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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殷氏双侠

苦雨凄凄,秋风飒飒,临安城外的梅山山道上有两匹高头骏马正在飞驰,当先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一个中年秀士,面如冠玉,容貌清雅,颏下五柳长须,看模样也就三十来岁,他身穿一袭青衫,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由于赶路匆忙,也没来得及披上蓑衣,身上衣衫早已被这缠绵的秋雨淋湿了。在他身后是一匹黝黑的大马,马上也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那大汉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不怒而自威,就见他穿青挂皂,背后腰上插着一对镔铁打造的如意双钩。他身上的衣衫也如中年秀士一样,早就湿透了,而且眉须上也挂了水珠,可他浑不在意。

这时,就听那中年秀士回过头去,高声问道:“二弟,你可打听清楚了,‘丹青一笔’诸葛泰的家就在梅山‘耕读书舍’吗?”

那大汉回道:“大哥,放心,我三年前曾在‘江湖包打听’顾松那里得知,诸葛泰金盆洗手后就隐居在临安梅山的‘耕读书舍’,只是近年来,他久不在江湖楼面,所以知道他去处的寥寥无几。”

中年秀士嗯了一声,沉声道:“这次金狗‘灭南堂’派出大批高手搜寻诸葛宇的下落却不知道何故?”

那大汉冷声道:“金狗狡猾奸诈,暴虐无常,恨不得将我大宋忠义之士斩尽杀绝才拍手称快,这次要对诸葛宇下手。大哥,咱们要竭尽全力,救他全家老小才成,也对得起咱‘殷氏双侠’的名头。”

这两人非是旁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殷氏双侠’。大哥就是那个中年秀士,名叫殷长风,背着如意双钩的大汉是殷长风的二弟,殷天雄。

二人说话之间,骏马已经奔到梅山的半山腰,山腰处有一片平地,树木葱郁,连绵成片,将一座宅院掩映其中,却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

殷氏双侠沿着碎石小路穿过树林,来到那片宅院外。宅院外青石铺地,三层石阶上朱漆大门,镶嵌着虎头门环,大门上方一块匾额,上书“耕读书舍”四个烫金大字,字体遒劲有力,骨气洞达,颇有大家风范。大门周围一圈两丈来高的院墙,刷得白雪一般,一丛翠绿的竹子探出院墙,很有幽然别致。

二人翻身下马,将马栓在门前的柳树上,殷天雄甩步来到大门外,“咣咣咣咣”叩响门环,不多时就听宅院内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大门吱得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从门内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那小厮也就十三四岁长得一副聪明伶俐样,他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就问道:“两位爷是?”

殷长风笑着来到门前,道:“小哥,你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殷氏双侠’路过贵宝地,特来叨扰!”

小厮见他说得客气,说了一声:“两位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说完,掩上门,一溜小跑向内宅通报去了。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院内脚步声大作,听起来有三四人之多,这次大门打开,人还未到,笑声先至。

“哈哈哈哈,是哪阵香风把名震江南的‘殷氏双侠’吹到我这了,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迎出门来,在他身后跟了三个仆人。只见那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灼灼有神,两弯剑眉如刷黑漆,藏不尽的书卷风流。

殷长风抱拳当胸,笑呵呵道:“诸葛先生,我跟二弟路过临安,听二弟说先生隐居梅山‘耕读书舍’,便想前来一睹先生风采,多有打扰,还望先生见谅。”

诸葛泰也抱了一下拳,道:“早听江湖上的朋友道,‘殷氏双侠’的殷长风乃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殷天雄哈哈一笑,道:“老诸,你和我大哥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说这些客套话听得俺这粗人脑仁都疼,忒不实在。实话实说,俺们路过贵庄就是想吃顿白食,你老诸还是把俺们兄弟请进去,大摆酒宴才是。”

诸葛泰与殷天雄交情莫逆,也不和他客气,爽快道:“殷兄所言甚是,来我‘耕读书舍’,要酒有酒,要肉有肉,哈哈,咱们客厅再叙。”

一干人等随着诸葛泰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这客厅并不甚大,布置得却极其考究,大厅正中央摆着雕花的梨木桌椅,一旁放着一扇绘有牡丹花开的屏风,墙壁之上则挂着七八幅字画,一派书香之气。

诸葛泰吩咐家仆去置办酒菜,这才道:“两位殷兄,千里迢迢来到我寒舍,不会只是为讨杯水酒喝喝而已吧?”

