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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战立威

第九章一战立威

演武场中,初日的比斗只余最后一轮,一众苦修了三月的同门,现在只剩十人还未走出命运的路口。除了王颖聪等在比试中受伤过重仍在白辰司治疗的弟子,大家都聚集到了五个擂台周围。

水字号擂台周围,人格外的冷清。毕竟江天隐在内息训练中的拖尾表现全院有目共睹,习武之人,若是内功不济,便与寻常百姓无甚差距。便是那靠一身外功行走的江湖高手,也是因为有内力的底子,才能在外功修行上有所成就。最终靠着首座一人之言通过内息修行的江天隐,几乎没有人看好他,连带着想在初赛中出风头的马公子,也被这寥寥的人气搞得心中暗怒。

然而观众少归少,分量却不轻。除去跟着遇雪过来的唐云舞外,楚忠轩,蒋家兄弟,蔡志国也在台下,荆襄四大家族的年青一辈,都聚到了一起。

蒋家兄弟对着台上吼道:“这家伙在山里的时候,我们哥俩一招就解决了。你要一招拿不下,以后你马家的刀法就乖乖排在我们蒋家后面吧。”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切~”马祥俊没有接话,他马家坐拥荆襄半数以上战马,江湖上却没入荆襄四大家族之列,尤其是这蒋家是后起之秀,也排在马家之前,两家人明面没有什么,暗地里也常有争斗之心。听着这些刺耳的笑声,马祥俊觉得似乎自己也在被一起嘲弄,都怨眼前这该死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弱。想着,马祥俊紧了紧手中的大刀,待会儿定要一击得胜。

而江天隐此时的紧张,丝毫没有因为观战人数的稀少而减弱,甚至,他都没注意到台下讥讽的笑声。

这家伙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长枪是正确的选择吗?第一招要挡还是躲?失败了离开学院,我一个人能去哪儿?山哥的军营这时候还能收容我吗?怎么办,脑子好乱。。。。。。

心脏似乎跳动的格外剧烈,砰砰砰冲撞着胸膛,手中的枪杆开始被冷汗浸湿,几乎把握不住。江天隐觉得越来越难受,这样下去,要不战而败吗?

突然,背上似针扎般一痛,江天隐猛的清醒过来,又回到了现实中,四周嗡嗡的喧哗声传来。

“天隐!放轻松吧,谁要敢伤你,我和山哥不会放过他的。”

熟悉的话语传来,天隐猛一回头,看到林遇雪的笑脸,感觉又到了村中的那段日子,每次自己被欺负后,山哥和遇雪两人赶走顽童,遇雪总会这样安慰着自己。是啊,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败了之后回城里酒肆当个小工,依旧能和遇雪山哥见面,比起村里的亲人同伴,已经很幸运了。

江天隐把手往身上抹了抹,将长枪往台上一插,反手挠了挠后面。

“知道啦,林遇雪姑娘,不过你也别拿针扎我啊,还没开打都被你扎伤了。”江天隐嘟囔着,朝遇雪挥挥手,接着提起长枪挽了个枪花,一股战意在台上燃起。

“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就精神了。”林遇雪见江天隐放在魂不守舍的,喊了他半天,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清醒了。

一旁陪着她的唐云舞悄悄收回指法,心中暗想着,蒋天威他们几个将江天隐说的如此不堪,日后若被大家知道自己在山中被江天隐弄的那么狼狈,她堂堂唐大小姐怎么在学院抬得起头,当下帮帮江天隐,也好让他们尝尝这鬼家伙的麻烦。

再说马祥俊这边,看着原本畏畏缩缩的江天隐突然爆发了战意,心中只觉得好笑。

“江大‘公子’,有用吗?”

