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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牝狐媚杀命嫁祸 金目将拘凶错撞

话说令狐媚劫法场,解救其兄瓜里山人,不曾想白玉素突然出现,来拿自己。起先一惊,继而怒起,咬牙切齿,叫道:“白玉素,好命大哟,三番五次居然未整死你。前仇今恨,不共戴天,一起来算吧。”白玉素道:“对,一起来算。我早料到你会来,等了多时,九尾了结清总账。今日,你别想走掉。”二人说激,驱撞烟雾,相绞互缠,各举宝剑,杀将一处。令狐媚岂是白玉素的对手,招架不住,虚晃一势,抽身就逃。白玉素哪里肯舍,旨在拿她,紧紧追赶。令狐媚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拼命逃窜。猛见一片山岭,急忙扑下去,扎进丛林。白玉素随下,难寻其踪影。但并不灰心,四处搜拿。转了半天,发现了令狐媚,就在前面的山缝之中。山缝外虽多藤萝,但掩之不实,露出下面双足。白玉素施了飞剑,白光一道,射奔令狐媚。令狐媚大骇,化黑烟而起。白玉素又追。出有甚远,令狐媚回观,不见仇人,以为甩掉了她,加之疲乏,缩黑烟现身出来,想歇上一歇。可猛然四外里射起数张大网,将令狐媚网在里面。又有几根红索飞到,缠了又缠,捆了又捆。“捉住了,”随着叫嚷声,四周蹿出二十余小妖,不待令狐媚设法逃遁,将其先一闷棍打了个七分晕,抬着就走。干事利索,看来熟道。这时,白玉素赶至,喝之:“将她与我。”“又来一个了,拿,”群妖祭起网、索施捕。但却让白玉素施用火术,烧来物一个干净。有一妖将,凶面恶容,铜盔铁甲,仗一根熟铜锏打将过来。白玉素与之大战,十余合,斩了这厮。再寻找令狐媚,早被送远。疾身来赶,可惜迟了一步,令狐媚被劫入了一处山洞。

这里山名大散山,有九九八十一座峰。有一山洞唤作逍遥洞,洞中主一家大王,号金天王。这日正与小妖们逗笑,有一獾精入洞来报:“禀大王,今擒获一妖女,像是狐种,请您发落。”详细报上。金天王道:“又来烦我了。好,将她推将进来,我看看是怎样一个狐儿。”令狐媚被押进洞府。经过一道的风吹,她已醒了过来。金天王见她头发散乱,面额遮掩大半,辨不真容颜。可令狐媚看金天王却相当明朗,不由大吃一惊,因为瞅这金天王很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只一时想不起来,但印象中该是仇家。金天王喝问:“你是哪里来的臊牝狐儿?可知无端犯我境地该当何罪?”有小妖冲令狐媚嚷:“跪下回答。”但令狐媚不从,也不言。金天王恼了,叫道:“怎么?老娘面前还耍横不服气?那可得条理你。”要施刑罚。正这时,又有一小妖慌慌张张本来报信:“禀大王,祸事来了。”金天王斥道:“大胆,混账,何出此没头没脑又晦气的话?”小妖道:“不敢。方才拿获一名妖女之后,却突地另冒出了一个来,像是与前个一伙。这个非常难惹,发凶动狠,竟将大勇将军给杀死了,特来报请大王定夺。”金天王愤然而起,怒道:“什么?敢有在我的地盘内张凶造祸之辈?老娘明白了,必又是外贼图我一枝,打发人来探查虚实。”令:“二英将军,且把这个妖女送到刑房,严加审讯,一定要究其底细,弄个明白。”“遵命,”一员妖将领令,押令狐媚侧边洞室去了。金天王亲率数十名小妖杀出逍遥洞,正赶巧白玉素来到之前。

