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学（下）
“先生们，”校长用只有中央主席台区听得到的声音说，“这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
——————————————————————————————————————
克斯丁学院的森林面积占去了全院的三分之二，放眼望去，万千树木齐高，群群树冠在风的带动下如波涛起伏。
一个池子藏在森林的某个地方，就像是森林的土地看向天空的眼睛，包围池子的草地就是眼眶。
两个穿着浅黄色蓑衣的人坐在池子边缘的一块大青石上，两人各执一根鱼竿，鱼线垂下牵着沉在池水里。但是这清澈的池水里根本看不见一条鱼，他们在钓什么？一只体型较大的犬类趴在旁边的草地上，纯白的毛发如雪。
穿蓑衣的人其中一位是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生，另一位是年龄可以做他爷爷的老人，两人的蓑衣帽沿都压得低低的，看不到两人的脸，但一根黄铜色的烟管从帽子下探出来。
连在池水中的一根鱼线颤动一下，荡起几圈细细的涟漪——那是年轻人手执的那一根。
老人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透着的目光深沉。
“呼.”年轻人用左手揉了揉眉毛，“哦，我的天，都天亮了。”
“比预期的拖了不久.过了三天。”老人看了看天空说。
“三天？！”年轻人吃惊，“那今天就是开学典礼！我得赶紧回去。”
“恩，离开时还有一点点时间，不过，”老人用左手握住烟管，起皱的嘴唇抿了抿，渗出青烟，“如果状态不是非常好的话，就不要晋级，结束后马上回来！”
“明白。”年轻人站起来脱掉蓑衣，酒红色的制服整洁如新，白底金边的领巾在胸前夺目，“走了，阿牙。”他拍拍身后犬的大脑袋，转身走向森林。犬一下爬起来，它的身高到了年轻人的腰上，迈的步子和成年人一样大。
——————————————————————————————————————
“哇哦，这个应该是真的吧？”走在队伍末尾的蒲雨祁和众多学员一样，摸了摸墙上的枝蔓说。
杨晃听了后伸手，手指在枝蔓上滑过，能感觉到表面细细的绒毛。杨晃再用指甲一压，掐出透明的汁液来：“应该是真的了。”
“恩恩，”蒲雨祁点点头，然后看向前方，“呀！咱们落队了！快快！”
杨晃连忙跟上，快步走到已经到达走廊尽头出口的队伍后。
就像是体育馆的队员出口站一样，二十米长的队伍停在这里，越过队伍几乎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
“好！在二年级生落座后，我们就要请本届的新生出场了！”从内传来洪亮的声音，听起来这主持人应该是某位高年级的学长，“有请——2015届新生！”
“我们走！”在整个队伍右上角方向的陈教授，向前迈出步子，踏入内部的灯光之中。
“走。”女生队伍领头的夏莲也走入灯光内，场内响起密集的掌声，透着欢迎的热烈和几缕严肃。
2015届的新生队伍一点点从入口的走廊拉长，新生们多多少少带着好奇，抬头回望同样在打量他们的，坐在三个方向，地势高出几米的学长学姐们。
大会堂内部主厅以庄严的红和黑色为主，十几米高的天花板上，四盏有些宏丽的浅黄色水晶灯，提供了主要的光线；四个菱形的座区，左右对称且均匀地呈拱星状指向前方的主席台区，而最左边的座区空着，右边三个坐满了学员；主席台有三个台，就像没有底边的梯形，座在大厅的前方，左右的台各有十个座位，而中间的只有五个；主席台区的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十厘米的圆台，面积五个平米左右，里面有什么东西，被不透明的黑色布幕遮盖，高达两米；主席台的后方，数十名戴着代表教授职称胸针的人，坐在弧形的桌后，他们的服装各有特色，花样各异。
