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夜晚,天下第一庄门户大开,并非是因为这个朝代大同了,而是道上的有谁不开眼会来第一神偷家光顾?
桑小琦独自在后院自己的房内,来回踱着步。
单手抚着下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最后两眼一放光,走到床边的枣木柜旁,在里面翻腾起来。
不大会儿就找出一把剪刀,就着铜镜把一头及腰的长发捋到前胸来,想剪个帅气的超短发,肯定会吓死一群人,第一个就是她现在的老爹。
所以,只好根据自己见过的男人的发式,剪到肩膀以下后心处,用一根蓝色的带子从耳上拢到后面绑起来,自然地垂下。
其实,她也想全部绾起来在头上挽髻,又利落又帅气,可是她闲麻烦,也太浪费时间。
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青衣,难辨男女,只有胸前两团肉肉太过碍眼。
再次打量了一遍自己,心情愉悦地躺到床上假寐起来。
夜越来越深沉,只剩各种夏虫昏昏沉沉的叫声。
相安无事地到了夜半三更,桑小琦竟传出了平缓的呼吸声。
一个黑影忽然飘到窗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床上的她,蹲在窗下守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飘走。
桑小琦一直一个姿势睡觉,好不香甜。
直到五更——
伸个懒腰爬将起来,精神百倍,就是夏夜睡觉有点燥热,额头上渗着薄汗。
桑小琦走到窗前吹着夜风凉快了片刻,一翻身跳了出来,两手空空,两袖清风地离开了天下第一门。
直到天色大亮才发现女儿离家出走的桑大空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明明三更来蹲守没发现异样,怎么女儿还是走了?不是说三更夜行吗?为什么女儿有悖江湖规矩?
不是他不放女儿去行走江湖,而是太过关心,人心险恶,刀光剑影,不知女儿有没有能力应付?
随即,天下第一门的门主下达了命令:门下不管是谁,见到少门主后能劝回来就劝,不能劝回来就拼命保护!
桑小琦迎着朝阳,吹着晨风,心情大好。
从东郊到南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她徒步而行,紧赶慢赶,却也是到了第二日快正午十分才到舜山脚下。
舜山,山体不高也不陡峻,山上郁郁苍苍,满是绿意,然而并不算茂密,隐约可见半山腰坐落着重瓦叠檐的一大片房舍,也有两层或三层华丽的小楼,屋檐高挑,像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这些房舍和楼阁参差环保,呈圆形抱拢中间一座鹤立鸡群的豪宅,显得此宅高贵孤傲。
这是桑小琦站在山下修的整齐平滑的台阶前第一眼的感受。
石阶左侧立一石碑,上书“舜山药王庄”五字,可见此石阶是药王庄专用,甚至此山也可能归药王庄所有,真是气势磅礴,产业极大的经商世家。
嘿嘿!要是能傍上这么有本事和背景的大树,她在古代也能逍遥自在了。
抬脚迈上第一层石阶,桑小琦精力充沛地开始上山。
可是,爬了一会儿,她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口胡!怎么一开始没觉得这山原来这么高啊!实际距离远比肉眼所观要长的多的多。
桑小琦拉扯开颈上的两颗盘扣,一屁股坐了下来,歇脚凉快,一边用衣袖擦汗扇风,一边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咦?”
猛然,发现石阶一侧的稀疏树林里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也不动就像石像一样,勾引了她的目光。
桑小琦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那人未曾动过分毫后,不禁蹙眉。
用手遮着眼眉抬头向天,此时已将近正午,烈阳高照,肆意焦烤,林中夏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空气中一点风丝也没有,树叶全都酷暑难当地耷拉下了脑袋。
可,那人,就那么坐着,坚如磐石。
哎呀呀,奇人呀,心静自然凉啊……
桑小琦啧啧称奇,爬将起来在尽可能不惊动那人的情况下摸了过去。
突然一棵树的树叶无风自动起来,一片树叶如利刃一般划破空气,直逼她的后心,却又在碰触到她的衣衫后被另一片树叶撞了一下,回旋着轻轻落下。
桑小琦抖抖被汗水浸湿大半的布衣,暗呼凉快,要是多来几股这样的风就好了。
此时,她已蹑手蹑脚站在那个怪人身后,如小猫一般蹲了下去,从背面研究起他来。
所以,她没看见,那人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从背影看不到容貌,只看到他黑发大部分束起戴一翠玉冠,其余的泄在耳后垂在肩头和背脊,一袭平整如熨烫过的衣服是冰蓝色上好丝绸,雪白滚边绣着雅致的青竹花纹,外罩了一件白色的胡椒眼轻纱,一看就知此人是非贵即富的世家子弟。
桑小琦轻轻地移动,想要转过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不经意间瞄到了他的腰上。
他银色的腰带上悬着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呈简单的菱形,厚约半寸,翠绿通透,光泽盈盈,四周还镶了镂空花纹的金边,金光灿灿,下面坠着一束红色缨穗,赤如艳阳,红、绿、黄三色混搭一起,令人不禁侧目。
这么上好质地的镶金玉佩她从未见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即被玉上的三个字吸引住——
“药王庄”!
药王庄的人吗?此处是通往药王庄的专用山路,他又佩戴雕有“药王庄”三字的玉佩,不中亦不远矣,衣着这么考究光鲜,不会是药王庄的什么高层人物吧?
桑小琦定住脚步眯着眼睛奸笑,若是如此的话,她不如……
口胡!会不会太卑鄙了?
她鄙视了一下自己,随即又用了各种好处来说服自己,终于——
一指颤巍着探出,抵上他的后背……
那人身体僵滞了一下,根本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明明运转着真气防备,还能这么轻易地被……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