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替她煎了药,她忍着苦喝下一碗,不禁怀念起甜甜的药丸来。
“姐姐,姐姐。”门口,冲进来一个小孩子,五六岁,粉白粉白的,叫人直想捏他的脸。
小孩子一进来,直接跳到绍华身上。绍华猝不及防,给他一撞,差点摔倒。太后抱过小男孩,道:“浩儿,姐姐现在身体不舒服,到娘这里来。”
小男孩很懂事的呆在太后怀里:“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绍华微笑着拍拍他的小手:“早看过了,还喝了一大碗苦药呢。”
小男孩从太后身上跳下来,从案上抓起一颗蜜枣,道:“姐姐,给你吃。”
“谢谢浩儿。”绍华咬过来,慢慢咀嚼。她一到这里就遇到这么多对她好的人,真有些舍不得回去了。犹其当她看到太后慈祥的眼神,若让她知道她女儿不知去了何处,叫她怎么能接受?
“启禀皇上、太后,户部侍郎宋宏携女求见。”司礼太监乔德贵进来通报。
太后骂道:“这个宋宏,就是个木脑袋,一点也不开窍。皇上凤体违和,需要休息,让他明天再来。”
绍华想他多半又是一大堆劝谏之词,便道:“乔公公,你叫宋大人先回去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再说。”对太后道:“太后,我去找钰儿。”
太后抓住她,道:“绍华,你应该叫我母后。你要见宋钰洁也不用自己去找,传她过来就好了。乔德贵,你去把宋钰洁叫来,哀家倒要看看这个闯法场的女子。”
绍华听她口气中多有责备,怏求道:“母后,钰儿是好人,您千万别罚她。”
太后笑了笑,感慨道:“绍华,你是一国之君,处不处罚她要你说了算。你要记住,整个国家的命运全在你手上,你千万要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
虽然她是冒牌的女皇,可她一举一动,不再是个人的事,而关系到整个初水国的百姓,绍华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升上心头。真正的皇帝去哪了?莫非死掉了?
宋钰洁在乔德贵的引领下来到绍华宫,跪拜道:“民女参见皇上、太后、王爷。”
太后吩咐乔德贵看座。待她坐下,太后欣慰笑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皇上对你赞不绝口。”
她自幼生在官宦之家,知书识礼,忙起身行礼道:“多谢太后皇上夸赞,民女愧不敢当。”
太后见绍华一身不自在,道:“绍华,你们有事慢慢谈。哀家领浩儿先回寢宫,你晚些时候到凤祥宫来,咱们娘仨一起用膳。”
二人起身躬送太后离开。
宋钰洁盈盈下跪道:“多谢皇上饶恕家父。”少了一分温情,多了几分恭敬。
绍华扶住她,道:“钰儿,你是不是怪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就不是温绍华,我叫何绍华,可他们说我是皇上,太后又硬说我是她女儿,我也没办法。”
“民女不敢。”
“钰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当初你收留了我,我就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了。我保证,以后不管你爹怎么骂我,我都不生气,好不好?”绍华以为她还在为他爹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这事不是她做的,可现在她进入到温绍华的身体里,不是她做的也成她做的了。
宋钰洁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瞧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女皇帝?倒像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就小女孩吧,反正我只有二十几岁,也不老。只要钰儿你理我,把我当五岁都成。”
宋钰洁道:“皇上,你今年刚满十八岁,哪有二十几岁?”
绍华想不到自己也当了一回天山童姥,来个返老还童,笑道:“管它十八还是二十八,又不影响咱俩的友谊。”
宋钰洁慎重的点点头,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从那以后,风里雨里,二人始终同进同退,这是后话。
夜幕时分,绍华在乔德贵的引领下来到凤祥宫。太后和温浩己经入座,正等她用膳。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用过晚膳,温浩先由嬷嬷带下去休息,太后邀绍华看宫中歌舞。
丝竹声美妙动人,绍华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太后道:“绍华,你还记得皇帝应该干些什么吗?”
绍华想,皇帝不就是批批奏折,处理处理国家大事吗?难道她这样问有什么隐义?便道:“皇帝应该为百姓谋福。”
太后笑道:“看来你真的忘了。朝里的大臣你还记得哪些?”
“母后,我……”绍华真想对她说我不是原来的温绍华,可话到嘴边,又不忍伤了她。算了,她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在回去之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再说,做皇帝嘛,不会学学就行了。都说职业不分贵贱,有口饭吃就行。现在她不仅有饭吃,有房住,还有人来使唤,何乐而不为呢?
“没关系,慢慢学。明儿早上,哀家陪你一起去早朝。不过你要记得,在百官面前,你要自称朕,知道吗?”
太后的轻言细语,让她越发不忍告诉她真像。她默默的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直到原来的温绍华回来为止,她就是太后的女儿,初水国的皇帝。
第二天天没亮,她便被叫起床,换上龙袍,带上皇冠,随着太后一起来到承乾殿。大殿宽二十米,长三十米,正中央有十一级台阶,台阶的尽头,便是龙椅,金灿灿的,十分惹眼。
二人坐定,众臣参拜过后,便是奏事的时间。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绍华总觉浑身难受,如有万千只蚂蚁在背上爬。大后轻轻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别紧张。慢慢就习惯了。”
她想想也无法,便拿出当初面试的胆量,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被当猴看。
最先奏事的是一个高个子,瘦瘦的。看他站的位置,应该品级不低。他奏的是粮仓漏水的事,说要翻修。本来是个很小的事情,谁知刚说出来,旁边便有一人站出来,说朝庭现在支出日盛,没有余钱。
绍华心里那个气,修个粮仓要多少钱?偌大的朝庭连个粮仓都修不了,岂不是叫人笑话?只是她初次上朝,这些话没敢说出来。再说这国库没钱,多半也是她的前任干的,说出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