圆台前站着一位棕金发的，看上去只有一米六的男生，身着酒红色制服，胸前的蓝色领巾红色边框，他的手中并没有麦克风。
—
“瞧！看前面那个美人，找女票就要这种！”
“嘿老兄，你确定你驾驭得了？算了吧！”
—
“我赌100人民币，那个圣女胸前的十字架是纯银的。”
“我加注1000，赌不赌？”
—
“嘿，看那两个红色马尾的，昨晚就是她两闹得飞车社鸡犬不宁。”
“哈哈，我估计今晚飞车社会有活动。”
—
“Hey!Look!That‘sgirl！Who.。”
“说中文老兄，你要我用法语和你对话么？”
“SH.OK，看那边，队伍的前面！那个金发圣女的前面！那个蓝头发的女生！”
“.恩，我看到了，怎么.mondieu（我的天）！没有校服？！”
——
正享受着众人瞩目的徐瑶对目光的移开非常敏感，因为她就在缪斯的身后，所以看她也基本上也就是在看自己。
渐渐的，整个大厅的焦点都聚集在那蓝色头发的女生身上，徐瑶完全没有心思和身边的缪斯交谈。
“嘿，你不觉得这女生有点眼熟？”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哈哈，你们这群蠢货，那是颜安惠。”坐在三年级座区的丁薪点开迷雾。
——
真是奇怪，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被注意到的？跟在队伍后的杨晃在心里疑惑，整个新生队伍中应该就是颜安惠以及那两位天主教的修女因为没有穿校服而收到关注，其次才会是颜值颇高的徐瑶与夏家姐妹。
“好了我的学生们，按照当前的队列在这块区域坐好。”陈教授将队伍带到空置的最左侧的座区。
“唔，还真是有点奇怪呢。”张谦在颜安惠左边的位置坐下时说。
“恩？奇怪在哪里？”坐左边的夏莲问。
“唔.首先是这位主持人。”
“主持人？”夏莲看了看主席台前的棕金发小少年，“怎么？不就是个正太么？”
“呼，按以往的开学典礼人选，主持人不是学生会主席就是猎人会长，至于应该是谁是根据哪方赢了上次的‘赛日’，而去年是学生会赢了。但是这位现在的主持人是却学生会宣传部长夏辉，这种场合应该不会出现迟到或者是换人的。”
“左边都是学生会的部长，而右边都是猎人会的高级人员，分别从红边框的领巾以及右肩部的黑色丝带可以看出来，当然，坐在中间的会长亚晟的是金色，他右手边的叶静是银色，并且，”张谦再看了看左边的主席台确认后说，“学生会主席好像不在场，在左边找不到胸前有白底金色边框领巾的人。”
不仅仅是夏莲与夏荷，周围的几个新生听了张谦的话后都去看左边的主席台，十把椅子上九个人，胸口有各色地的红色边框领巾，中间靠右的椅子上没有人。
“可能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不过为什么是部长上，按等级来不应该是副主席上吗？”夏莲问。
“哎，”张谦笑叹了一口气，“莲姐，补充一点基本信息还是必要的呀，学生会目前没有副主席，自从这任主席上任后，暂时没有副主席。”
“没有副主席？”夏荷在旁边问。
“恩，看样子是没有选，以前都是有的。”
“呼，这不是独裁了么？”
—
“新生落座后，现在请各年级组长坐上主席台。”是学生会部长的主持人发话，他没有借助任何的工具，但是声音却充斥了空间不小的大会堂主厅。
陈教授将文件夹夹在左腋下，卡在上面的钢笔收回胸前的口袋里，然后和从右边三个座区走出来的三围教授一起，走上中间的主席台，坐下，空出中间的座位。
————
“校长。”转角处传来。
正将抽到一半的雪茄在砂石中熄灭的校长偏头，穿着酒红色制服的男生走到面前，身旁的雪白犬立马就趴在地上。
“代愔，你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出场车。”校长看了一眼已经将头放在爪子上的犬。
“新生的名单还在我这呢。”男生抬了抬手中的文件。
