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旺那张网的钱故意做几次还,一回生二回熟。知道老渔民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海珠已经嫁了毛虎。小女儿叫海妹,附近的人都叫他疍家妹。开始每次顾旺来了都偷眼看看,转身走进房里,见到她那自然而生的羞赧之态。让顾旺有时张口结舌。那时虽解放多年,可在老一辈人疍家人低人一等的心态挥之不去,所以顾旺每次来都跟他们聊个够:“真不好意思,我将你当成顾家大小子。”“没相干,我很喜欢结交那些渔民朋友。那些人说话直来直去,待人又好,我那些捕鱼技术都是他们毫无保留地教的。”鬼灵精,你那些技术是你爸教的,只是爸爸混蛋的名声不好听。为了让人觉得逼真,对那些上岸的水上居民套交情,装拜师学艺。感动得那些疍家人象见到久别重逢的知己一般。有些老渔民在老岸上人面前有了自豪的本钱:“你村顾家那对捉鱼技术顶呱呱叫的顾家父子是我们疍家人教的。”老渔民不知以为真的:“真的?”“是啊!”。每次来了就问老渔民这网是怎么织的?最初老渔民夫妇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后来见跟女儿说话说得多了就看出端倪:“你那张网的钱不要还了,自家人还什么还?我想有个儿来用我的网都没有。”感动得顾旺象……象见到爸一样?他那个爸是捉鱼很了不起。可…“嘻嘻!我怎好要你老的钱?只是……我想”。见海龙王不怕就是象怕了出门见鬼一样。老渔民见了哈哈大笑,羞得他马上钻进屋里。
从此顾旺在老渔民家里待的比哥家里多。
石富见顾旺问起建房的事:“就让你那对见你如见亲爸一样的侄子女来看看吧!”顾旺听在心里甜滋滋的。后来那对宝贝来石家建房,顾旺有空就来转转。“叔,你那鱼好卖不?”侄儿顾成就问:“成儿,还好凑合!你们学会泥水活好。”侄女顾乔在旁插口:“都是叔好。帮我们留意到这三间房说来做,在家里那间差不多盖完最后一栋房又有这三间。”“叔有什么好运。都是你这两个后辈带来的”。说得那两个后辈哈哈大笑。顾旺生了一对儿子,哥叫顾群牛,弟叫顾群马。“阿牛阿马好嘛?”“不赖,只是不如你俩有手艺。”“他们两个会省俭,养牛又养猪。连田地肥料都省不少!”顾旺就知足地说:“说又是!勤劳的人怎过日子都不赖,他们连肉都叫我少买!说鱼好吃。真的很小都说鱼好吃。加上怎吃都吃不完,猪也来吃呢!你们收工拿些回去给你爸妈吃吧!”顾成就学起那时父母的话:“留给你自己的孩儿吃吧!”顾旺现在听这种话比当初悦耳动听多了。真的鬼灵精,什么时候都讨人喜欢。“你不是我孩儿吗?”
