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躁动的雨滴化作厚厚地瀑布从天际倾砸而下,砸在停车场的铁皮上轰隆作响,清亮却噪耳得很。
台风来了,天色暗沉得几近黑夜,教室内灯光亮彻在发散着光。
“唐七。”母亲的呼唤声从窗外传来。
唐七循声而去,那里母亲正提着把雨伞。唐七心中一颤,竟似有暖流流动。
唐七从座位上离开去往教室外接过母亲递来的雨伞。
“钱你拿着,到时候坐三轮车去补习。”母亲给唐七塞来一张十元的纸币说道。
“哦。”唐七道。
“那我先走了。”竟然事情已经做完了,唐母自然要离开。
“好,拜拜。”唐七道别后回到教室里。
“唐七,你妈妈对你很关心啊。”课堂上的语文老师这么说着。
唐七羞赧不语只是把雨伞塞进课桌里。
母亲送完雨伞便走了,课堂也不久就结束了。
当时唐七是初二,他的班级在二层,他轻松地从二层下到楼下,看着天际绵密狂流的雨水和积水过脚掌的水面不禁心中雀跃。
反正不管撑不撑伞都得淋湿,不然干脆就不打伞玩水吧。
年幼的孩子童心仍旧,玩心仍重。
正当唐七兴奋地探头四顾躁动的雨水时,他的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踏在教室台阶上的王冰冰,她含苞待放的娇嫩眉宇间凝着焦急忧虑之色,惹人怜爱。
此时的唐七对王冰冰是冷漠的,从那场告白以来,从未体会过心空的唐七选择了逃避,从那以后他鲜少与王冰冰对话。然而不论唐七如何逃,每当他与王冰冰对视时胸腔都会一跳,仿佛心脏要破出一般。
唐七与王冰冰对视了,唐七一如往常地紧张,随后猛地转走……逃避。
唐七似窃贼般撑起雨伞夺路而逃,冲出前方的办公楼冲出校门。
唐七站在暴雨之间,茫然四顾,突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朱熹。”唐七扬声一喊。
“唐七,干吗?”前方的朱熹转头一看回应道。
“我和你一起去补习班吧,我有雨伞。”唐七记得那时的唐七是兴奋着的。
唐七还记得那时的唐七和朱熹是肩搭肩谈笑着的,但是……那时他其实是焦虑犹豫的,越是走远心中越是煎熬!
前方的路是迷蒙着水雾的。
“朱熹,这十块给你,你乘三轮车回去吧。”唐七想把这十块送给朱熹,可朱熹拒绝了,唐七没有犹豫,他收回了这十块转身狂奔而出。
王冰冰,等我,我来接你了。
唐七心中是雀跃的,他踩踏着漫过脚掌的雨水奔跑着,雨水溅起浇淋在身上却毫不在乎。
跑进校门,从办公楼中间打通的小道跳出。
我来接你了……
接你了……
走廊口那里依旧站着些许人,可那个站在台阶上的倩影已经消失了。
唐七失落着不信着,一如那场告白之时他心中存留着丝丝希望,或许她回班级去了。
唐七急急地收起雨伞,攥着雨伞把跑回了班级。
怎么会?怎么会!
唐七站在门口,眼睛酸涩。
唐七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班级里还有没有人了,他只是记得那时……那间教室是亮着灯的,是空旷的,空旷得伤人。
唐七是再次失落的,为自己的行为品尝苦涩后悔,以后……很久以后仍受着这种滋味。
……
唐七看着车玻璃回忆的双眼重新回复精彩,透过狂流的雨水和迷蒙的水雾可以看到前方的红绿灯。
绿灯了,转弯就到她那了。
唐七不会再犯同样的错,错过了,悔过了,所以才再也不要错。
将车停靠,唐七撑着一把雨伞又握着一把雨伞从车上走下。
唐七撩起帘子,此时王冰冰和左霏正在收拾已经打算离开了。
“我来了。”唐七说道。
“来了?其实你不用特地过来的。”王冰冰说道。
“没事。”
王冰冰看了一眼唐七,不知怎的她觉得唐七怪怪的。
“怎么了?你心情好像不太好。”王冰冰关切地询问。
王冰冰的关怀令唐七心中的阴郁微微消散,他笑着说:“没事,就是工作有点不顺。”
“哦。”王冰冰对唐七的工作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写小说的,有点小名气而已。她一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好了?”唐七握着王冰冰的手说道。
“嗯,差不多了。”王冰冰四顾一圈,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后说道。
唐七把雨伞递给王冰冰,说:“车在外面。”
随后自己先撑起另一把伞向外走去。
“左霏,走吧。”王冰冰唤来左霏,两人同撑一把雨伞坐进了后驾驶座。
“冰冰,坐我旁边。”男女朋友了,理所当然地得亲近。
