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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雅典娜

坐标雅典,城中的喊杀声逐渐小了,但屋内的痛苦呻吟声却渐响,女人满脸不断地冒汗,痛的双手死死攥着衣襟。而男人面目更加纠结,不断在门前踱步,一会看向屋外那不断摇曳的硝烟开始变得平静,一会又偷偷瞄进屋里,急的直跺脚。

“报!已联合人类将魔种杀至雅典城外!”

男人依旧眉头紧锁。

“报!魔种已在城外开始溃逃了!”

男人依然踱步。

“报!我军城外追击魔种三十里,终于全歼魔种,我们胜了!”

“哇——!”一声孩子的哭叫从屋内传来。

“哎呀!”男人终喜笑颜开,不知是为了哪一边的消息,不过从他第一时间跃入房中便可得知了。

“是个女孩儿!”

“嗯!这是我们西逃以来降生的第一条生命,她是我们神族的未来!”

大雪山上的众神接到了雅典城的求救,大批的魔种已把雅典重重围住,男人要带领全部神族前往,其中包括了已有身孕在身的妻子,但没想到这一战打了那么久,一直打到新生儿的出生。

胜利的消息在全城传开,雅典人民纷纷在高台下聚集欢呼,歌颂感谢诸神的援助,男人在高台出现,下面的民众纷纷安静。雅典人没有下跪的习惯,他们的注视与倾听含着最大的敬意。

“战争女神!”男人将新生命高高举起,向台下的人宣布,“雅典娜!”

“万岁——!”台下又陷入沸腾。

小雅典娜在父亲的掌中打量着这个新世界,高台下的众人有的还没来得及卸下战甲,有的亦是满身血污,但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不知是不是被感染了,小雅典娜也跟着咯咯的笑了。

可战争并没有结束,西方世界里的魔种多的让人不敢想象,在这片未开化的土地上,人类倒更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种族,襁褓之中的雅典娜在战火中成长起来,她有了自己的战甲,盾牌,宝剑,踏上战场,随着她的父辈们作战。

无尽的战争锻造了雅典娜无比强大的身躯,却亦在日复一日的消磨她的灵魂,她如战场上的一具空壳,机械地杀戮着,血染红了双眼,但从没有谁告诉过她是为何而战,为人类,还是仅仅为了战争女神的称谓?

雅典娜曾在战场上麻木的看着地上的各类尸体,魔种也同样会在濒死之际颤抖、恐惧,她想,战争说白了就是为了消除异类,哪里有正义邪恶之分,若是有,那也要等有胜利的一方之后。可随着战争的进行,随着魔种急剧减少的还有神族,他们多是为鼓舞士气而带头冲锋,反观人类的数量倒是成几何倍的增长,军队打到哪里,城市便扩张到哪里。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雅典娜愈发的感觉自己也是个异类。

“看!孩子!”父亲曾拍着雅典娜的肩道,“那是人类为你建的神庙,你将成为雅典城的守护神!”

笼子?看着眼前那宏伟的建筑,那一根根高耸的石柱,这肃穆的神殿竟让雅典娜下意识地勾勒出一幅牢笼的模样。他们把自己放在神庙中不就是为了宣誓人与神之间的不同吗?人类祭拜神灵,同时又愈发的畏惧神,在神庙内外,一种默契与平衡渐渐开始形成。

不过相比于那些主张建立人神共荣理想国的神,雅典娜更喜欢这种平衡,她早已习惯了距离,只有在空荡的神殿中她才能觉得自己并非异类。

可这种平衡很快被打破,人类中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群体——英雄。他们是理想国的产物,身体中流淌着神与人共同的血,英雄有可以媲美神的力量,但他们却仍是血肉之躯,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因为抗击陆地上残余的魔种他们的故事被传唱,在赞美与膜拜中英雄们的自尊空前膨胀,但回过头来,他们却发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便是神,世间本就没有满足而言,极大的反差衍生出的是不甘。既让我生而不凡,为何又让我如此平庸!

然而英雄们并不孤单,他们长在人类之中,秘密委婉地宣扬着心中的不满,策动人类心中的叛逆。也许,高居大雪山上的诸神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异动,但身处雅典城的雅典娜却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自身对残酷战争的经历让她是理想国所描绘的美好世界怀有戒心。

随着对战争的淡忘,人类更是对自己的力量空前自信,他们修建高大的建筑,歌颂自己的史诗,终于,这种负面的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人类在雅典神庙前举行了盛大的集会,在那里他们缅怀昔日的战争,进行各类的竞技活动,向着着神殿内供奉的雅典娜炫耀着自己的力量。这在雅典娜看来更像是一种示威。

呛人的火药味几乎是让雅典娜逃回了大雪山,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更陌生的地方。诸神对于她的陈述不以为然,有些信奉理想国的神更是翻起了白眼,声称雅典娜为旧神权的复辟者。

雅典娜本想争辩,但话到嘴边,她咽了下去,眼前一双双眼睛让她喘不过气来,自己与这环境是多么格格不入,所以她沉默了。

“你真的了解这个世界吗?你了解过这个世界吗?”讥讽者叫嚣。

异类?仿佛任何时刻雅典娜都属于这一行列。她躲进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她认为即将出事的世界,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诸神饮下人类进献的酒,没多时就丧失了力量,进贡来的箱子里竟藏着武器,无数的人类在英雄们的带领下杀进神殿,美酒和鲜血飞溅,笑声与悲鸣共存,看着鲜血,雅典娜崩溃了,她拿起武器,在人群中厮杀,本是所向披靡,但她停下了,周围是一双双恐惧的眼睛,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已分不清是人还是神,她仰头狂笑不止,像一个疯婆子,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原来,在死亡面前,人和神才是平等的,雅典娜看到了她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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