“总要试试才知道。”

磅的一声锣响,天道学院演武选拔首日,水字擂台最后一轮,终于拉开了序幕。

马祥俊斜拖着大刀,突然暴起发难,裹着狂暴的气势直冲上来。马家刀法源于马上作战,招招势大力沉,如同奔腾的战马让对手避无可避。江天隐不慌不忙,将枪架起挡在眼前,沉腰落马便要硬接。

“蠢蛋,马家刀法以猛攻见长,只能从侧面寻隙进攻,正面对刚,好比以人肉之躯去阻拦奔腾的战马,找死。”台下几人嗤之以鼻。

只见马祥俊冲到江天隐身前,提刀高高跃起,双手压上刀柄,刀锋劈脸直下。哐一声金铁交错声响起,大刀撞上枪杆,江天隐身子一歪,就要招架不住。

哼,马祥俊冷笑一声,虽说刀刃并未开锋,但是这招式带上的恐怖力量,便可将人震昏。然而江天隐仅是将枪尖半侧低沉,枪尾半侧仍然托起,顺势将长枪斜插在地卸去力量,再用身侧稳稳支住往外一送,让马祥俊这一刀顺着枪杆劈到了地上。

马祥俊一击不中,拖着刀尾从地上拔起一转,这第二击转瞬及至。而江天隐反应似乎更快一分,他以攻为守,直冲马祥俊怀中,在第二刀还未转起来之时,便先发制人,隔开大刀,让马祥俊第二招还未打出,便被破。说时迟,那时快,江天隐抓住时机,一枪直刺面门。马祥俊也非等闲之辈,也在长枪刚起势之时,一掌将枪杆打歪,接着一刀扫向江天隐。长枪大刀都非近身搏斗兵器,两人一招不中,同时往后跳开,拉开距离。

“三招了,你居然和这家伙斗了个半斤八两,马公子,看来你马家的刀法也不怎样啊。”蒋天威几人火上浇油着。

马祥俊阴着脸,虽然江天隐的枪法,确实有两下子,但是蒋家那两个小子,是不管这么多的,再说江天隐没有内功这一茬众所周知,不仅没有一招制敌,还被反攻一招。江天隐,你让老子出这么大的丑,老子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日司徒首座宣布你通过内息试炼,大家都奇怪你白天才从大堂里滚出,怎么过来一晚便通过了。今日,便让我替大家来验一验真假。”

言毕,马祥俊提起内力运转功法,一刀直指江天隐面门,气机锁死对手。

江天隐本来正在窃喜中,自己这无师自通的枪法,看来还不赖,突然间一股冷意笼罩了全身。刀还是那把刀,人也是那个人,但是气势已经截然不同。如果说方才面对的是一匹奔腾的战马,现在已经变成了噬人的野兽。江天隐别扭的感到,马祥俊冷傲的眼神,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只见马祥俊身形一晃,下一刻已至身前。

好快!江天隐慌忙举枪招架,但觉头上寒光一闪,一股巨力从枪杆透过直击身上,速度之快,他已经没法像开始一样用技巧卸力。虎口撕裂般的剧痛传来,江天隐几乎要握不住长枪,接着这股冲劲沿着双臂打到胸间,如千斤巨石坠下,打的江天隐横飞出去。

该死,好强的力道,正面根本挡不住啊。江天隐心中正在震惊,便觉一个黑影掠过,好快!

马家在马背上起家,从先辈起便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所以马家后人,修习内功,都以强身为首要目标,内功四境中,马家在霸体一项上修行的格外深远。此刻运转起功法的马祥俊,和方前已经判若两人,力量速度得到了极大提神,这个时候再用出马家的刀法,才是真正的避也避不开,挡也挡不住。

江天隐身仍在空中,马祥俊已经杀到其身后,反握住刀把,狠狠一磕打在江天隐背上,江天隐觉得背上骨头要裂开般痛苦,一口鲜血喷出,元气大伤。而马祥俊似乎没有住手的打算,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在台上。江天隐在台上滑出老长一段,长枪脱手落下,口角布满鲜血,狼狈不堪。

马祥俊踱到江天隐身前,一脚踏在江天隐头上,“江大‘公子’,平日间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练我一招都接不下啊!一想到你们这些贱民,居然也敢和我们平起平坐的样子,老子就浑身不舒服。”

“人分三六九等,要有自知之明。天生奴才的命,就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主子,妄想着在这破院子里修炼几个月,就能和我们相提并论,省省吧!”马祥俊这帮子人自视甚高,平日间,连彼此这些大户子弟都互相看不顺眼,这几月迫于族中长辈命令,来到学院过着苦日子,还要和那些乡野小民平起平坐,心中早已是积怨已久。再加上学院中的平民子弟,身手不凡心高气傲者也不少,平日间根本不会像下人般对他们毕恭毕敬。今日还被蒋家兄弟奚落了一番,马祥俊是憋足了一口气。

台下不少出身贫寒的学员,一听马祥俊的话语,立马炸了窝朝水字号擂台围了过来。

“草你妈的,养马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嘴给老子放干净点,有种下来爷爷不打死你!”