顾乔的男朋友也是这条村的,叫邹钱。是生产队最后一个出纳员。是石富家一个远房表亲。话说有年有一天傍晚,生产队管砖窑的说木柴不够引火,到老出纳员家说要支钱买木柴。老出纳员不方便回生产队拿钱,就从自家拿一百元给了管砖窑的:“你立个字据就是。”后来不知怎样老出纳员换洗衣服泡坏那收据 入不了账,等老出纳员填补那笔账款就不干出纳。老出纳员的位置让邹钱来顶上。那时邹钱二十多岁年纪,干了差不多一年出纳生产队解散了。邹钱那种人属于文又不算很行,读完小学就是。只是打算盘还算精,那嘴巴还说得,在当时一些人看来,觉着没有读死书实际工作也许做得更好。。动体力更不行,按他自己的的话来说:“除了扛扛抬抬跟你做过”。因模样生得讨人喜悦,所以给人一种头脑特别精明的直觉。就这样当了出纳员。如果生产队永远存在下去,这种人也许这样过还好。偏偏生产队说散就散。
说起他跟顾乔的相识还是顾旺有关,话说那时还是生产队时期,邹钱的表现还让人不觉太奀。只是有拈轻怕重的毛病,刚好在那一拔后生中人人都对粗活不当回事。没一个人似他那样。干了不久派工的又安排他做饲养员工作,那份工还算清闲,至少农忙人家干得要死,他比农闲时人家还要日晒雨淋好。
生产队可能要解散的事传了很多年。话说有一天他到顾旺家里玩。刚好顾乔来了,“叔,我来探你。”“呵!坐吧!”。倒水给侄女后,继续跟邹钱聊:“叫你叔的?真的是你哥女儿?”。“不是我哥的难道是我的?”。这句话邹钱感觉这个人在侄女面前都这样,感到很刺耳。可那顾乔就说:“是你的不成吗?小时候你照顾得我们还少吗?我爸常说没了弟弟在家里真的感觉失去弟弟似的。”“好了,说得我好似女人似的感动得流泪!”“女人有什么不好。你嫁过来不是做女人吗?”。那个老渔民打趣:“你那说不对,我哪时当过他是女人?那儿子还是姓顾的!”。老渔民对这事跟顾旺争了很久,顾旺在年龄越大越觉父亲不象话,巴不得连自己都改姓。老渔民觉这样让他在人前低一截不好。“天下没不是的父母,不跟你姓别人听来会知是你的孩儿吗?有人见女人大肚子知道她孩儿。没记号没影的哪见是你的?”。顾旺心里偷着乐说:“都是多你这个爸好。”“你以后就叫我爸吧!不要再叫‘阿妹的爸’,好似我不是自家人似的”。邹钱这时才听懂他们的关系。觉自己那样想不好意思,讪笑说:“我还以为旺叔是这村出生的”。顾旺对侄女说:“他叫邹钱,跟叔很聊得的。”。“这个是我哥的女儿,叫顾乔。喜欢动砖刀,她兄妹跟我从小很贴的,那时是我哥对我好,时时对我说:‘那两兄妹陪伴你吧!’”开始邹钱见到顾乔不怎上心,顾旺说起她喜欢砖刀,好奇心大起细心打量就心口直蹦跳:不粗不细的腰身配上那不大不小圆脸,雪白透亮的肤色,。精神为之一振:“你是顾家村那里的?”“是啊!”顾乔打量着邹钱:怎么有这么英俊的小子。顾乔多跟那些粗犷的男孩接触,尽管当中不乏帅小子。可粗活脏活怎帅的小子都不可能帅到哪里去。顾旺将两人的神态摄入眼里。这种神态似如此熟悉!难道他们两个有意思?
顾旺自从有了爱情的雨露滋润,整个人鲜活很多。心旷神怡之下并没有忘怀那段来之不易的爱的过程。今天的两后生的心思流露出来,让他回味起从前的经历,仿如昨日。又想到在近处的毛虎一家,以及与毛虎情同手足的石富一家。在充满友情、亲情的环境中。爱情之树更加枝繁叶茂、四季常青。
生产队解散后,邹钱的性格弱点暴露无遗。首先,不可能象生产队那样可以拈轻怕重。这村子小,人心特别齐。平时生活免不了让人帮忙照顾。就因邹钱那种人特别喜欢理那琐碎事。例如那里有人打架肯定见到就劝架,那家大人出了勤不放心小孩在家,他让几个小孩带去饲养场那里帮忙看管。因人缘好,所以在生产队期间居然做轻活没人妒忌可安然度过。可一到包产到户,那些犁耙耕作的事都要会做,使他无时无刻不想痛哭流涕。顾旺看不过就将他的责任田让了过来。他就跟顾成顾乔兄妹建房做小工,顾乔对他不文不武的表现开始头痛。顾旺就开导她:“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不信没有一行适合他!你那时见到他做出纳员不是觉他会有出息吗?”