“她坐在靠前的位置。”“知道了。”
“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面对面。”校长转身，面对金光流转的门。
“.十二年前，校长你带我去颜家，她当时只有这么高。”男生将手放在腰下。
“当时你也没多高，也就高个几厘米。”
“哈，那倒也是。”
“那么，”校长看了一眼男生，“最近状况如何？”
“很好，开学典礼我们的部分结束完我就回去，今天应该就能晋升。”
“你不会让她被其他社团拿走的吧？”
“怎么可能？”
-
“下面有请校长先生和我们说两句。”这音从门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掌声的热烈
。
“到我们出场了。”校长将右手背在腰后。
男生推开门。
——
教授们所在的坐席后的门从内打开，穿着黑西装的男士站在那里，尽管头发尽银，但那股鲜活的生命力完全不必与他一同走出来的男生差。
“喔！”
学生座区爆发出掌声，当然，鼓得最用力的是穿酒红色制服的一方。
“嘿！小谦子，那个就是学生会主席吧？白底金边的领巾！”夏莲问。
“恩恩！就是他，不会错了。”张谦猛点头。
“.”颜安惠静静看着这个男生的眼睛，因为他从出来就马上找到了自己，从那个地方走到主席台前，两个人的目光就没分开过。
徐瑶早就发现了，已经有点掩饰不了情绪，亮晶晶的嘴唇因为咬牙而有些扭曲，眉毛差点因为目光中的火着了。
可恶！这家伙，这家伙不过是个卖外貌和声音的烂明星而已！徐瑶抓握椅子扶手的手关节发白。
“嘿，代愔，说好的可没这出。”金发的夏辉微笑低声。
“抱歉，耽误了。”学生会主席拍了一下自己的宣传部长的肩，然后从文件夹里面抽了一张纸递给他，“下面交给我，辛苦了。”
夏辉接过，手上可以感觉到纸背上手写字凸出的部分。
“二，三年级，以及大部分将开始校外实习的四年级，当然，最重要的是新入校的一年级，大家好，我是学生会主席，席代愔，主持人该有的开场白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必当复读机了，”他抬起双掌，示意众人停下掌声后说，“接下来，真的该校长说话了。”
“没错，。”已经坐在主席台正中间位置的校长说，“其实我就说两点。第一，尽量不要去校方提供的地图以外地区，其实就是北部森林，”校长微笑着，就好像是在和老朋友在说幽默，“第二，现在将加强对‘光屏结界’后的不对外公开道路的管理，尤其是通往243宿舍的，那些知道却没有通过资格的同学就不用在校内网上炫耀了，不然，可是会收到陈教授的心理辅导邀请。”
台下一片细细声，甚至连后面的教授区都有，看来这个消息的先前公开度相当低。
“这是什么意思？”夏莲问。
“咱们班主任陈教授，不仅仅是一年级组长，还是精神系主任哦！催眠一类的手段很专业！”张谦回答。
“安静。”校长抬起竖起食指的右手，“现在进入重头戏！”
席代愔拉下主席台前圆台上的黑色布幕。
杨晃吃惊得抽气，蒲雨祁的惊呼混在新生座区的潮音中，而其他年级座区则是安安静静，有一种早知道新生们会有这种反应的气息隐隐约约。
一颗篮球大的水晶状球体悬浮在高台两米多高的空中，它不间断地散发出针状的透明又带白的光，五彩的光在它内部无规律翻转。
夏辉接下席代愔递来的布幕后回到左侧主席台自己的位置。
“下面，请念到名字的同学，站到这个圆台上来。”席代愔将文件放在右手的前臂上。
“莫菲娜·安格。”
一个棕色头发的女生在两秒后站了起来，在可以看出的紧张下走到前面去。
“就站在这上面，看着这个球。”席代愔说。
女生点头，然后有些小心地站到圆台上去，抬头看着空着透明的光球。
“呼——！”光球散发的光突然扭曲，变成浅绿的风，就像是土星的小行星带一样，在光球周围形成一个半斤一米多的风区。
女生吃惊地后退一步，踩在圆台的边缘上，差一点就摔倒。
“可以了，请回到座位上去。”席代愔说，“下一位.”
