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要坐班车回家,在那简陋冰冷的交通工具中度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天黑的很早,车里也没有灯,劳累一天的人们很难提起性质去闲聊,所以大家就一起杵在那里,听着汽车发动机的噪音,其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鼾声,这是一种真正的无聊。每当坐车的时候,我都会怀念那种非常古老的绿皮火车,那是我和苏烟云一起乘坐过的。我和苏烟云去过很多地方,可是没怎么照相,理由是她觉得自己不上相。我说,扯淡。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可是她偏偏不信,说是一种直觉。由此可见,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而且女人对自己直觉的偏执,更加可怕。
既然没有照片,就有点死无对证的味道了。况且自从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的联系方式被我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彻底地‘遗忘’掉了。所以就算我现在说,苏烟云是我自己幻想出来骗自己的,也完全合乎情理。我常干这样的事儿,时不时的意淫一下,比如:我和苏烟云是高中同学。她十分喜欢古典文学,而且是个好学生。而我学习不怎么样,平时吊儿郎当,却也对码字什么的情有独钟,我们很聊得来,彼此情投意合。放学后我们一起走在校园里的小路上,在梧桐树的树阴下吃点冰激凌,春风吹拂在脸颊上十分的惬意,然后我送她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时侯我总会无法自拔地想起苏烟云的妈妈。她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头发高高地盘在一起,像一个棒槌。在我送苏烟云回家的时候,她妈正站在楼道口向这边张望,眼光锐利的像猎鹰一样,让我们无处遁形。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无处遁形,那就大摇大摆好了,所以这大概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苏妈不喜欢我是一件明摆的事儿。因为我们俩家都住在同一栋楼的不同单元,苏妈对我知根知底,所以现在她正在作出逐渐皱起眉头的样子。我身边的苏烟云变得胆怯起来,小声说:“李牧,拜拜,明天见。”
“拜拜,苏烟云。”我大声地说出这句话,语气豪爽,气冲云霄,以此来显示我的光明磊落。
“你怎么又和他一起回来啊。他学习什么样你不知道么,你就不能和好学生在一起啊!你别被他耽误了,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高三了,马上高考了!”苏烟云的妈妈在用那种特官方的语气训她,说话声音也不小,其中百分之六十是出于内心的担忧焦虑,百分之四十是为了敲山震虎。如你所知,我就是那只虎。看来我刚才想表示出来的光明磊落没有半点用处。
“妈,你小点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