殷长风道:“诸葛贤弟,确如你所说,我们这次前来贵庄正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诸葛泰神色一凛,忙问道:“不知是何事?只是小弟金盆洗手已有五载,立誓不再过问江湖纷争,怕是要让两位殷兄失望了。”

殷天雄也不理会诸葛泰推脱之辞,道:“老诸,只怕你有避世之心,却无避祸之运啊!俺们兄弟跋山涉水来到你这儿,就是想救你全家老小啊。”

诸葛泰听闻此言,双眉一皱,问道:“殷兄何出此言?小弟淡出江湖这已是尽人皆知之事,谁又会坏了江湖规矩,来找我全家老小的麻烦?”

殷长风食指在茶杯里蘸了一蘸,在桌子上写下三个字“灭南堂”。

诸葛泰倒吸一口冷气,“灭南堂”的名头他早就有所耳闻,在江南之地可谓是臭名昭著,恶贯满盈了。要说起这“灭南堂”也颇有一番来历,原为金太zu完颜阿骨打第四子完颜宗弼(《岳飞传》中赫赫有名的金国名将金兀术)一手所创,其创建的主要目就是网罗江北沦陷之地的武林败类为己所用,帮助他们铲除宋朝的武林义士,使其不能协助赵宋抵御金人,从而一举灭亡大宋,实现一统江南的野心。只是完颜宗弼死后,金熙宗完颜亶开始亲政,他沉溺酒色,荒废朝政,乱杀重臣,致使金国元气大伤,伐宋之事也暂时搁置,而“灭南堂”也因此群龙无首,一蹶不振。后来,海陵王完颜亮弑君夺位,成为金国皇帝,他立下重誓,要在有生之年,提兵百万,荡平南朝,这才让宠臣徒单恭重掌“灭南堂”,经过短短三年经营,“灭南堂”一扫颓势,势力极度膨胀,麾下可谓高手济济,竟比完颜宗弼时又厉害了几分。就在半年前,“太湖三雄”杜家兄弟、丐帮江南分舵舵主陈柏青、“八卦圣手”萧让都惨死他们之手。只是这次“灭南堂”准备对“丹青一笔”诸葛泰痛下杀手,却着实让“殷氏兄弟”倍感意外。

这时,家仆已将酒菜摆下,诸葛泰挥手让他们退下,凑过身去问道:“殷兄,你们在何处探听到这个消息的?”

殷天雄“滋”得一声,喝干杯中美酒,抢声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咱就专捡重要的讲呗!半个月前,大哥跟俺潜入金国中都大兴府,想要趁着夜色摸进徒单恭的府邸,结果了这金贼的性命。无奈这厮府邸防守严密,府外重兵把手,府内更是安插了十几个高手,俺跟大哥几次下手都未成功。这夜,俺们兄弟再次潜入贼府,左右寻不到徒单恭,就悄悄摸到他的书房,在书房的暗格之中找到一封密信,打开一看,竟然是金主完颜亮写给这厮的一份密旨。密旨上说,让徒单恭派出手下高手,前来江南,搜寻‘丹青一笔’诸葛泰的下落,务必抢得他手中的‘束龙笔’。待得‘束龙笔’到手,就将诸葛泰一家老小斩杀殆尽,以免留下祸患。”

诸葛泰当听到“束龙笔”三个字时,手不由得微微一颤,手中的筷子“嘡啷”一下落在了碗碟之上。

殷长风见诸葛泰如此失态,心道:看来这“束龙笔”果然大有来头!

正这时,院中的那株老柳上忽然传来一声阴冷的笑声,笑声虽然不大却听得异常的清楚,屋内的三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到院中,就见三道人影在柳树上飞身而下,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来到了客厅门外。

前面一人身着一袭白衫,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岁,五官秀雅,丰神俊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就见他双目含笑,白皙的手指轻捋脖间发髻,神态甚是潇洒。

白衣公子身后站着两人,左手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瘦骨嶙峋,神色阴鸷,一双手臂比常人长出两掌有余,他十指枯瘦修长,好像一对锋利的鹰爪,似乎再快的刀剑都能被他随意折断。再看右手边那人,一个道士打扮的模样,身穿道袍,手持拂尘,背后背一把七星宝剑,往脸上看,他面庞清矍,神情凄惨,仿佛有无限心事无法倾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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