金天王定睛观瞧,却见来者花容月貌,好俏丽一位年青女子,就是一怔,“怎么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白玉素一见金天王,却一老妇形象。满头黄发,凸颧凹腮,不由吃了一惊,“莫非是她?”二人相视,迟愣半晌,猛地扑到一处。金天王“扑通”跪倒,泪流满面,叫道:“仙姑,我可见到您了。”白玉素也泪如泉涌,道:“没想到,还会遇着你。”用手相搀。原来这金天王非别,便是想当年陪同白玉素大闹金光寺,后来失散的玃媪。这位要命的婆婆那日抢得雪云,还有金桃妪的尸体后,想追赶主人,但已是不及。白玉素负伤早逃去无踪。金树媪也只好独个儿遁去,赶回了卧虎山,到得在明月洞。一看,傻了眼,清风林没了,洞中也一片烟灰。无奈,将所负尸体先葬了,苦等白玉素回来。但数日无得,恐怕主人九死一生。面对焦岭,不忍视睹,遂亡命他方,并同时扫听主人消息。最后,走到这大散山,撞上了逍遥洞的妖精欺生。金树媪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降伏了洞主铁躯王,一个鲮鲤精,并被请入洞中为主。她正无好去处,又久寻白玉素不到,也灰了心,便在此落了脚。铁躯王屈尊做了个大勇将军。不久,又收伏了一个二英将军,一个大蜥精,使在本洞听用。

金树媪没想到许多年后还会见到主人白玉素,悲喜交加,哭诉几年的经历。白玉素也是一样。说了半天,时哭时笑,金树媪方才想到请白玉素入洞上座,问何由到此。白玉素道追拿令狐媚,误走此间,详事说了。“哈……”金树媪笑道:“仙姑,巧了,方才我洞捉了个妖女,不过我还未及看清是谁呢,便出洞迎您了。不知她便是仇家令狐媚,那小****。”吩咐:“将捉来的妖女提来。”有小妖应声而趋刑房,可又慌张来报:“可不好了,二英将军和那妖女都不见了,未知何处去矣。”“啊,”白玉素、金树媪俱吃一惊。特别玃媪,怒目忿颜而起,暴跳如雷,大叫:“怎一回事?这个混账,那个贱货。”亲到刑房来看,果然二英将军没了。令狐媚也不见。金树媪心中纳闷,暗道:“真怪了,他们哪里去了?”问小妖,小妖说未曾见二英将军与狐妖走出洞口。那会由哪儿走掉呢?摸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二英将军拐带令狐媚逃跑了。金树媪怒恨满腔,令全山搜拿。

没太长工夫,有小妖来报:“象首峰下发现了二英将军的尸体,喉咙已碎。”那么到底怎一回事呢?原来,二英将军奉命审讯令狐媚。令狐媚狡猾十分,施媚眼,道甜语,求二英将军放了她。如不嫌弃,愿以身相许,服侍终生。与二英将军远走高飞,另找一处地方安居自在。二英将军吃下这一顿迷魂汤,活了心。眼前美女秀媚可餐,着实大大诱惑。这要永伴身边,嘿嘿,福气,造化。再说,在此为人之下总不那么顺意,哪如自个儿说得算而逍遥,想图啥乐找啥乐。于是,反叛了金树媪。乘着大小妖精全都洞外面去了,二英将军急速解释令狐媚,并且带着她偷偷走出刑房而转至灶室。由打向外倾倒污水的一窦,钻到外边。此窦天然形成,很小也很长,两个只能现得原形才能够钻身。窦外是一个向下的坡子,坡下是深深的蒿草,夹有一些灌木。人处身洞府之外而望这边,即便所存在的夹角(也即盲区)不大,或假使没有,之间却也还有小树与藤蔓遮蔽,使得视线不容易透过而看真这边情形。借助于各种掩护,二英将军与令狐媚飞速逃之夭夭。逃有一段路,令狐媚言自己腿痛,不能走,也飞不起,让二英将军背着去。二英将军巴不得表现殷勤,忙来背负。可他哪里知道人家本心嫌他,才要赚他,意在谋他性命。令狐媚用手指捏碎了二英将军的喉咙。又连忙吸采了之血,解一解渴,然后抛弃尸体,逃之夭夭。可怜二英将军为色所迷,空怀艳梦,美人儿没幸到反丢了性命。那些痴巴桃花运的人,不能不以此为戒哟。