。。。。。。。。

那些观战的大户子弟闻言,也是瞬间炸了起来,双方在台下立马聚成两拨人马对峙,摩拳擦掌就要打将起来。

突然一股凌冽的气劲杀到,两方人马察觉到都及时跳开,场中砰的一声炸起一阵烟尘,萧无前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在学院中修行了三个月,你们难道一点规矩都没学到?今天是演武试炼,有什么恩怨台上解决,若还有人敢在台下挑事,我流火司定会废你一身武功,逐出学院,便是你老子再大,在这学院里面,也保不住你!”

这时,楚忠轩和邱泽也出面拦住双方,稳住了局势。但是大家都聚到了水字擂台周围观赛,无人离开。

“切,嚷嚷半天,还不是废物一个。”马祥俊见事情闹大,也不愿再多做逗留,江天隐已经被打趴下来,他也准备结束了比赛。

台下的平民子弟们心中愤愤,只恨台上的不是自己,好揍那个姓马的小子一顿。

就在马祥俊转身之际,脚上突然被死死抱住,低头一看,半死的江天隐拉着自己不放。

“你找死!”马祥俊大怒,一脚踹向江天隐,便要拔腿离开,可是这小子仍然不放手。

江天隐抬起满是血污的头,“你******说谁是狗奴才,再说一句试试?”

“你小子想死,我就成全你!”马祥俊把江天隐从地上一把抓起,运起气劲,一拳将他打飞出去。

台下遇雪早已经是看的泪流满面,“天隐,放弃吧,这样打下去你会死的啊!”

可是江天隐如中邪了一般,再度从地上爬起,抓住要离开的马祥俊,惹的马祥俊又是一阵暴打。林遇雪冲向监察官,“胜负已分,你为何还不终止比赛,这样下去天隐会死掉啊!”

监察官冷漠得看着台中,“既未跌出擂台外,也未失去战斗意志,除非他自己投降,否则我不能结束比赛。”

江天隐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揍成了烂布口袋,不会内功,并非是他对内力一窍不通。只是由于胸口的怪疾,他无法如常人般提炼真气,沿经脉送入四肢练功。在司徒纳兰指导下修行了月华心经后,他已经可以打开内视,观察内体变化;月出之时,他甚至能照着心法吐纳真气。只是这一切,在这烈日下毫无作用。方才片刻,他几乎已经放弃了,但不知为何,听到了马祥俊那目空一切的话语,胸中似有烈火燃起不能平息。出身平凡又如何,不会功法又如何,打不过你又如何,就能让我低声下气吗?似乎,我做不到。

贼老天啊,就算只有今日也行,借我一刻正常人的身体,让我教那混账闭上他的臭嘴。气沉丹田,吐纳调息,一股微弱的真气从丹田流出,可惜马祥俊又是一拳打到,散去了江天隐好容易聚起的真气。

马祥俊似是丝毫没有顾忌江天隐的性命,对着半死之人,拳拳运足内力,透体而过,一股股强蛮的气劲,在江天隐经脉中冲击着。忽然,马祥俊大吼一声,运足十分力气,一拳打在江天隐胸口,江天隐全身痉挛着,痛苦得连呼声都喊不出,身子软倒下去。台下,林遇雪已经在唐云舞怀中晕了过去,游侠子弟们一片死寂;豪门弟子们无聊的准备散去,死一个贱民,对他们而言和死了一头牲畜没什么分别。台上,马祥俊喘着粗气,没有受伤,但这个家伙让他觉得难受无比,耗尽气力,此刻,他竟然也觉得,早点结束吧,这该死的比武。监察官凝视着江天隐,考虑着是否到了结束比赛的时候。