————
“朗基克教授，已经有多少个了？”
“这是第一百八十个。”
“是么？这届新生只有不到两百位，看来和上一届的质量也没什么差别。”
“可别这么快就下定义了克亚教授，这次绝对是按照初评潜力顺序来的，你看来自天主教的贵客都还没有轮到的，并且，虽然‘魄球’的反应范围没有什么变化，但效果至少还是有一点点增大的。”
“您真是细心啊朗基克教授。”
——
“杨晃！”
“哎？！”听到自己的名字，杨晃在钓鱼的脑袋突然精神，因为之前的一个多小时就是在重复同一个事项，念到名字的新生上台去，在那光球的光变成风，火，水一些的幻象后再下来，然后是下一个。时间一长就无聊了。
“到你了到你了！快上去！”旁边的蒲雨祁猛掐杨晃的右手臂。
“疼疼疼！”杨晃吃痛站起来，然后走出新生座区，这次投过来的目光更多了，但都是那种不经意的，就像是逛大街看路人的那种。
就像前面的一百多位同学一样，杨晃站到了圆台上，抬头看着这可以变化的光球。
渐渐，光芒好像更亮了一点，不知道是靠近了还是怎么，光球也在视野中变大了一点，那光芒像是变成了温度，渗入了他的身体，成了暖流顺着血脉进入心脏，然后传到大脑。
好暖.杨晃一点点盖上眼皮，全身都开始放松，就像进入了睡眠，耳边有水中气泡滚动的声音。
但是杨晃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信息，已经有些活跃的大会堂。
光球的确是下降了，下降了大概二十厘米，然后透明缺带着白色的光变成了完全的五色，然后光芒滑出旋转的弧线，汇集在杨晃的头顶上。
——
“郎基克教授，我想现在已经结束无聊阶段了！”
“我的天？这已经是够罕见的精神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面还有七位新生没有上来过！”
——
“我靠？小晃子居然是个牛种？！”丁薪猛搓下巴，“哈哈，捡到便宜！这是咱们新闻社的啊！谁敢挖墙脚等着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被晒在校内网上！！”丁薪豪气地伸出右手扫射周围蠢蠢欲动的各社长。
——
气泡突然停了，然后瞬间全部爆掉，莫名的力推动他迅速上浮。
杨晃全身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呼！呼！”杨晃大喘了两口气，脖子周围一圈汗。
“杨晃，”左手边两米处的席代愔说，“哪里人。”
“四，四川的，成都。”杨晃大惊，学生中的头号人物居然会问自己的出身？
“恩？”席代愔嘴角微拉，“好的，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哎？哦。”杨晃听从命令转身，扑面而来的千道目光像是要剐了他一样的炽热，不过其中还有一点，鬣狗看到狮子嘴里的肉，嘴馋吃不到的无奈感。
不过杨晃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是为什么，颅腔的温度好像有点高，太阳穴突突的，甚至可以感觉到脑细胞的活跃。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座位，在过道上还与下一个上前去的蒲雨祁擦身而过。
杨晃一坐回椅子，就闭上眼睛猛柔太阳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薄膜包围了他，把外界传进来的包括声音在内的信息淡化了。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但杨晃就像隔着一堵墙，听到的声音不大，但是他知道那很热烈。
不过他现在没有精力去睁开眼睛，杨晃感觉脑袋里在进行什么化学反应，不过这个反应过一会儿就结束了。
杨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蒲雨祁刚好从前面回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哎？怎么样？”杨晃问。
“就这样喽，不怎么样。”蒲雨祁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
“缪斯·阿苏萨！”席代愔念出下一个名字。
着白袍的缪斯从新生座区站了起来，而教授座区传来听不清的交谈声——几十名教授交流有些热烈。
因为长袍的原因，不知道缪斯穿的什么鞋子，走起路来一点声音没有，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来到圆台前。
光球就像是感应到了有人接近，内部翻转的光加速。