说令狐媚,逃离了大散山,不择方向,无目的地奔逃。不知出了多少里路程,时已傍晚,眼前面又出现了一架山梁,形势险峻。却见山腰有一座寨子,寨门处高高竖有玉竿绣幡,上书“黑鹰山大戌国”。令狐媚见了,心中一动,“这黑鹰山处靖安国之最东而临海,之中还有一座青石城,城中有一戌仙宫,居住着英戌王。这山梁想是黑鹰山的外围。”眼珠一转,生出了一个恶毒念头。这妖女伸手摘了一片梧桐叶,抠出眼、鼻、嘴,吹一口气,变作了一张假脸。往面上一贴,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是白玉素得模样。令狐媚壮大胆子往山上来。有犬卒发现,扑上前来,大喝:“哪来的狐妖,何敢犯我黑鹰山?留下性命再去。”抖枪直刺。狗卒道根不是深,当然不是靠法眼识别得出狐妖,而是靠他那灵敏的鼻子,嗅出来令狐媚身上的狐的气味,尽管经过修行可以收敛之,使少散发。令狐媚甩身避过来枪,道:“不讲理的狗崽子,山乃地生,为何单你家要占?我爱走哪儿走哪儿,便这里逗留,你们管得着?”二犬卒大怒,又上前来。令狐媚不敢接战,毕竟犬为狐之克星,使她胆虚,飞身而走。二犬卒也起空追拿。令狐媚暗取一锭金,这是她身上惟一的可防身物件,回手便扔。也巧了,正枭在一名犬卒脑门上,登时髓浆迸流,死于非命,该他大限临期。另一犬卒更忿,飞掷缨枪,中令狐媚左腿。令狐媚一声怪叫,捂伤口回头冲犬卒叫道:“你等着,我平南侯夫人白玉素誓要报此仇。”化黑烟而去。

犬卒立即将突发事件报于山寨大将。守将不敢隐瞒,报到山里青石城戌仙宫。英戌王闻之,冲冲大怒,叫道:“这狐妖居然敢到本尊的黑鹰山寻衅滋事,还伤死我一名儿郎,如此还了得?定要拿住,处以极刑。”令驾下金目将军:“速查这妖底细,且务必要将她拿来。”金目将军领命,先向那当事犬卒问明情况,了解到犯者自称“平南侯夫人白玉素”,遂带上此卒,以为辩证,狂风疾去,先来靖安国都城访寻。

另说白玉素,因拿令狐媚不到,只好暂时回了府邸,再做道理。金树媪也随了来。合府虽受惊吓,但过日熟悉后也以为常。白玉素只对贾云柳说,金树媪是其旧仆。贾云柳断之非凡人,但不便多问。夜里,白玉素与金树媪于后花园对坐而聊。可突然间,一阵狂风吹来。白玉素就是一惊,断此风来得怪,主不祥,并金树媪立身而起。在眼前出现了两个人,模样奇异。头前一个满面黑,油亮亮,双目放射金芒。头上有宝盔,身外具坚甲,袍红似血。于腰间,悬佩一口插在蛇皮鞘里的钢刀。随其后那个要矮一截,但也有六尺长短。生一脸黄毛,穿紫色短装,手持一杆红缨枪。白玉素与金树媪看罢,“噗嗤”皆笑。来的分明是俩狗精。要遇早些时,白玉素看到此种,怕得要死。可如今不然,她已脱狐胎,换了人骨,对犬族渐失惧意。