一股气劲冲到了江天隐心口肆虐着,然而这个地方,并没有像其他地方的经脉般让它猖狂。阻隔着江天隐练气的那团白气,被这些肆虐的气劲扰得暴躁起来,侵入江天隐体内一股股气劲全数被纳入白气之中,如泥牛入海再无半分动静。吸纳了气劲之后,白气变得略微稀薄了几分,昏死过去的江天隐,混沌中似又来到了那条江边,还是那个身影背对着自己,指着磅礴的江水对自己说着什么。

“……水利万物而不争,夫不争者,故天下无与能争。昔日霸王项羽兵败乌江,三千江东子弟兵,埋骨沙场,项羽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投江自尽。今日想来,当年项羽制霸天下,横极一时,若非其心高气傲,难以纳他人谏言,这大秦之后,怕是难有大汉一说。你见这乌江波涛汹涌,怕也是为霸王在鸣不平,中原大地,不归英雄之手,反落刘邦无赖小儿掌中。今日在此,一来是告诉你,做人要有胸襟方能成大业,二来,也是传授你这一门绝技!”

说着,那人竟提枪跳入江河之中,在激流中稳如磐石。

“此招妙处在于,威力大小不靠本身力量强弱,在于对手出招强弱。大江千里,能纳百川汇流方成大器;气归四海,隐忍千锤百炼终将破天。能承受多强的力量,便能发出数倍更强的力量。”

只见那人全身上下开始微微颤抖开来,频率越来越快近似晃出了几道重影。

“隐忍之道,在于刚柔并济,进退有度。若不让分毫,那是莽夫行为,刚则易折;若是过分退让,则失去了此招的本意。你看好了!”

只见每一波浪打来,都在那神奇的颤抖中化为平静。他在卸力!那不是正是我刚才对付马祥俊的方法吗?

“厚积薄发,君子不争,非不作为矣。待你积蕴已足,天时已到,便可将胸中压抑的这口战意一发入魂,斩天问地!”

男子的身形晃动到了极致,伴着一声怒喝长枪从水中迎浪而起,一条水龙逆流而上,竟是把那崩腾的江水击穿,在那一刻,那一小块江面逆流而滞。

男子伟岸的身影从江中飞起,落回江天隐身边,“当年霸王若能有勾践之志,退回江东东山再起,今日这天下姓刘还是姓项,还是两说?每当念及如此,观这乌江咆哮,便似听到霸王末路不甘的怒吼,所以为父给这招取名为——乌江绝恨!”

父亲???

江天隐心中巨震,拼命要看清眼前这男子容貌。怎奈一切又朦胧远去,再一定神,自己还在那一败涂地的擂台中。

每吸一口气,胸中都是火辣辣的灼烧感,想动一动身子,却如被牛蹄踏过般苦痛。眼前的马祥俊已经往台下走去,输给这样的家伙,我心中不甘!

原来我也有那样高大的父亲教习武功,原来我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孤儿。既然贼老天这个时候让我记起这些事情,那我断不能违背了这份天意。既然这样我还曾习得这样一式绝技,我为何要向你低头?

江天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蹒跚着捡起跌落的长枪,轻微的金铁摩擦声,传到马祥俊耳中如晴天霹雳。

马祥俊不可思议的扭过头来,“连气都喘不了两口了,你还站起来做什么!”

江天隐抹去嘴边的污血,“天降众生,或归田野,或归王侯,那是前世种下的命数,你我都没得选。但是你这种人,明明资质平庸,偏偏仗着祖辈荫庇,自视高人一等。我今日,便是要将你那可笑的优越感打破。不会内功又如何,没有师门又如何,我一样会让你趴下!”

“狂妄的家伙!贱民小子,去死吧!”

马祥俊被话语一激,杀心已起。扬起大刀,运足十分真气,劈向江天隐。此招杀意是如此之重,刀身在空中划破大气,竟有声声尖啸响起。这种时候,就算手里是一根木棍,也足以将江天隐粉身碎骨。

如果你真是我的父亲,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江天隐默念着,闭上了眼,全心感受着刚才记忆中江边的那种感觉,一点点零星的记忆在脑海中亮起。

刀口越来越近,江天隐却一动不动,台下有人已经低头侧目,不忍目睹悲剧发生,大户子弟们冷漠得等待着闹剧的收场。

忽然,江天隐动了,他的身影化作了几重重影,人在原地却变得模糊不清。一杆长枪如电刺出,枪尖精确得直抵刀口。巨大的破坏力沿着枪杆传来,就要被大刀击碎。

拼了,成败在此一举!

