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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调研的终于来了

工作都是按照预定方案部署的,完全没有走样。从北岭子村到三个试点村的路上被组织起来的村民打扫得连根草棍都看不见了。镇政府除了林琳留守外,其他没有迎接市领导调研任务的镇干部都被派到所包村,“死看死守”包保的民办教师去了。对于清地有矛盾的村,镇上也没敢怠慢,于是有的包村干部肩上就有了双重任务,既要严防民师“闹事”,又要提防对土地问题心存芥蒂的农民会“站出来”跑到市领导那里去反映问题。

为了把握起见,刘元通过派出所的张所长协调县公安局巡警大队出动了二十人的警力,分别把守在调研车队可能经过的各个路口。其中以北岭子村到罗家井子村一线部署的警力最多,三处道口都设了“卡子”。当然,为了不被市领导发现,更怕“打草惊蛇”,并没有出动警车,而是由派出所的人事先雇好了三台微型面包车,所有的巡警都藏在车里,外人根本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雇来开车的司机还以为是公安局有抓捕任务呢,心里很紧张,却又不敢问。

大约十点多钟,市县领导一行坐着两辆考斯特来到了罗家井子村。由于来的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所以县委书记和在家的常委全部陪同,由王金水和刘元引领着,进了罗家井子村支部。

罗家井子村很少来这么大的领导,知道消息的村民都跑出来看热闹。不过,都没有往前凑,远远地看着。可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也把刘元紧张得不行。他用犀利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看热闹的人群,唯恐出现“不安定分子”。

市委组织部石部长一行在村支部的院子里停了下来,严格地说是众人随着石部长停了下来。看到这个情景,刘元在心里把罗有骂得很惨,因为他看见石部长H县委书记正在浏览宣传栏上贴着的土地发包公告和流程。心想,好你个罗有,你是真有主意。今天这事要是弄砸了,我想什么办法也要让你“下课”,叫你不知好歹。

没容刘元在想出什么狠话,一行人就进了屋里。黎鸣参照着事先背好的解说词,有顺序的向市县领导介绍着每块工作图板的内容。

黎鸣很会把握尺度,她看出领导感兴趣的就放慢语速,说得尽可能详细。如果领导的眼光在图板上一闪而过,她也就简单的说上一两句,有的干脆就略去不说了。这个“领导”主要是指市委的石部长,虽说黎鸣不认识他,可她能看出来,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个人肯定是石部长。

石部长对常规的图板也就是简单地扫上两眼,在走到标有党员缴纳特殊党费流程的图板旁却站住不走了。黎鸣连忙凑到他面前,给他讲解各个流程是如何操作实施的。由于事先准备了解说词,黎鸣在解说的过程中总体上还算是流畅的,石部长认真地听着,不时的问些细节性的问题,黎鸣也基本能做到对答如流。

依着县里领导的意思,领导们看完图板、听完解说后,就全都回到镇里,在镇里做短暂停留后再回到县里用餐。

没想到石部长看完图板后,竟然坐在了办公桌旁,并要求其他领导也都找地儿坐下。挤在屋里的县委办主任马上出去找到没挤进来的刘元,让他去多找些椅子来。

石部长看着屋里的人很多都是站着,不由得乐了,说:“看来准备得还是不充分呢,怎么不多准备些椅子呢?人都说‘站着的客人难伺候’,一会儿站着的领导给你们挑出点毛病来,看你们怎么收场。”说完领头笑了起来,他这轻松的语调,有效地缓解了屋子里令人窒息的空气,心领神会的,没有听清的,想笑的,不想笑的,都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石部长亲切地向黎鸣问道:“你是镇里的干部?对村里的事了解得还可以,我对你的解说给个‘好评’。”他的话又把部分人给逗乐了。

“谢谢领导!我是罗家井子村党支部副书记,是大学生村官。”黎鸣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尽力用平静的语调回答市领导的问话。

“哦?大学生村官?好!”石部长又向县委书记问道:“你们兰水一共有多少个大学生村官?都发挥作用没有?我感觉这个小村官不错,要是都能达到这个水平。你们兰水还可以弄出个经验。”

听石部长问到兰水县有多少名大学生村官,县委书记愣住了,不知怎么回答。后来,见石部长又自说自话的说了很多,就机械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付过去了。

“你们村的土地发包工作,也是你负责搞的?进展得怎么样了?”石部长又向黎鸣问道。

“不是。土地发包工作是由我们村支书罗有负责的,罗书记,他......”黎鸣四下里瞅了瞅,发现罗有并不在屋里,可能也是人太多,没挤进来。

屋里的多数人正不知所措间,石部长又说道:“你们这个村支书也挺厉害,挺有魄力。如今土地发包是个敏感的话题,一般人不敢捅这个‘马蜂窝’。这也说明这个村的工作做得不错,起码是党支部硬气,在群众中有威信。”

