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和郎青听了吃一惊道:“你却如何知道?”
那人道:“我方才在那竹林里休息,恰见你二人在林子里找东西,因此听见你们说话,知道你二人的名字。”
原来这人一直在跟踪我们,春秋心中暗忖,我在云顶寺落脚只有一年时间,乃是寺里最微小的底层僧人,这人为何要找我?春秋脑子里转了一下,马上就有了眉目: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是为摩崖寺的事而来!想到这里,春秋便向那人打了个稽首道:“小僧便是春秋,还未请教施主名号,找小僧有何贵干?”
那人道:“我可不是什么施主,我乃是东洲山中有名的猎户,不打走兽,专猎飞禽,最爱的便是驯养稀有珍禽,人称猎雕客的便是。前日我在集市上听人说,五台山云顶寺内有一个名**秋的僧人,将这山中的金翅神雕收服了,故此我来寻小师傅一探虚实。”
春秋道:“不知贵客一探虚实却又要怎样?”
猎雕客笑道:“若是真的,便要请小师傅将金雕唤来让鄙人开开眼界。”
春秋心中道,我驯服金雕的事,除了本寺僧人,便只有那天在山门前的摩崖寺僧人们知道,这人说在集市上听说,可见得是扯谎,他必定是摩崖寺找来夺取元神的帮手,便开口道:“我被那金雕抓住,只是没被它丢下山崖摔死捡回一条命罢了,何言驯服。还请勿信流言。”
猎雕客道:“小师傅不要吝啬,还请快快把金翅雕唤来让鄙人一饱眼福。”
春秋道:“小僧确实没有这样的能耐,客人请回吧!”说罢,拖了朗青转身便走。走了没两步,便听身后那猎雕客口中打了一声唿哨,那唿哨的尖唳清越却像是鹤鸣一般,哨声刚过,只听林子深处传来一片呼啦啦振翅的声音,继而那振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声唿哨竟把林子里所有的飞禽鸟雀都召唤了起来。顷刻之间,振翅声已经铺天盖地,如同滚滚而来的洪流一般,随着声音的不断逼近,春秋和朗青发现四周的天空也如同从天扣下一口大钟一般密不透风地暗了下来,竟然是猎雕客唤来的鸟雀将他们三人所在的这一小片林子包围了起来。春秋和朗青见了不禁汗毛倒竖,想不到面前这个自称猎雕客的怪人竟有这样的本事!
春秋二人被鸟雀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那猎雕客却哈哈笑到:“小师傅,不要急着走。还是先让鄙人一饱眼福才好。”
春秋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今日就是叫不来那金翅雕又怎样?”
猎雕客冷笑了一声道:“今日若是叫不来那金翅雕,只怕你二人便要葬身鸟喙之下了!”说罢,又是一声呼哨,这一声又和刚才那声不同,但哨声过后,鸟群如同得到命令一般,呼啦啦从枝叶间飞出来,迅猛地向春秋和朗青发起了进攻。
一时之间,春秋只觉得周身有无数的钳子此起彼伏地乱钳起来,令人痛不可当,只得用手臂护住头脸,一边催动内功,将周身皮肤都用气顶起来,让鸟雀啄不动。鸟雀发现啄不动春秋了,便全都转而去攻击朗青,只听朗青在黑压压一大群的鸟群之中惨叫不已。那朗青没有正式习过武,更没有半点内功,成百上千的鸟雀围着他啄,他哪里当的住!
春秋闻声,赶紧回身去驱散围住朗青的鸟雀,可那些鸟实在太多了,又都像中了魔一般,春秋赶开这几只,便有那几只立刻补了上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时朗青已经被啄得叫声都微弱了。春秋大急,心知情况危急,他回头找那猎雕客,想要让他制止鸟雀疯狂的攻击,却见那猎雕客背靠在一颗树干上,抱着臂悠闲地看热闹,见春秋回头,还嘲讽地送来一句:“再不召唤金雕,你那小兄弟可就没救了。”春秋心知那人必定是见死不救了,只得向天空中连打了几声呼哨,对着天空大喊道:“乖乖!快来!乖乖!快来!乖乖!”
喊声在林子里回荡着,突然间,只听长天之上传来一声响亮的雕鸣,紧接着又是一声,似乎在回应和寻找刚才的呼唤。果然是金翅雕!春秋一听,如同捡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又连打两个呼哨,这当儿,围住林子的群鸟突然呼啦啦全都逃命一般地四散飞去了,围攻春秋的鸟群也受到影响,跟着一哄而散。
春秋顾不得继续召唤金翅雕,赶紧去看鸟群丢下的朗青。春秋不看还罢,一看之下登时几乎吓死,只见朗青倒在地上,已经如同一个血葫芦,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沾血的地方,全身的衣服几乎碎成了褴褛,已经看不出颜色,和着殷红的鲜血一条一块地粘在身上。春秋扑上去将朗青抱起,只见朗青的脸也几乎被啄烂了,最可怕的是,左眼似乎已经被啄瞎,一片黏糊糊黑红相间的液体从破碎的眼皮下流满了半边脸……
春秋吓得大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此时,头顶传来一声雕鸣,金翅雕已经找到了春秋的位置,只是此处树木有些密,金翅雕不好降落。春秋闻声抬头,只见金翅雕正落在旁边一颗大树上,再回头看那猎雕客,只见猎雕客已经闪身躲到大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兴奋地窥视着树上的金雕,眼中放着贪婪的光。春秋知道猎雕客对金翅雕不怀好意,但此时自己不但无法保护金翅雕,反而还需要金翅雕帮忙才能将朗青救回云顶寺,所以当务之急是绝不能给猎雕客伤害金雕的机会。春秋四下看了一眼,只见地上有一把镰刀,正是朗青带上山打算砍竹筒用的,于是春秋便将镰刀一把抓起,准备去给那猎雕客身上挂点彩。还没等春秋动地方,只见躲在树后的猎雕客伸出了一只拉着弹弓的手,正在向金雕瞄准。春秋心中大惊,顾不得多想,便将手中握着的镰刀瞄准那只卑鄙的手飞了出去。也许是朗青今日命不该绝,从未练过把式的春秋这一镰刀丢出去却正打中了猎雕客的手腕,只听树后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那弹弓也应声落地。
春秋趁这个机会赶紧招呼金翅雕:“乖乖,到这来!”那金翅雕果然灵性非凡,立即从树上飞到了春秋旁边,春秋抱起已经昏死过去的郎青,拖着他一起爬上雕背,紧紧搂住金雕的脖子对它道:“乖乖,快飞!赶快送我回云顶寺!”金雕闻言便扇动翅膀,先上了方才那颗树,然后在树上奋力将双翅一拍,载着春秋和朗青二人稳稳地飞上了天空。
林子里,一只手腕已经被镰刀打得动不了的猎雕客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眼中放出两道瘆人的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