席代愔向高台伸了左手，一个请的动作。缪斯稍稍向席代愔躬身，挂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在空中划了两次半月。
缪斯站上了高台，胸前的十字架与璀璨的金发立马就漂浮到了几乎水平的位置，光球就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光芒简直爆炸般扩散开来，大会堂里一片的光明，就像是上帝现身。
颂歌，在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中，传出隐隐的歌声，最明亮的光球附近渐渐出现了什么东西，灿烂的金光落雨般降下。
“神呐.”学生和教授中不乏宗教信徒，他们用手画十字，口中念着《圣经》的片段。
那是一位天使，带着翅膀，因为光芒，看不太清。
缪斯伸出双手，准备迎接缓缓下路的光球，一点点地，距离越来越近。
主席台正中央的校长，眼神随着光球的下路越来越锋利。
只可惜，光球在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颂歌和光芒也一同消散。
天使好像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缪斯合拢双臂，两掌接住落下的十字架，双肩接住了散下来的金发，海蓝的双眼静静注视那光球慢慢浮回原来的位置。
“夏莲！”
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幻象中，直到缪斯已经下高台，席代愔念出下一个名字。
有些厚度的地毯，让夏莲的高跟靴踏地声有些沉，气氛已经完全没有了杨晃之前的闲散，所有人都坐直了挺好腰胸。
夏莲就像个骑士一样走到光球前，褐色的眼睛并不好奇地打量空中的光球，甚至还邪邪地左拉着嘴角。
仅仅是将右脚放在了高台上，光球重重地向下一落了几十厘米，然后变成了炽热的炎体，一头有些模糊的炎狮，像是扑倒猎物一样从天上凭空出现落在光球上，溅起一圈滚热的火浪。
许多学生下意识举起双臂护住头部，但他们马上就发现这火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有幻象的光。
“莲姐好帅，好帅呀！”张谦在座椅上欢欣鼓掌。
当他们放下手去向前看时，那头炎狮已经不见了，夏莲也已经往回走。
二十米。校长在心中默念刚才那圈火浪的波及范围。
“夏荷！”
就像姐姐一样，滚火的球，天降的炎狮，指不过溅开的火圈中带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
“米迪。”
坐在三年级座区的米迪听到旁人的呼声。
“What?”米迪回问，但目光还继续放在新生座区。
“你觉得，这两个怎么样，这可是咱们飞车社的，中国有句古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哥，你打算.”“通知全社，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森林，记住，全社，包括新生。”
——
“张谦！”
“呀，到我啦！”张谦刷地一下站起来，然后所有人看着这位女新生像爱丽丝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从新生座区来到主席台前。
张谦在站到高台前，侧身向中央主席台挥了挥手，明显是向校长打招呼。
校长的嘴角向两边浅浅地拉了拉，微微颔首。张谦瞬间开心了不少，一脸的笑容。
张谦站上高台，光球“咔”地一声冻住，然后开始缓缓下沉。
张谦举起双臂去迎接，但是冻住的光球固执地停在距离她的手，十厘米的地方。张谦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跳了起来，想要去碰光球，但是光球随着她的上升而上抬，张谦落回地面后又下降——就是距离她的手十厘米的位置。
席代愔看到张谦脸上出现了非常不开心的表情。
“啪！”光球就像感应到张谦的心情变化，突然炸裂——冻住它表明的冰炸开，像是冲击波一样的浅蓝色光圈以闪电之势席卷全厅。
“咔咔咔.”那是冰冻结并蔓延的声音——整个大厅的地板包括上千把座椅都被冻住，外面包裹着晶莹的冰。
学生们惊呼着，而教师们则是呆住了。
什么猛兽的低吼声传来，众人的心里一凉，而杨晃则是忘记了呼吸——这种感觉，就是之前还在外面，他打算拍下颜安惠照片时的感觉，那种被毒蛇盯住的窒息感。
光球变成了赤金色，准确的说是被幻化出来的赤金色的眼睛覆盖了。
那是一只巨兽的眼睛，幻化出来的，半透明的，硕大的头部简直有一辆小轿车大，冒着慑人的寒气，还有一只吓人的右前爪。
龙！那是一只龙！光头部就这么大，简直不敢现象他的身躯会是什么程度。