江天隐将全身的力量全部放在右手,长枪以看不见的速度,沿着口诀点着刀口上的不同位置。熟悉的感觉从手中传来,竟然未等自己背出下一句口诀,手臂已经自主的点向下一个位置。

这种感觉,我果真是修炼过这等招法的。

众人只见江天隐和他的枪变的虚化了起来,而马祥俊的大刀停在了空中,一声声惊呼从人群中响起。

马祥俊只觉得刀势在被长枪拦下的一刻并没有异常,依然凌冽。但是却突然失去了劲道再也无法寸进一步。明明大刀上并没有感受到强劲的阻碍,自己这全力一击的威力到哪里去了?

马祥俊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江天隐模糊的身形忽然安定下来,盯着马祥俊目光如炬,那目光中,马祥俊居然读出了蔑视的意思。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马祥俊感到身周的元气在向那枪尖聚拢,不详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不好!水字擂台监察官突然闪身进场,直扑两人。

江天隐怒吼着,长枪裹着狂暴的气息直刺而出,大气都被搅动出了一个空洞。天地元气臣服在长枪两侧,随着气流形成了一股旋风,冲天而起。马祥俊的大刀在江天隐出招的一刻,已经不受控制飞出不知所踪,台下离的近的弟子们,也纷纷遮住面庞。

狂风过后,台下众人连忙张望着台内。残风中,只有两个身影站立着,那是马祥俊和监察官。而江天隐,已经昏倒在地。

“唉,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惜没有打中啊。”不少人遗憾想着。

监察官举起手宣布着,“水字号擂台第六轮比武,江天隐胜出!”

什么?人群中瞬间喧哗了起来。楚忠轩和蒋家兄弟板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游侠弟子们高兴的同时也在疑惑着监察官的宣判。

邱泽笑着招呼相熟的弟子,上台协助白辰司弟子把江天隐抬下医治。几人走近一看,才看见监察官背在身后的右手鲜血淋漓,伤痕累累,无力的垂在身后。马祥俊仍矗在原地,身前衣衫尽碎,没什么外伤,但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马公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望你日后和你那些富贵朋友们,切莫再小瞧我们这些乡野之民。”邱泽说完,抬起江天隐跑下台去,只剩下木偶般的马祥俊。

唐云舞也摇醒了吓晕在怀中的林遇雪,“那小子居然赢了,去看看吧。”

天道学院演武试炼第一日,便在江天隐这巨大的冷门中结束了。由于很多弟子在初日战斗中受伤不轻,第二轮演武将休息一日后举行。

江天隐在最后一轮战胜了马大公子,给游侠弟子们很是长了面子,而最后那破天一枪,也给同门们极大的震撼。这一战之后,江天隐反而成了学院中的名人,众多游侠子弟都来交好他。

第二天,林遇雪,王颖聪,江天隐三人正在小院中闲聊着。

江天隐王颖聪二人都受伤不轻,此刻在院中躺椅上享受着林遇雪的照顾。这天道学院白辰司首座在三司中不愧被尊为为学院院长,昨日间受伤的弟子,大多在他的指点下,伤愈了十之八九。

林遇雪将药膏扔到两人身上,“别装死,这是老头子给的好东西,自己抹上吧。”

“嘿,多谢林姑娘。”王颖聪自觉的打开盒盖,里面黑呼呼的油膏上散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遇雪,这是什么玩意儿,你该不会拿错了吧!”江天隐一边抹着,一边抱怨。这鬼东西摸上去和泥巴差不多,敷在伤口上一阵阵的发凉。

“你俩就知足吧,这是老头子特制的‘冰息复原膏’,他护的紧的很,好容易才从他那儿要了一盒出来。”林遇雪活动了下肩膀,昨天演武后大量的伤员,弄的白辰司上下忙的不可开交,连老院长也亲自出马了。不过随着在白辰司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林遇雪对自己这个师父的敬仰也是越来越高。各类奇花异草,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他都了然于心。给伤者的诊断也是十拿十稳,并且各种药方疗法,都让只在山中研究过几味草药的林遇雪大开眼界。

