻轻流动。直到画框被推开。
吱——嘭!门仿佛在责怪这个野蛮的闯入者发出强烈的抗议。海风的呼啸和救护车的呜咽,以及从丝带上滴落的血。
下雪了。许多人白了头,比如何方。他甩甩头发,把一点点雪花弄走,跺了下脚走进医院。
“阿方,你这是何必呢。”隔离区里,面色发白的女生叹气,“你明明知道死对我才是解脱,难道你一直想因为你的私心让我一直痛苦下去?”女生的头发黏在一起,中间夹杂着些许红色。而这红色,却是能让所有人避若蛇蝎的血污。
因为她手上的那根红丝带。
何方戴着隔离手套和面罩进来,俯下身去抱了抱女生,低声说:“就算你说我自私,你也得好好活着。”“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霸道。反正我的事你别管了。”女生皱眉。何方不置可否,环顾四周。
“干嘛拉着窗帘。”何方问。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刺进来。“这样好多了。”他现在窗前往下望,医院旁边依然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女生眯着眼,晶莹的眼睛里带着薄怒。
“我不喜欢阳光,刺眼。”女生面朝里,明显不开心。何方只好拉上,现在只能顺着她来。
“你为什么还要我。”女生闷闷地问,“我给不了你幸福。”何方俯下身,他的头发垂下去。他在女生耳边轻声说:“我就是爱你,没办法的事。”
女生被这一说搞的有点痒,她转过头来嗔怪地打一下,然后盯着何方的长发。
何方轻轻亲下去,双唇相接,然后分开。何方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里带着笑意。
“头发这样不好看吗?我觉得我留长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何方坐下来,看着她奇怪的眼神,不得不说实话:“大一的时候参加了一个cos社团,不喜欢戴假发所以自己留了长发,要上台就直接染。后来顺便有了个商演的路子,所以长发就留着了。”
可是你这样很像个女生了。女生心里嘀咕,自己这个男朋友会不会是个……基?
“我都说了我有病不能跟你过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女生发怒。何方懵逼,住嘴,有点想不通她这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跃。现在不是想通这个问题的时候。
“何方,我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图的,你为什么还是要跟我在一起?我觉得你根本就是有病,简直就是疯了!”“我有病,你有药吗?”何方依然笑着。女生翻白眼:“我可没心情跟你胡闹。我不想再搭上一个了,明白?你眼巴巴凑上来干嘛?”
“我想跟你过。”何方低头,声音低下去,“从小到大,一共多久了你知道吗?十七年。”
女生眼睛瞬间红了。
“我不信,你没有想过跟我一辈子。大学分开是没办法的事,你在大学里经历了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最后,我带着戒指过去找你的时候,你逃了。”
何方笑:“如果你不爱我了就会直接说,如果你真的爱我会见我然后跟我结婚。可是你逃了,你身上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找了你两年。”
“你想自杀被我朋友救了,所以我找到你了。你说你有病不能跟我结婚,我不肯。”何方从口袋里掏出戒指:“这是戒指,只要你戴上,过去的一切只是过去。”
“怎么可能只是过去!”女生大吼,“我得的什么病你知道吗?这是艾滋病!你非要我说出来吗!你自己心里早就知道非要我说出口吗!我不想害你你明白吗!”“那我是不是也感染了你才愿意接受我。”何方突然问。
“啪。”女生甩手一巴掌。
“你够了。”女生闭上眼,呼吸渐渐平静,“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何方出门的时候,门外的小护士又崇拜又害怕地看着他。何方脱下手套,扔在托盘里,小护士轻声说:“你先别动。”
脸有些肿了,小护士擦了点药水。何方点头致谢,坐在走廊里。
十九年,一场空。
真的好累啊。
“先生,您的朋友说在老地方等你。”护士小声说,“还有,我很喜欢你的cos秀。”
“谢谢。”何方起身,回头看一眼,走开。
医院旁边的咖啡厅,二楼。
何方瞄一眼桌上的黑咖啡,看着对面那个西装笔挺但是有些瘦弱的人,甚是无语。
C团有三个支柱,一个被称为女装控,何方。一个是团长,那个贼有钱的慵懒妹子,还有这个,西装控,穆木。
何方坐下来,看着对面这个人板起来的脸,不由得伸手戳一下。穆木吓一跳,低声说:“你干嘛!”“你今天是太急了吗?头发上有一串呆毛。”何方低声回。
穆木翻了个白眼。
“我和团长……分了。”穆木突然说,“她家里的压力。”“那你怎么想的。”何方问。穆木摇头:“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的。”
“可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居然是一对情侣。”这是C团内常用的话,一说是何方跟南玉,二说是团长跟穆木。
穆木是女生,而且特别好看。因为主职化妆师,所以她负责团内的化妆。
团长也是女生,主职是一家大公司的财务总监,她负责一切经费支出收入。
何方长得像女生,负责商演的谈判和节目排练。这就是C团三个支柱。
“不巧,南玉跟我也崩了。”何方笑,“我两年的长假可以休止了。明天我就回C团。”
穆木瞬间呆住。她知道何方对南玉的感情有多深……那不是女朋友,那就是命。如今何方说他跟她崩了?
“你……没事吧?”穆木小心翼翼地问。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脏加速跳动。
“你看……团长怎么样?”
“嗯?”
“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和团长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