他有点愤怒，就像被大打扰了睡觉一样，从他头和爪的动作来看，他正在从趴着的状态站起来，浓浓的寒气从他闭着的嘴缝里渗透出来，光球也跟着他的眼睛而上下移动。
他要咆哮了，不知道是要吐出冰的风暴还是什么更快恐怖的东西来！
就在他张开巨口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扫了过来，将他和弥漫的寒气一同吹散。
众寂。
“讨厌死啦，我没碰到那个球球！”张谦一肚子怨气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然后一头倒在颜安惠的腿上大哭，颜安惠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小谦子你够了！”夏莲连忙抓着张谦的后衣领将她提起来。
“干嘛啊莲姐，好不容易的机会。”张谦一脸小把戏被戳穿的表情——她刚才在装哭。
“呼.”和大家一样看到新生座区闹腾的席代愔叹了一口气，然后念出了下一
个，也是最后一个名字，“颜，安，惠！”
他并没一字一顿那么慢的节奏，只是比之前的稍微念得更清楚了，生怕念错似的。
颜安惠站了起来，场内的气氛变了，就好像某个大国的总统将要任职宣言一样；颜安惠走出了新手座区，全场注目。
颜安惠走到高台前，青色双瞳看着席代愔的眼睛，这双在暗处守候了她不知道多少时间的眼睛。
“安惠，”席代愔轻声说，柔得能拧出水来，“要选射击社哦！”
“.”颜安惠默默点头，然后站上了高台，银色的皮鞋发出细微的，清脆的踏地声。
“先生们，”校长用只有中央主席台区听得到的声音说，“这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
光球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下沉，下沉，再下沉，一直下沉到，与颜安惠的眼睛平行的地方。“嘤嘤嘤——”光球发出了像是光快速流转的声音，好像是在，好像是在乞求什么。
颜安惠被光芒照耀的脸，淡漠的，又带着点严肃的；她伸出了右臂，像是神明接受人类的祈祷一样，将右手放在光球下方。
光球等了许久一般落在颜安惠的手上——没错，稳稳地落下。
“这是‘圣女’，我们的。天主教会什么的都不算什么。”校长低声笑道。
金色的光像波浪一样从光球里流淌出来，大部分化成一件白色的袍批在颜安慧身上，小部分饶在颜安惠头上变成一个金色八翼向后的头饰，袍的裙摆在地上散成宽大的扇形，层层叠叠的荷叶状就像是凤凰的羽毛；剩余的金光从光球下方滴落，凝固成一座石台，石台中间是从山内流出来的溪水——石台是砌在山脚下；撤蓝的溪水蜿蜒着向学生座区流去，无数的树和草后一秒从黝黑的土地长出来，树和树之间不是枝相错就是绿色的藤蔓相连。
喳喳的鸟声，还有稀稀的蛙鸣，甚至可以嗅到湿润的，混着树叶，泥土的气息，天降的阳光被枝叶拉成长长的丝。
整个大会堂，变成了茂密的森林。
光球持续散着金色的光芒，以它自己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两米的，模糊的球状空间——那是金色光的神圣空间，是一切的源泉。
张谦忍不住伸手去摸眼前的一条藤蔓。这条藤蔓随着张谦的手指向下压，但是张谦并没有感受到从指尖而来的触感，而是另一种感觉，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克斯丁，从未有过这种级别的学生。”
“我在克斯丁呆了半个多世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碰到‘魄球’的家伙。”
教授区细细的讨论声。
就在不少学生和教授打算去鉴别这些植物的真假时，颜安惠突然拿回了右手，这一片的森林，溪流，还有颜安惠身上的衣服和头饰一并消失。
一阵遗憾声在大厅内弥漫。
“安静，”校长站了起来，把即将全部集中在颜安惠身上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颜安惠静静走回新生座区，“按照流程，接下来是不是一年级的时间了？”
短暂的寂静后，坐在左侧主席台区的学生会成员率先起立，对面的猎人会紧随其后，接着是除新生外的三个学生座区。
中央主席台的三个年级组长和后方的几十名教授先退场，从东方的，新生们入场的地方；然后便是其余的三个年级，从其余的三个通道退场。
除了新生外，只剩下校长，学生会主席席代愔，以及一年级组长陈教授。
“这是，什么情况？”夏莲问。
“马上就知道了。”张谦回答。
等等.杨晃的双眼在框里左右滚动，他忽略了什么，或者说，所有人都忽略了什么，因为刚才颜安惠和校长的注意力转移，大家并没有注意到。
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