机会终于等来了,不久村里办有食品厂,邹钱进去当了工人。很让村人羡慕了很久。那老板是本市邻镇区的,那时连沿海地区进工厂找工作都难,何况内地。所以连老板自己办工厂都可能连子女子侄都叫去,这老板有三个女儿,没生儿子。都在厂里做管理。那老板见到自己生意走上正轨,“想找个人做替身安个厂长经理之类的名称帮打理,跟三个女儿两个女婿商量:“这厂规模不算很大,一手一脚是我协助你的。我管不了吗?除非那个是自己人!”三女儿如是说。也难怪她这样说。那个老板常常在那两个女婿面前吹牛:“父母是想偏我,可我什么都不要他的,连房产都没要给了他的半边儿。自己创业。”那两个女婿听着既敬佩又不知怎说好。心里偷想:”我有钱都要另设炉灶,真的不要输。“跟着老婆一边在工厂上班,一边到外面搞了自己的工厂。虽说那些钱有的是岳父母找借口来帮了不用还的,但自己有创业总比样样都是做女婿换来的好。其他那两对姐与姐夫沉默是金。她有本事打理好工厂全是她的都没所谓。可是当那个老头问其他两对人时。那大女婿说:“支持妹妹!”小女婿不好让人说随声附和,鹦鹉学舌:“支持未来妹夫!”那个老板一激灵:他们这么团结我何苦没事找事来烦。:“好,你们以后就听妹妹的。”那两对大的这时以为老头子想试试自己,感觉不可思议:我们本来都支持妹妹,也许你嫌不够热闹明知结果是这样拿来说说。最后说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话来收场。不过这样也太好了,至于感觉没了机心让我们感觉良好。让你心里说:“我们的女婿的事业不是靠跟女儿睡觉睡出来的。”
这样的家庭会议本没什么,只是被一个人偷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人就是在老板家做钟点工的邹钱的姐邹兰,邹兰嫁同村。经济条件一般。老公是个老实耕田人兼零工爱好者,水稻种点,够吃与公余粮。黄麻种多点,棉花种多点,一大笔被收购省工。猪又养,野草剩饭架子猪。养猪赚钱不赚钱,看看屋后田。鸡又养,随时可以少花钱买肉。蔬菜种点水果种点自给自足不用买。农闲时间。“嘻嘻!今天帮人挖地基赚几十。”“嘻嘻!今天帮人倒树又多了十几。”“嘻嘻!今天摸鱼捉虾则好碰到有人想买又多十块。”
那种事邹兰不会跟老实巴交的老公说,就跟弟弟邹钱说起来:“今天我听到你们老板开家庭会议啊!”“家庭会议关我们屁事吗?值得你一回家急匆匆来告诉我?”
邹兰将听到老板家开家庭会议的事急匆匆告诉弟弟邹钱。邹兰一说话头邹钱说姐多事。那姐跺脚地说:“你听我说吧!弟。你老板在家里向他们女儿女婿说要招个经理或厂长之类的管理。”“我哪有资格做那事?就算会做也轮不到我。亲亲而后人,老板的妹妹妹夫都只能在厂里当工人呢?听说老板连父母遗留给他的房产都给了他,他都轮不到!何况我这个外人?”姐提醒说:“他第三个女儿不是说如果请厂长经理要是自己人吗?你不是他家里人可以变成她家里人嘛!”“怎变他家里人?拜老板当爹?老板连自己的父母遗给他的房产都给妹夫。将女婿当儿看待,分到他多少?除非做她女婿……你这样说我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跟顾乔好得糖粘豆似的,你都知道的。”阿兰泄气地说:“我听到你跟她做小工时粗鲁地说你:‘连砌砖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木头都比你好啊!’我真的不知道怎说她好?我想嫁你姐夫时什么都没有的,都没这样说过!”“你是你,我归我。你什么都不懂,连洗衣做饭照顾小孩都是姐夫做的多,不敢向你要一分钱。人家顾乔什么都会。连阿牛阿马都说她照顾得好!我这样进厂后她不是没说过我吗?你说有几个女子会建筑的?”