您想问来的二犬精是谁,却正是金目将军与那一犬卒。他们俩来到京师后,天色已黑。惟恐吓着他人,金目将军变成一个书生,寻路人打听得平南侯府所在,带着那犬卒潜入了贾宅。左寻右找,忽然发现两个女子一少一老往后花园去。犬卒一眼认出,对金目将军道:“将军,就那个年青的妇人,她便是那个犯我境的妖贼。”随到后花园,看对方有何举动。却不见害人,也不见修炼,沉气不住,跳将出来。金目将军手指白狐喝问:“那妖妇,你可是白玉素?”白玉素道:“你们是谁?私闯我宅,意欲何为?反要问我。本夫人正是白玉素,怎样?”金目将军道:“我乃黑鹰山大戌国的金目将军。因你擅闯我边,害我士卒,故奉大王之旨特来拿你。狐妖,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拿出了一根绳索发威。白玉素毫不为之吓住,道:“这位戌将,你找错人了吧?我白玉素几时到过黑鹰山?又何曾害了你方士卒?你可要搞清楚。再说,你口口声声称我狐妖,这不欺冤人吗?乱按诨名吗?瞪大眼睛仔细看看,俺白玉素是人还是妖精。”金目将军见她挺强硬,冷笑道:“总会由你信服。”睁大双睛,运用法眼作一细瞅,可就愣住了,眼前分明一个真正的人类,根本不是什么狐妖,“这怎么一回事,莫非辨她不了?”不信服,取出一面千年枯木所制镇狐鉴,对白玉素来照。要遇狐精,不但真相镜中见,连身子也要给射现原形的。镇定住真元,只有受伏的份。可白玉素而今已无半点狐根,故照出的仍旧是一人。“这真奇怪了,”金目将军有些心亏,泄了气,问犬卒:“你当时可认准闹山是一狐妖?且是此妇人吗?”犬卒也有点纳闷,现辨白玉素,的确不是狐。金目将问他,他有些吱唔,“当时的确是个狐妖,真真嗅到她身上所带有的狐的臊气味。那妖与这个一般模样,还会是两个人吗?应该是一个,想不带错的。怕被追责究罪,使了什么遮蔽方法,而教咱识别她不出。”金目将军对白玉素道:“不管怎样,事是与你有牵扯,当时闯山狐妖报的名字可是‘白玉素’,与你长相又相同,是不是你自有定数。不过现在你要随我们走一趟,到黑鹰山见着我家大王,当有公论。”白玉素尚未作答,一旁早惹恼了金树媪,大喝道:“呔,你两个狗儿,方才之来叫叫嚷嚷,吆三喝四,碍我主人于面前老奶奶我不愿发气,忍了又忍。现在好,你们更加得寸进尺。我主人再三申明,没有到过黑鹰山。你们也没辨别得出她是狐精,那证明犯山之事与之五官。却还要拿她,是何公道?见人软便欺,是不?今是找错了门楣。知趣快快滚蛋,走迟了,老奶奶我恼一恼,拧断你俩的脖子,揪下两颗狗头来。”金目将军闻言大怒,只看金树媪一眼,便识得乃一母猴精。喝道:“你是妖精,混在人家,心术不正,必有歹为。”飞索来拿。不想被金树媪张手收了它。金目将大怒,叫道:“尔胆敢收本将军的索子?”金树媪道:“这算什么,取你小命都不在话下,无半分怜惜。”金目将军道:“好你蛮婆,如是不把本将军眼中放,便教你尝尝厉害,以使心服。”掣出佩刀,一晃,生出了长柄。金树媪道:“打架?我比谁都在行。今个儿奶奶我便陪你玩玩。”亮三尖两刃刀,手送,刀竖着飞出,撞击敌方。金目将军刀杆平推,开出来器。金树媪蹿身而前,把执兵刃在手,就冲势抢而下劈。金目将军再度架住此招。但金树媪下刀力沉,震得金目将军手臂麻酥,膀环欲脱,倒退两步,不禁叫一声:“好劲力。”金树媪背刀于后,大笑,道:“狗儿,还张狂不?往后对什么都不能等闲而视。”金目将军不答她,运了运气力,复与交战。那一犬卒亦抖枪来助。白玉素不能让玃媪吃亏,也加入战团。杀未多久,金目将军与犬卒自不能支,金目将军更被白玉素一掌打吐了血,受了内伤。犬卒奔过去,护起。二犬极其狼狈,逃回黑鹰山去了。

道二犬,回到了黑鹰山。金目将军见着英戌王,不敢隐瞒,如实说了京师遭遇,并没添枝加叶,诬屈他人。英戌王听了,勃然大怒,叫道:“这个白玉素,可真是不得了了,想和本王作对到底怎的?目中空空,特以狂傲,吾必要严惩于她一回。”欲亲往京师。可稍一净心,思:“切莫唐突,这里面岔儿很多,也真难办。犬卒道言闹山女子是一狐妖,必不敢瞎说谎报。可是金目将军到平南侯府确证,所遇白玉素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人。这相貌不错,名字无异,不是一个难道会是两个?到底咋档子事情?哦,细算一算。”掐指一算,“噢,却是如此。”英戌王点了点头。隔二日,命金目将军二度到京师,请白玉素来黑鹰山。嘿,大变了态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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