包括县委书记在内,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石部长会把话题转移到土地发包上来,听石部长的语气好像对罗家井子的土地发包工作还挺赞赏。都想附和几句,可由于对罗家井子土地发包的事情知道得太少,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县委书记就拿眼睛看着王金水,希望他能向市领导谈出点什么来。

王金水事先并没有想到石部长会对农村工作这么感兴趣,来调研党建工作时会把注意力转到土地发包上来。他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着喏喏地说道:“嗯!是,这个村的村书记罗有在群众中挺有威信的,老百姓对他都挺信服,说啥话老百姓基本都能听进去,这个党员按期缴纳特殊党费的做法就是他提倡的。”

虽然王金水没有进一步向市、县领导说明罗家井子土地发包的有关事宜,可是这些话也算是顺着石部长的话来的,市、县领导还算满意。

石部长又问了一些村上的工作,由于罗有不在屋里,一时间又不好出去找他,黎鸣只能代为回答。好在她也来村里有一段日子了,而且有事没事地总呆在村里,从袁萍,还有李力以及其他村民嘴里知道了村里的不少事情,所以在石部长问她情况时,几乎都能答上,有的情况回答得还很细。这回,不仅石部长,连县里的几位领导也对黎鸣的能力很认可。

在村里调研了一个多小时,市、县领导便上了考斯特回到了县城。王金水、刘元没有走,在目送了载着领导们的考斯特远去之后,又跟着罗有他们回到了村支部。

“中午别回去了,就在罗家井子吃饭吧!”从黎鸣的嘴里,罗有知道市领导对罗家井子村的工作给予了较高的评价,他想趁着这股热乎劲儿,跟两位领导缓和缓和关系,所以一进屋就挽留王金水他们中午在罗家井子用餐,并告诉黎鸣给袁萍打电话,做些准备。

“吃什么饭呀,吃饭?不是,我说罗有你怎么搞的?你这么无组织无纪律!镇党委三番五次地告诉你土地发包的事要暂缓进行,你为啥就是不听?”刘元站在办公室的地中间,双手插着腰,大声地对罗有斥责道。

罗有一看刘元盛气凌人的架势,气得手都抖了,他差点没跳起来骂娘。

“刘元,你不知道。市里石部长对罗家井子土地发包的事很赞同,还表扬老罗有魄力呢。”王金水知道罗有的倔脾气,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刘元下不了台,便向刘元解释道。

“哦,这......”不仅刘元感到意外,跟他共同挤在门外的李华夏、柏青松,还有陆春也都感到出乎意料。

李华夏、陆春还没有觉得怎么样,柏青松是从心里往外的兴奋,他不敢问王金水,就试探着问黎鸣,说:“小黎呀,石部长还说啥了?”

“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像王书记说的那样,说罗书记有魄力,王书记还当着领导的面把罗书记好好夸了一番。”黎鸣把看到的情景向几位没在场的镇领导作了描述,又补充道:“罗书记也确实做得不错,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

“老罗,你们土地发包的事进行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能结束。”王金水问。

“公示期过了,开始受理报名了,袁萍负责这事。每天都是群众到村里来报名的,这不,为了不影响市里领导来调研,昨天晚上,我就用喇叭通知有承包意向而且还没报上名的村民,今天到袁萍家去报名。”

刘元听了罗有的话,想说,公示期过了,你为啥不把公告撤下来,害得我心里敲了半天鼓。转念一想,人家罗有并没有“惹乱子”,反而受到了市领导的表扬,“坏事”变成了“好事”,自己再多说啥,也无意义了,反而显得没有胸怀。

“哦,挺好!我的原则同刘镇长是一样的,若是老百姓没有不良反映,你们怎么做都行。但是,决不能违反原则,不能违反国家法律,必须按照程序一步步地进行。”王金水的话儿说得很巧妙,把原来的刘元嘴中常说的“担心出乱子”变成了怕老百姓有不良反应。这些话在黎鸣、罗有和柏青松听来倒有没什么不妥,他们都为王金水态度的转变而高兴。

刘元看到这情景,知道王金水也是在变着法给他台阶下,不由得佩服起王金水来。暗想,王金水不愧是“官场老手”,真是到啥时候说啥话,变得真快呀!不过,他还得感谢人家。不然,刘元还真不知道怎么在罗家井子吃中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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