邹兰灰溜溜地走后:“怎知不来理你,一切都是命!”邹钱心口都是这样说,等姐走后又觉姐好似有几分道理。虽说顾乔会砖刀活,都是因有顾成没结婚时赚钱对半分。再过不久娶了毛花后就可能不是这样,一个女人要做建筑工头谁看得起?除非嫁个老公是建筑工头差不多!这些事他跟顾旺说过,顾旺听了半天不知怎回答他好。对于顾旺这种至情至圣的真正男子,从来没想到有人这样问他。“只要两情相悦就不要斤斤计较赚亏,否则你会后悔的,除非你对我侄女没有爱的感觉或爱得不深。”邹钱那时如雷贯耳:“旺叔教训得好。”感觉到自己市侩。现在有这种事冲击下,邹钱又觉真的这样一辈子可能只好做一线工人。感到前途灰暗。现实中没有爱情的婚姻多的是!有些人经历过真正的如痴如醉的爱情体验,当生活发生困难或事业遭到挫败时希望能够靠婚姻带来转机,而抛弃真正的爱情,宁愿与没有发生爱情的人过婚姻生活。
邹钱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举棋不定。毕竟爱情的魔力是区大的,可是利益的光圈在前方诱惑他。这些日子以来邹钱企图逃避这个问题。他到食品厂本来走近路要经过顾旺门口,他都故意绕远路避开。有时远远见到顾家的亲戚,例如毛虎一家都尽量避开。无法避开时才找借口尽量绕开话题。有次毛牛见到他就劈头问:“那天我姨丈跟我外公说你很久没到他家来,可能真的很忙!是吗?”乳臭未干的小子最好哄:“是啊!是啊!是啊!”“是啊什么的?只会是啊是啊的!”因为对方仅仅是孩童,无顾忌地哈哈大笑:“你就叫你姨丈有空来我家吧!”“好啊!我见到我姨丈就对他说。”平常的一句话象重锤击在他头上,耳朵恍惚嗡嗡作响。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家门的。
邹钱在食品厂里照常做他的司磅员。老板对他有很器重,做事一丝不苟。只是这样的工作仅仅比一般工人多百分之五工资左右。自从邹兰说了那样的话后,邹钱内心的思想斗争不亚于一次世界大战。平心而论,在一些人看来,顾乔与邹钱是两类不同的人。按邹钱的说法顾乔最好找个老公都是做建筑工头的。在做建筑小工的那段日子里,跟他两兄妹合作的砌墙师傅里有一个隔着一渡口那边的,听说是石富岳父母那水坑村的,叫水龙。水龙自己也是在自己村里做着建筑小工头。只是有时暂时做完了那些自己接的房屋,新的又没接到。那天石富与老婆回岳父母家探亲,刚好水龙在石富岳父母家坐。石妈见到就问:“龙王,今天这么有空来这里坐,不用拿砖刀?”“刚好一个星期前做好你堂弟的,那些模板还顶着他的台底呢!你借点钱给你那个弟就会有第三层建的。他说没钱建啊!”“龙王真的会开玩笑的,他没有我更加没有。我现自己的三头牯牛都没牛棚住,才开始建牛棚呢?”水龙知道石虎夫妇很自豪地在别人面前说自己那三个儿子称做“三头牛牯”。忍不住笑了起来:“三间房应该是要做很久的,有没有让我赚几个钱来用用呢?”石富歉疚:“真不巧!刚好我的老友让我给了他的侄子女做。”水龙虽感失望:“啊!问问罢了!怎么你老友的侄女都做我们男人都觉累死累活的这一行吗?”石富说:“是啊!虽然她生得不似男人那样腰粗骨粗,但一样做这活不输。”听到这里水生心中叽叽咕咕:“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似男人一样腰骨粗。就是说至少样子是女人,究竟五官如何的?怎好意思打听!不过能做这一行的女人这一条就更难得了。管他生得怎样,见也无妨。”就对石富说:“嘻嘻!现在暂时找不到房来建,闲也是不能不吃。我想现在想跟你朋友的侄子女干几天,如何?”“应该没问题。”就这样顾家兄妹跟水龙认识了。
最初几天水龙见到顾乔沉浸在未来美好的遐想中。可是,随着慢慢嗅出邹钱跟顾乔言语举动间掩饰不住的亲近关系。越来越觉不好受。 每当看到邹钱与她亲密时心如刀割。顾乔责怪邹钱的表现时,大多时候默不作声。又对邹钱觉得可怜。一个男人爱自己所爱的女人,尽管那女人不爱他。爱上另一个男人。他都有可能对她所爱的男人爱屋及乌。也许正是人其他动物所不可能有的人类最可贵的精神品质。随着邹钱有机会进了工厂,过得越来越好。水龙反而更为顾乔欣慰。邹钱反而渐渐地远离自己的爱情。