“说起这道药,还真是天赐的灵药。据说老头子当年曾去西域游历,经过荒漠时,他和向导迷失了方向,乱走之下竟然找到了一片雪峰,几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饥寒交迫之时,向导发现了一口泉眼,在那雪峰之上,那泉眼居然如沸汤一般滚烫,精疲力尽的几人连忙跳入水中取暖。就在大家稍稍休息之时,一头野狼瘸着腿朝泉水走来,众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这时,怪事来了,那野狼就像没看见几人一般,径直跳入水中泡起澡来,半刻钟过后,那野狼从水中蹿出,到水边的一个泥塘里面打起滚来,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野狼满身是泥,从泥塘里爬出,那条瘸着的腿,竟然好了!待野狼走远后,几人慌忙收拾好行装逃跑,匆忙间,老头子去那泥塘间挖了一点泥巴带走。后来在山中又穿行了两日后,几人终于遇到山中的猎户搭救,这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临行前一夜,猎户摆了一桌酒给众人道别,酒过三巡,大家畅言旅途见闻,便说起了雪峰上那奇怪的热泉,没想到那猎户听完大笑不止。原来那雪峰之高,传说能直抵天庭,天庭中有一种九色神鹿,生性顽皮贪吃,有一次从雪峰上下凡玩耍,可那天上神物,哪里受得了凡间的浊气,九色神鹿偷吃凡间野果后闹了肚子,便在山上拉了个痛快逃回天上去了。不过神兽毕竟是神兽,便是闹个肚子也是宝贝,那片地方后来变成了你们见过的那个泥塘,山中百兽但有伤病,去其中泉眼泡上片刻,再去泥中滚打一圈,就能泥到病除。只不过那个地方太高,路途凶险,附近的山民都少有人至,被老头子他们几个人给碰上了,也是运气。所以啊,老头子就挖了那一点泥巴下来,配着自己的草药方子再添了一点,现在也就剩下十来盒了,给你俩讨来,可知费了本姑娘多大功夫。”

再看江天隐两人,擦药的手都悬在空中,将药盒拿的远远的,“他娘的,我说这药膏怎么有股膻味儿。。。。。。”

“你们说什么?”林遇雪柳眉竖起,病号得罪大夫,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两人见状连忙又开始抹药,“没事,我们是说这药好,好药。。。好药。。。。”

“若不见你们伤的不轻,我还懒得去费那口舌。”

“说到这里,天隐兄你瞒的好深啊,有这么厉害的看家绝技,平日里还装的连枪都不会拿似的。”

“少来,你这胖狐狸不也是,在山里我们都快被人打死了,也没见你亮出你的箭术,”江天隐说着,忽然想起了那江边之人。

“对了,遇雪。你以前在村里,可曾听过我父母的事情?”

“诶?怎么突然响起这个?”林遇雪放下手中药品,托起香腮回想着,“我记得那年夏天,暑气格外的重,到了七月下旬,才有第一场雨来。那场暴雨整整下了三天,村长担心山洪暴发,便带着人沿路查看。走到江边时,发现有个孩子躺在岸边昏迷不醒,身上还有重伤,就把你带回村子医治。可是你醒来后,大家问你什么,你都记不起来,村长就把你留在村子,说你是被老天藏在江边的孩子,便叫你江天隐。再后来的事情,你便都是知道的了。至于天隐你父母亲的事情,倒是在村里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江天隐失望的坐回躺椅里,“哎,果然如此。连村里都没人知道,我这辈子难道永远都不能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

“天隐,和村子的人生活。你,感觉很不舒服吗?”林遇雪突然埋下头低声问道。

“怎么会呢?我喜欢我们村里的每一个人,要是没有村里的各位,我早就在五年前喂鱼了。只是若不能弄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我这身上就像少了东西样难受。”江天隐感慨着,将比武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位好友,沉浸在回忆中的他,没有注意到林遇雪听到他回答时,脸上的那抹红云和窃喜。

三人讨论了一番,觉得那江边之人是江天隐父亲的可能很大,并且江天隐这一身枪法,也应该是师从他父亲。只不过江天隐在记忆中并未看清父亲容貌,也不知那大江在何方,并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供众人继续参考。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江天隐,又是找你讨论枪法的人,你自己去开吧。”遇雪两人都习惯了今日来客的目的,坐着等江天隐去开门。