王冰冰一愣,随后犹豫片刻就换到了副驾驶座。
唐七将王冰冰的手握在手心揉了揉,他看着王冰冰歉意地笑道:“我心情不太好,所以不太想说话。”
“没事的。”王冰冰反握着唐七的手,宽慰道。
“哪天我和你一起出去玩吧。”唐七有些歉意,他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太好,自从再见王冰冰那天起,一些小事都能勾动起他对以前的记忆,而唐七又是个内心敏感的人,这些记忆总会带坏他的情绪。
“好啊,等左霏生日过后吧,就这几天了。”王冰冰有些兴奋:“要帮派对的,你来参加吧。”
唐七心中乐意如此,揉了揉手掌心里温软的纤手:“好,那之后我们去S市旅行。”
“去S市?”王冰冰听此却疑虑了。
“左霏,你有时间吗?能一起来吗?”唐七哪能不知道王冰冰踌躇的缘由,她若是走了,冰fly就只剩下左霏一人照料了,这样待左霏不公平。但是唐七又怎么会就此算了呢,他试着玩笑拉近与左霏的关系:“给我个机会贿赂贿赂我女友的闺蜜吧。”
左霏听此意动了,唐七捏了捏王冰冰的手示意她说动说动。
“是啊,左霏,我们一起去吧。”王冰冰招手示意左霏靠近,她贴近她的耳旁轻悄悄地说:“你不是嫌我和他太快了嘛,你来了他就没机会了。”
“好,那我也去。”左霏心想确实如此,自己在怎么也能阻阻唐七的手乱伸。
王冰冰见左霏答应了,躺回座椅后开心地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王冰冰和左霏说了什么唐七不知道,但无论说了什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唐七先是把左霏送回了家,之后才慢腾腾地开向王冰冰的家。
王冰冰看着窗外龟速爬动的街道,哪能不知道唐七的想法,她头扭向窗子,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也就由着唐七了。
但是路总会走完的,尤其是王冰冰家离得并不远,唐七将车停在王冰冰家门口,不无遗憾地说道:“冰冰到了。”
“到了,还不把手放开。”王冰冰含着笑意看着唐七不愿松开的手掌。
“再握会儿。”唐七真得不想松开,嘛,男朋友提出这点要求情理之中嘛。
王冰冰心里有些甜意,相信不会有哪个女孩子会讨厌自己的男朋友恰到好处的黏人,尤其是这种像小孩子要糖般的贪婪。
“么。”王冰冰蓦然受袭,瞳孔睁得大大的。
唐七松开箍住王冰冰脖颈的手,带着欲要肆虐的笑意和蜜意说道:“我的初恋,我的初吻送你了。”
王冰冰从短暂的错愕中清醒,她又不是没KISS过,只是……没想到唐七会这么大胆,她记忆里的他除了冷漠难以亲近还有欲进不进的胆小踌躇。
唐七心里欣喜若狂,初尝唇味的他只是一沾即撤,那一丝美好的柔软不似故事中的那般令人沉迷不已,但是唐七能和梦寐以求的人接吻,这其中的意义完全超过了生理上的享受。这种美好唐七又怎么甘于初尝辄止,他闪电般再度探下头狠狠地又啄了一口。
王冰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心里她不忍拒绝唐七,她有些心疼他。
唐七已经忍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激动和喜悦了,他前倾一把抱住了她,他很想用力却又怕弄疼她,他迷离地这样说:“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王冰冰环抱住唐七不算宽阔的背,心里不禁觉得,或许这次是对的。
唐七有个习惯,他一点都不喜欢嗅别人掠过时的气味,无论是男是女,是香是臭,若是有人跑过将带有气味的风卷进他的鼻腔,他通通都会下意识地会将之喷出。
这次不一样,环抱着王冰冰时,他深深地吸扯着王冰冰身上的香气,心醉神迷。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王冰冰拍拍唐七的背温柔地说道:“我要回去了。”
唐七也知道不可能这样一直赖下去,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怀中温软的佳人,笑道:“好,记得早点睡。”
“嗯。”王冰冰点头应声,打开门撑起伞朝着家门而去。
车门泛着迷蒙水雾,唐七将之划开,那里王冰冰正对着他挥手道别。
唐七挥手回应,在她进入家门后才启动轿车离去。
路上,唐七给王冰冰发了一条信息:冰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