在食品厂里,邹钱依然故我地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他的工资虽多一般工人不多,但胜在不用加什么班。可离那利益驱动所想象可能得到的收益相比差十万八千里。他开始不止一次悔恨起那时他现认为轻率的爱:“我怎么会这么冲动作出决定一生命运的决定!”随着这荒唐思想的折腾,渐渐地对跟顾乔接触时内心又爱又慌:“今天厂里的事真的烦死了,那些磅秤量长期搞错。”他口中这样说无非想贬低自己在顾乔心目中的形象,希望顾乔自动远离他。“我真的什么也不懂,砌墙又不会,磅秤又搞错。长期给老板的三女儿嫌三厌四。”不是嫌三厌四,你想着自己或者将来可能爱上三小姐而越做越好。顾乔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我那时对你不会砌墙是头痛,是因为太爱你。现在你在厂里干得这么好了要好好珍惜机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弃你,无论你变成怎样,不要以为我嫌弃你搞得心猿意马什么都干不成。”啊!这是什么话,太感人!当时邹钱差不多要哭出来。可顾乔一走出他家门口,他的思想又开小差。这种见利忘义的家伙又仿效起陈士美来。时时刻刻想着怎样撇开顾乔。
那次毛牛说邹钱怎么很久不到姨丈家来,邹钱说让顾旺有空到他家里来。这话本来只是塘塞毛牛。毛牛真的来到他姨丈家里,姨丈家里个个都在,就是少了姨丈。那时顾群牛顾群马都有二十岁左右了,毛牛只有十岁。外公一见毛牛就抱起来,大家都围起来问长问短。毛虎生了这么多女儿才有这个男的。连老渔民一家也疼爱到毛牛不得了。毛牛一到门口就说:“我刚在外面见到钱哥,他叫姨丈有空就到他家里。”一家人这时才想到邹钱很久没见,可能他一有时间就往顾乔家去吧!人都是这样,爱情一旦来临时,满脑子里只有爱情,其余的什么事都其次。
同一时间,顾旺到了顾盛家。顾旺每次回到顾家村都不免感慨。毕竟这个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带给他太多的记忆。那时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顾家村,当婚姻一锤定音之后。他对这个片不得不离开的土地感到惆怅,哥嫂自从知道他将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之后,流露出恋老窝的情绪:“旺弟,我们真的舍不得你走!我们两个时时麻烦你照顾顾成两兄妹,两兄妹连头痛脑热,洗衣洗澡。摸鱼捉虾都离不开你。有空多回来走走。”本来盛旺开始是恋上他大嫂的,他大嫂家也在顾家村。她在家里是老大,父亲早死,遗下母亲和一个弟弟。在解放前家里有几亩田地,她从小只顾着打理好那些田地。现实中很多这样的人,将精力专心致志于一事,做起来有板有眼。对男女之事少了根弦,因为父亲死得早,弟弟又小,更加让他操心。那些时候不是没有人上门说亲,可她妈总是说:“现在有后生都提倡婚姻自由了,想当初我跟那死鬼后生时暗中相好,被人当成伤风败俗的事。那时真的很怨,这种事很少人知个中究竟。我只想他自己喜欢就是了,外人空操心反不美。”那时代的大多数人有的当成她找借口搪塞,可能想找什么好人家。有人觉:“呸!男女眉目传情,似母猪跳墙。这样的话说得出口,我们那时不是包办婚姻过来好好的。“有些后生受新思想影响的后生很敬佩起她来。正当她是对男女事似懂非懂的时期,顾旺闯入他的心中,掀起片片涟漪。她照自己的生活轨迹用心侍侯好田地。她在田间劳作累了就到河溪歇歇,有时见到顾旺在水中。她见到顾旺在专致捕鱼的神情着迷。顾旺也时常跟她谈笑自如:“怎么你一个女孩都天天这样做累吗?”