“哎,这人受欢迎啊,还真是个麻烦事!”江天隐嘚瑟着,拉开了院门。

“是你?”看清来人,江天隐挡在门前,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林遇雪和王颖聪见状赶紧过来看个究竟。

原来这门口站的居然是马祥俊,虽然江天隐在擂台上打败了他,但是马祥俊的武功本就不弱,在比武中也未受什么伤,当下江天隐有伤在身,这时候打上一场,院中三人不一定是其对手。王颖聪和林遇雪都暗暗提起内力,院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江天隐反而没那么戒备,向两人摆摆手示意无碍,问道,“你来我这里,不是来给我道贺的吧?”

“我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堂堂马家,还不至于做这么输不起的事情。”马祥俊看了眼江天隐,表情有些僵硬,“昨日你最后那招,为何要故意打歪?”

江天隐默然不语,王颖聪抢白道,“若不是监察官出手及时,天隐怎么可能打歪?”

“你骗得了他们,骗不过我。虽然不甘心承认,但是你那招的威力,连监察官都没法正面接下,若非你起手就未瞄准我身上,监察官就算入场阻止,也没法让那招偏离我。”

“我。。。不想杀人。。。”江天隐淡然说道,“虽然你是把我揍的很惨,虽然你平日间的作为是让我看不惯,虽然你确实对我起了杀心,但是当我有能力杀你的时候,我下不了手。”

马祥俊略微一愣,脸色沉了下来,“你在可怜我?”

“可怜?怎么可能,若当时是用拳头,我肯定会把你揍到亲妈都认不出来。可若是杀人,还是算了吧。像你这样衣食无忧的公子,是无法想象这个世道死个人是多容易的一件事情。一个十几口人家的村子,竟然会连多养我一个人的口粮都几乎拿不出,我在村中常问村长,粮食都到哪里去了。村长告诉我都被官府收到城中存着了。当我来到新野之后,我发现城中也没有什么粮食,每天,城中都会有要饭的人进来,饿死的抬走。像我们这样无家可归的人,只能讲性命卖给他人,才能捡回一条性命。所以,这个年头,能活下去,是个很奢侈的事情,像取人性命这更加奢侈的事情,我这种穷小子,还是下不去手。”

马祥俊面色稍霁,“乱世当道,弱肉强食,像你此般婆婆妈妈是活不长的。再说你都入了学院,日后必定会行军打仗,到时你不杀人,人便杀人。”

“那便到时再说吧,现在怎么想得了那么久的东西。再说若非我婆婆妈妈的,你昨天已经死了,哪有精神在这里说教我。”

“你!”马祥俊正要发怒,突然又平息下来,“不管怎么说,我堂堂马家少爷,恩怨分明。我马祥俊欠你一条性命,这份帐暂且记在这里,日后我一定会还了这份人情。”

说完马祥俊一拱手,转身离去了。

“这家伙玩儿的是哪出啊。”江天隐觉得莫名其妙。

“这些世家子弟,确实不能小瞧啊。”王颖聪拍了拍江天隐肩膀,后者赞同的点了点头。

三人在院中又闲聊一会儿,便各自回房中歇息去了。

第三日比武继续,林遇雪遇到了正宗的武学修家,很快便认输败下阵来;江天隐自从首日枪法惊艳亮相后,势如破竹,连过两轮;王颖聪不知如何拉上了辛思的关系,从辛思哪里搞到了大量的符篆,这下他的箭术在擂台上如虎添翼,也是成功入围八强。其余几人,分别是一路强势的头号热门楚忠轩,一身唐门武功的唐云舞,第三轮打败弟弟晋级的内功高手蒋天威,身法绝世的游侠领袖邱泽。还有两人,一个是来自北海苦寒之地的僧人净空,另一人据说是受过仙民恩泽的南海之民宋承运。

建安十年春,荆州新野小城之中,天道学院这年试炼修行的前八名弟子,终于决出。后人常有议论,若是当时江天隐那枪没有觉醒,那便不会再有天道八子;而没有了这几个人,后面的历史,还会那样激昂扼腕吗?可惜,历史,是没有重来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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