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我才知道,亦语并没有放假。看来,这次难得的三天小长假我要孤独度过了。爸爸因为公司的事不能陪我,而且亦语的妈妈又回来了,不断的对我冷嘲热讽,白眼纷飞,简直是糟透了。
我一脸的郁闷,只好一个人出去走走,可刚出了门,走了不远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校长先生。
我瞒脸窘迫,低头加快了脚步,谁知,只顾埋头走路的我却撞到了一个人。我被撞得摔倒在地,手重重的拄在地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想来那人也挨得不轻,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抬头时没想到看到了荆云天,一时之间,忘记了疼痛,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唇角勾勒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他的笑,有种云开见月明晴朗。他向我伸出手,手指修长,指甲整齐莹润。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却愣住了,久久没有动作。他无奈的拉起我,在看到我流血的掌心是,眼里突然流露出一种怜悯的光。
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手疼不疼?还有哪里受伤了?他的声音透着轻轻地沙哑,却是致命的诱惑。
我呆呆地任由他拉着我的手,我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了,只露出白痴似的笑容。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种宁静的美好。荆云天拉着我未受伤的左手,向校长先生走过去,爷爷,这是我跟您提过的亦舒。
他向他爷爷介绍我,而老爷子轻飘飘的撇了一眼我们相拉的手,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亦舒,你和夏黎阳……
哦天呐!真是流年不利!我以后出门儿一定要查查黄历然后再拜拜各路大神,妖魔鬼怪。
爷爷,你误会了,其实,我和夏黎阳不熟的,我们,就是刚认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手忙脚乱的解释,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叹了一口气就自顾自的走了,他一定认为我还在和夏黎阳生气才这样的吧。
我看着荆云天,他的脸仍就是淡漠的辨不出悲喜。原来他不在意,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在乎啊。我在失望的同时,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说,去我家包扎一下吧,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忧伤。他拉着我的手,一步步的向他家走,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就这么和他弹指老去,地老天荒。
将我安顿在沙发上,他去拿药箱,他的背影,犹如一个孤独的影子。那一刻,处于夏末的我,突然间冷的彻骨。
哦,荆云天,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你那么忧伤,让我都湿了眼眶。
炎炎夏末,你的孤独,滴水成冰。
他一言不发的走了过来,取出酒精球给我的伤口消毒。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犹如失伴的天鹅,垂翅难飞,他的眉微皱,紧抿的双唇似怀着极大的心事,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将我的伤口处理干净。
酒精触及伤口,有轻微的刺痛,灼烧般的感觉,我没有挣扎,可是我却因为他的忧伤,几乎失去了呼吸,汹涌落泪。
他修长的手指将创可贴为我贴上,万般小心,千般呵护,如同对待一个此生挚爱的女子。
可仅仅是如同而已。
而已。
心疼啊,真的心疼,这个这般美好而善良的男子,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体贴却又冷漠而疏离,这无疑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那一刻,我终于知晓了亦语的痛苦。爱上这样一个男子,我们注定一路坎坷。
喜欢了他六年又如何,十年又如何?在他眼中,我与陌生人,并无差别。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唰——掉了下来。
他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睛在看到我的眼泪时,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他问,怎么,很疼吗?我没办法解释自己落泪的原因,事实上我哽咽的,甚至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点头。他摸摸我的头,有些宠溺的样子,可我却高兴不起来,一想到他对别的女生也会这样,心就生疼。
第一次我在他面前说了谎,我明知自己的泪绝没有半点是因为伤口的原因,但我还是点了头。
那是潜藏与呼吸间的痛楚,伴随着呼吸愈演愈烈,若要不痛,便只有停止呼吸。那种,痛楚无处诉说,我也没有勇气去说。尽管我早已将心中的喜欢亲口喊了出来,但那是凭借六年的思念和背水一战的勇气。
而今那种勇气早已耗光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