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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万家灯火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正月十五逛花灯。

这天中午太阳刚刚偏西的时候,人们便从四面八方陆续向这座小城赶来,拉拉溜溜,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这个场面从李闯记事起就印在脑海里了。前些年,农村的经济还不怎么发达,多数村民都是骑着自行车、驾驶着拖拉机、三轮农用车拖家带口的来赶灯会,近一点的步行来的也不少。北方温差大,初春的夜晚依旧很冷,这些来观灯赏月的人们虽然穿着严实笨重,冻的瑟缩着脖子鼻头通红,但兴奋喜悦之情丝毫不减,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现如今就不同了,家家户户开着各式各样、款式不同、价值不等的汽车一路驶来,想停停,想走走,车里暖暖活活,喜气洋洋,吃的喝的一应俱全,那个舒服劲儿自不用说。为安全起见,交通部门全员出动,临时将几处灯展重点地段实行交通管制,要不然,像人一样多的车辆要是一下子都涌进城来,那还真是个问题。人们似乎都不愿意错过春节这热闹的最后一天,大家心里都清楚,等过了这一天,这年就算是真真过完了,该干嘛干嘛,上班的得安心上班,做生意的就都该好好开张了,种地的就得开始忙活平整土地、准备种子化肥等春耕事宜了,人们无形当中把这一天作为享受节日快乐的临界,最后快乐一番,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最为传统的赏月逛花灯。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晚了,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五花八门的彩灯就争先恐后地亮起来了,照亮了美丽的小城,无数的彩灯和天上的星星一起闪烁着,火树银花不夜天,大街上人流如织,川流不息。李闯跟姚素婷同他们的父母一起随着人流向前走去。叶亚楠心情不错,跟姚素婷的父母有说有笑,一会儿指指沿街悬挂的灯笼评判着做工的好坏,一会儿又指着远处燃放的烟火跟姚素婷的父母一起观赏。李闯竖着衣领两手插在衣袋里跟在母亲的身后与姚素婷并排前行,姚素婷显得很兴奋,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的,嘴里不停的在说话,脸上挂着永不疲倦的笑容。走了一阵,姚素婷把手伸进了李闯的臂弯,李闯侧转头看看了她,又向前面走着的大人们努了努嘴,示意姚素婷松手。李闯觉得他俩的恋情还没有向两家大人正式公开,这种大人们在的场合不该有过分亲昵的举动。他原以为姚素婷会懂的他的意思,松开他的手臂,没想到姚素婷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调皮地、骄傲地冲他扬起笑脸,两手进而环抱住他的手臂,还故意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李闯有点小尴尬,他试着抽了一下手臂,没有抽开,姚素婷竟然抱得更紧了,李闯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任由着姚素婷粘着他。李闯心想在这个时候前面不远处的长辈们可千万别回头,一旦看见这样子,还真是怪难为情的。

“小闯,你们快点啊,人多别走散了。”“哎……”李闯回答母亲呼唤声的同时,姚素婷尽然迅速地放开手,装作向一边看灯的样子,速度之快,加上装模作样的姿势让李闯忍不住笑出了声。姚素婷转身朝李闯吐了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随即也笑出了声,恋爱的幸福与甜蜜就像今夜这璀璨的灯火,辉煌而斑斓,让人如痴如醉。

李闯和姚素婷不再嬉闹,加快脚步跟上了长辈们,他俩各自挽起母亲的手臂,一同向中心广场走去,心想乘着假期所剩不多的日子都要好好陪陪自己最亲爱的人。

越是接近广场,人群越是密集,只见广场成了灯的世界,人的海洋,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你的眼睛应接不暇,一个个、一团团、一片片、一簇簇……玉宇琼楼,飞禽走兽,花鸟游鱼,机器卡通,应有尽有,无所不有。广场中央旗台边巨大的九宫花灯映入眼帘,花灯不停地旋转着,那绚丽的色彩照得你眼花缭乱。花灯左边,嫦娥绕月翩翩飞;花灯右边,猴王棒打白骨精,形态逼真,活灵活现。行至最灿烂的湖边,只见湖中心8条彩龙围着彩色喷泉上一个巨大的绣球,上下翻飞,吞云吐雾,蜿蜒盘旋,金色的巨龙气势宏伟,中间的喷泉和绣球在人工控制下,随着音乐呈现出流动变化的姿态,这让“群龙戏水”更逼真,设计人员的心灵手巧真是让人由衷地佩服!绕过湖,栩栩如生的“八仙”衣袂飘飘,腾云驾雾,各显其能奔赴蓬莱仙岛,人们指点着告诉彼此,这个睡在荷叶上的是蓝采和,那个倒骑毛驴儿的是张果老……神仙们个个仙风道骨,玉树临风,做工的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梅梅,快看,火烧秦桧。”姚素婷的妈妈一边指着湖边空地上火烧秦桧的现场,一边对着姚素婷大声说。这个来自农村质朴的女人看过无数次火烧秦桧的现场表演,但这场面依旧让她兴奋,好多地方都有这习俗,每年春节当地只要有灯展,总也少不了这一幕。人们用泥巴,瓦缸等物塑造奸臣秦桧赤身裸体像,并在“秦桧”的臀部挖个洞填充火炭和木柴,届时点火鼓风,秦桧的口,眼,鼻,耳七窍冒烟,便会传出绿色火苗,围观的百姓在笑声中把唾沫吐向秦桧,以此解恨,替忠良岳飞伸冤。姚素婷在母亲的怂恿下象征性的向秦桧吐了口唾沫,母女俩开心地笑了。

“快看,快看,孔明灯,好多啊!”随着姚素婷的喊声,好多人又仰头向天边望去,只见天空中远远近近,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无数孔明灯随着微风向天边飘去,蔚为壮观。孔明灯又叫天灯,俗称许愿灯,又称祈天灯,是一种古老的汉族手工艺品,在古代多做军事用途,现代人放孔明灯多作为祈福之用,男女老少亲手写下祝福的心愿,象征丰收成功,幸福年年,在元宵或中秋之夜施放。

就在姚素婷专注地望着那些飘向远方的灯时,眼前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姚素婷收回目光看到了一个刚刚展开但尚未点火的孔明灯。原来李闯在一旁看到姚素婷望着众灯飘飞兴奋而又出神的样子后,即刻从不远处买来了一盏,故意在她眼前晃着逗她呢。姚素婷望着李闯又一次无声地笑了,她从李闯的手中接过灯,用心的整理了一番,然后两手把灯抱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地祷告着。李闯看到刚刚还兴奋得大呼小叫的姚素婷,这会儿却异常地安静,祈祷的样子虔诚得让他感动,便附在她耳旁悄声问到:“我能知道你许愿的内容么?”姚素婷睁开眼睛,看看李闯,神秘地勾勾手指,示意李闯附耳过来,对着李闯的耳朵说:“这个嘛,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说完姚素婷先笑了,李闯也跟着笑了,笑的心有灵犀,笑的心照不宣。

两颗心,四只手,将一盏点燃了底火的孔明灯徐徐送向夜空,那灯载着他们沉甸甸的祝福,缓缓地向着远方,向着大而圆的明月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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