“累倒没什么!我们算好的了。你不见那些穷人有上顿没下顿,吃野菜咽糟糠的日子更难捱。”“我家只一亩多地,农闲时间太多都摸些鱼虾卖或换点米来,日子还不赖。将就着不用吃野菜咽糟糠。”“我家很少有鱼吃的,真的很羡慕你们那样,不如你有时侯就教我捉鱼。”“顾旺就说:“捉鱼未必天天都有那么多捉的,还是种田有保障,穷人多富人少没几家买鱼吃的。你想吃我就给你吃吧!”说完用手探进竹甑里将一条近半斤重的活蹦乱跳的鲤鱼抛向田边,她用荷叶包好收工时拿了回去。回家妈问起:“鱼自动浮上来捉的。”妈觉间或有这种事不奇没多问,只是多次这样就怀疑女儿是否拿米去换。埋那个死鬼时借了人家的钱没钱还,要用谷米来顶数。否则象我们现在会很难吃上鱼。寡妇对儿女特别疼爱,因没了男人如子女有三长两短就…如果那个死鬼不是见鬼去,真的甘愿为她生一窝子女。憋住那个劲头将精力用来搞好这个家,加上这双儿女跟那死鬼太相象。那些曾经对她跟人无媒结合的事不满的宽容了许多,不禁对子女多疼几分。所以很多事都顺从姐弟俩。不多问不等于不想知道:话说有一天女儿一大早到了田地里,估计是应到了田间休息时。自从死鬼离开她后,总是告诫她:“以后你出田妈不在身边千万要注意歇歇,累倒了妈也不想活了。”她年轻时就是这样歇歇的时间跟人在田野幽会的,那男子是外地逃荒到她那里帮她家打牛牯(做长工)的。那时家里人反对她跟长工结合,要她嫁一个大地主儿子。她假装回心转意,趁着月黑夜深的晚上两人私奔到了顾家村。搭建起草棚住了下来,他继续帮人打牛牯。后来家里人寻到了他们,那时连女儿都生了。只好认可他们的行为。他们不愿回去被人指指戳戳,就在顾家村留下来。父母放心不下女儿女婿受苦,买了几亩田让她过日子。想到这里,老人感慨万千。
那天她很快看到了田头,见女儿正在跟顾家二小子谈笑风生。他就远远望见没有打扰就偷偷离开:“谁不知顾家二小子是滚死海龙王的人物。”她平时就很喜爱这小子,女儿如果真的跟了他。只要两情相悦,饮水也甜。暗地里当不知晓,等瓜熟蒂落时就……
后来的事也阴差阳错,她女儿可能是自由惯了。你知顾旺做了人叔叔了,疍家妹还是被她相貌震撼。可知他年轻时是如此光芒万丈。那时弟弟对农活也是把式,“姐,你快是人家的人了,你以后理理家务事算了。田地里不用操心了。”开始让她面对顾旺浮想联翩,最初她还能把持得住。后来,因顾旺耿耿于怀那房屋太窄。想办法到哪里买一间大的,你说买就买的吗?因有了俗务的牵挂烦闷。浪漫不起来,而她因是内定是你的人,不搞些小动作反让她闷闷不乐。你不动手她动手,迟早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开始对顾旺搞些本无伤大雅的动作,可顾旺可能因太英俊让那些女孩眼神宠惯也想累。吃得饱了再吃一口不撑死才怪,何况还要灌更多的,选择逃避了。她以为他几天离家出走是到了哪个旧情人那里,他其实对她还是有情的,只是受不了她的热情就避几天。她就向他家长告起水灾来。顾旺父母都离开了地球到那里去告,只好向顾盛诉起苦来,顾盛边烦边想:“弟弟到哪都寻不着,可能到了那些水上居民那里。那类人居无定处。”顾旺原想着在疍家艇上住几天就回来,那知刚好在那疍家人群里不知哪里漂流来一家听说可以在内河涌用一根铁叉或几只手指都可摸到鳝鱼的。缠着人家教他,初始人家不想教他:“你们岸上人不是老歧视我们疍家人的?”缠了很久,最后是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疍家人帮他说情才遂愿。尽管他一点即通,可为此在外面逗留了几个月。到回来时她跟哥哥如胶似漆,难舍难离了。
