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底下这帮老头儿迷迷糊糊的差点就信了。
原来是慈禧用过得啊!
但底下也还是有明白人,疑问道:“我说小兄弟,这鼻烟壶可是老爷们儿用的物件儿,她一个老娘们儿也用?”
“用,怎么不用?”胡说面对质疑,倒是不慌不忙,沉稳道:“我祖上是清宫里边儿太监,伺候过那老娘们儿。这东西就是八国联军的时候,他从那老娘们儿那里顺过来的。各位想啊,这老娘们儿若是不抽大烟犯糊涂,咱们中国能成现在这样?”
底下一堂哄笑!
王一安越听越奇怪,这小子既然出来行骗,怎么又处处给人留缝?
果然,他身边一老头儿也听出了不对。
笑呵呵地问道:“小兄弟,你这可不像话,你说祖上是太监,太监可是没把的男人,还能留后?”
胡说一听,面色突变,长叹一声,“各位老哥,你们知道曹阿瞒吗?”
曹操,小字阿瞒,父亲曹嵩乃是汉代宦官曹腾的养子。
王一安还不等看到结局,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那小脚紧跟着追出门去,悄声问道:“爷,咱不看了?”
啪!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王一安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小脚脸上,冷眼道:“六合门怎么净出你这种蠢东西!你在这里守着,若是他们要走,悄悄跟过去,摸清他们的住处,我去找人。奶奶的,哪来的野鸟就敢在爷的地盘打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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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胡说的那个鼻烟壶卖出去没有,真卖出去了!
有个瘦面老头儿出资一百两将那破烂给他买下来了!
紧接着胡说随那老头儿回家拿银子。
钱袋交到他手上。那老头儿一手拿着鼻烟壶,一手拍到胡说的肩膀道:“小子,以后卖货就卖货,犯不上在身后编排人。老佛爷,是不抽这玩意儿的!咱大清国可就是这玩意儿给败了的!”
说着,那老头儿将鼻烟壶往地下一扔,结果这假物件儿一弹起来,碎了老头儿家一块真镜面儿。
胡说一惊,当即跪下。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小子无理,错过了老先生。还望老爷恕罪!”
胡说嘴上虽然碎了点儿,但是还是有点眼力见。一瞅着形势不对,立马认怂,将银子奉还给那老先生,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那老先生活了大把年纪,也不想再同他计较,“你小子倒也不错,这些银子就当是赏你的。你还年轻,拿着银子走条正路,这条路上可不好走,指不定哪天就叫人折了腿!”
胡说哪敢吭声,将银子托在手上,收也不是,进也不是。
又听那老头儿道:“小子,你说咱们大中国真就是老佛爷一个人给败了的吗?”
“哪能呢?”听话听音,这老头显然是在为慈禧鸣不平,胡说趁势将银子收好,起了个招手道:“老爷,我觉着吧,说到底都是气运。明朝那会儿,崇祯皇帝朱由检在位十八年,旱九年,涝九年,引来了皇太极,逼反了李自成,最终一堆老鼠啃完了大明朝。如今也该轮到咱大清国当亡,也不全怪那老…老…佛爷。”胡说顺口便要说是老娘们儿,一瞅那老头脸色,又硬生生将“娘们”二字给吞了回去。
老头儿听完,什么话都没说,默然坐回太师椅上,一摆手:“下去吧!”
胡说如蒙大赦,这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胡说想了一下,随即便停住了!这种事还是少扫听的好!反正钱是拿到了,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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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提领着钱袋,出门刚一拐弯,就见身前四五条大汉拦住他的去路。胡说心道不妙,刚想往回跑,身后已起了一闷棍,还没等胡说晕倒,一个大麻袋又已经套在了他头上。
也不知胡说听完那老头儿的话是不是已经准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但这一闷棍算是又将他从好人的边缘又拉了回来,重新捯饬起他的手艺来。
等胡说醒来,已经被躺在了我之前被绑的那块门板上!
一睁眼,六合门上下正围着他转圈圈。
正对脸,是张铁蛋。
胡说一惊,但心里清楚,囫囵道:“众位老爷,这是何故?”
张铁蛋一笑:“这位小兄弟倒是好胆色,都被绑上了还面不改色。”
比起胡说被绑之后的应对来,我之前的表现算是光屁股翻跟斗——转着圈的丢人了!
胡说也是一笑:“老爷,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您就是不去请我,我自己也会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众人均笑,王一安近前道:“小子,小心点说话,这可不是唱堂会的地方!”
“呦,您不瞎了?”胡说倒也不怕。
王一安见身份被识破,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退到一边儿去了。
“老爷,咱是在地面上走的人,也知道场面上的规矩。没给您先打声招呼就在您的地面上行手是我的不合道义,这一节我认。可是您就不想知道我打算用这些钱来干嘛吗?”这说话的本事,胡说算是顶个儿。言语间总是留有余地!
这样一说,张铁蛋也是有趣,正言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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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胡说傻眼了,准备了一副好牙口,却一下子咬到了铁蛋上!
胡说吞了口口水,也不卖关子了,“老爷,我知道您的来头,也万不敢在您的地面上乱来。小人是想着加入到您的门下,效犬马之劳。但想着没有见面礼来拜会,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老爷明鉴!”
张铁蛋自然不会信这套说辞,说是连这都信,那这六合门他也就别带了!
“拿我地面上的东西回头来孝敬我,你这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说说吧,准备怎么办?”张铁蛋低下头,拍了拍胡说的脸。
“大师爸,他去的那家咱们可一直没动过!要不……”
这又是谁在这里瞎捣乱?
王一安侧脸一瞧,又是那个跟着他出门的小脚。
他奶奶的!上午刚打完你,现在还不长记性!
王一安又是反手一巴掌,趁张铁蛋还没生气之前,吼道:“滚,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这人一句却是点醒了张铁蛋,六合门在地面上经营了这么多年,哪家穷,哪家福。没有比张铁蛋心里更清楚的了。但唯独给胡说钱的那位老先生家,自始至终,六合门上下谁也没敢去动过!
倒不是张铁蛋不想碰,但自六合门创始之初便留下规矩——杀富也好,跳场也好,但是这家人,千万碰不得!
六合门近百年来也一直恪守着这条规矩。但这摆明了是一块肥肉,且就在狼窝面前,却被告之只能眼看着。
这和一群太监去逛窑子有什么区别?
这老先生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弄得六合门整个都投鼠忌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