顾旺 每次 快到顾盛门口就收起思绪回到现实中来。他今天是为顾群牛顾群马的宅基地建房而来,一到了顾盛问口。就见毛花在客厅教大嫂裁剪衣服,墙角上放着缝纫机,裁剪桌一角堆满碎布,估计教学了有一段时间。顾旺不知顾成恋上毛花。毛虎与石富两家人来往密切,顾旺估摸是顾乔在石家建房时说妈想学裁缝。叫毛花来教。顾旺就说:“大嫂,今天太阳从西面出来吧!你都有心情玩这事?”“姨丈说玩玩是什么话?你大嫂学得很精了!就快超过我这个教的了。”大嫂打趣地说:“不要以为我耕田人粗手粗脚就不能学好裁缝!”在顾旺眼里大嫂只是一个只会做农活的耕田人,刻苦耐劳,从来没因自己是女人而将耕种责任全托给男人做。那时恋自己时他只是当她是自己女人一样,认真呵护体贴。对自己热情如火时从没想到正因精力旺盛又深爱上自己,这是真正过日子的女人。如想到这些他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对她觉讨厌。今天才想到这些,又回想到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大嫂对哥忠诚对自己守礼。足让自己为之动容。“那些日子都是你姨丈帮我照顾那两兄妹,我自己都觉自己做男人还合适。那有你疍家妹这样象个女人样,难怪你姨丈不喜欢我。”说得顾旺都笑出眼泪。“怎么不见那对活宝,我阿牛阿马的牛棚马棚都要叫他们建。”“听说水龙在水坑村接到一桩装修的叫了你那对活宝去。”毛花在旁忍不住插口说:“怎么你说得好似我姨丈跟他们兄妹比你还亲?““是啊!我在他们兄妹一岁大的时候就让他们陪你姨丈睡。”顾旺回味起那段日子,那时他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初恋情人跟哥哥相爱的事实,总觉哥做得太不近人情了。摇着哥的双膊头说:“你有无考虑我多么难受啊!”哥木无表情地任他摇动,泪如雨下。等他摇累了哥抱住他放声大哭,反而让他口呆了。“你出走了几个月,她每天流泪对着我说起你们相处的事。我到处找不到你,以为你喂了鱼!”这样的事摊在哥身上真的不好受,他本质并不差。只因房矮让他不敢想女人,这样对着一个自己不知怎样珍惜的女人楚楚动人的样子,铁石心肠都会熔化成岩浆。你顾旺一个晚上都被疍家妹的泪光搞到彻夜不眠,搂住他们兄妹对着去石姓村的大路大哭了。将心比心几个月的泪水不淹死才怪!这太多让顾旺不能割舍的亲情才让他支持在顾家村剩余下生活的日子,生活并没有亏待他顾旺,那使他将自己的无法释放的爱的力量化作父爱般的关怀给了他兄妹。不是使他俩视如亲爸吗?
这时顾盛从田里回到家中:“阿牛阿马建房了。旺弟,以后可有大屋住了。”顾盛带顾旺到村里走走。领他到了那座本来父母遗留给他的宅基地:“本来这地很小的,周围的都是我们同族人的宅基地。每户只十平方五平方的,都让我买下想问你同意否给阿成。”顾旺说:“我在村里有规划好的了,对这里我没想过要了。”顾盛说:“村里也有规划给阿成的!“顾旺激动:’”多一座给阿成以后有用。““我希望两兄弟可在近处,我真的你离开我好象你永远消失似的。”“少时为兄弟,长大各乡里。又不是永远不见面,我有空会来走走的。我舍得那对活宝吗?什么好运是他们带来的。”“不要这样说,是哥没用。当时如哥有本事自己找个姑娘来,恐怕不会对她动心。我那时不能自拔,常常自责觉对不住你,你大量不知计较罢了。自从你有了疍家妹后我才好受。”怎样说好呢?难道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情爱吗?难得兄弟间坦诚相待地畅谈,真觉一切往事似有若无。假如生活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犹如一口枯井,了无生趣。一切都爱过恨过,又地安然克服困难。人生不是更觉多姿多彩吗?
顾成兄妹在几天前,跟水龙到了石姓村与水坑村之间的那个渡口。过渡时顾成本要给渡钱。这渡是水坑村里安排一个在水坑村上岸的水上居民摆的。因解放后政府将石姓村近渡口的耕地划了很多给水坑村村民耕种,那渡口为方便农民种田而摆的。所以水坑村村民来往不用渡钱。那个水龙使眼色让顾成不要给钱。水龙究竟为何这样,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