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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房

去黄氏那里请过安,倒只有林忆慈以及明显有事要与黄氏说的狄氏留了下来。狄氏显然不想让林忆慈听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本想打了让林忆慈去碧纱厨里避着的主意,却被黄氏阻止了。

“慈儿也不小了,这些事让她多了解些也好,总好过日后遇到了不知所措,”虽然狄氏尚未开口,但黄氏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的事是什么,眼中带了怒,“女人家嫁了人,可不就会遇到这些子糟心事。”

狄氏听了老夫人的话,沉默了半晌,倒没再坚持要林忆慈避开,而是说起这一大早就遇到的糟心事:“……老三房里近来愈闹得荒唐,不过是个丫鬟抬起来的姨娘,却纵得她凭着生了个儿子就能对主母不敬,今天竟然还当着爷们儿的面气得三弟妹动了胎气……”

狄氏嫁入顾家多年,侍奉婆婆从不敢怠慢,若不是事出有因,又岂会在早上给老太太请安时来迟了。

说起令人头疼的三房,狄氏皱起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三弟妹如今的处境也怪她自己,咱们林家的家规是庶子绝对不能生到嫡子前头,偏她跟个面人儿似的,当初被老三好话一讲就松了口,抬个姨娘到跟前来让自己怄气。不过就是个丫鬟出身的姨娘,抬了就抬了,偏她竟然还答应断了避子汤,如今可好,房里蹦出个庶长子,还叫那赵姨娘仗着这个儿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黄氏一大早的好心情在听完这些之后消失殆尽,沉着脸道:“老三媳妇本就是个拎不清的,她当初既然不听你这个长嫂的好意相劝,如今这苦果,自然该让她自己咽下去。”

丈夫与自己之间还有第三个人,黄氏也是吃过这种苦头的。黄氏一嫁进齐国公府就是掌家的宗妇,与老国公之间当初也是和和美美的,只是进门五年都只生下了长女林桐。这个年代的女子没有儿子傍身心里自然没有底气,黄氏自然也不例外,婆婆更是明里暗里的都透着要她主动替夫君纳妾的意思,迫于婆婆的压力,黄氏到底不得不点了头。

后来黄氏便从自己的陪嫁丫鬟中挑了个老实本分的抬为姨娘,没想到过了不久,婆婆竟然将自己的远方侄女抬进府里当了贵妾!府里连纳两个姨娘,本是为了子嗣,却不想那两个姨娘进门好几年肚子都没个动静,反倒是黄氏,自打两个姨娘进门就怀上了,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姐弟,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林槿和齐国公林桓。

而她的那个丫鬟,生下二老爷林槟后就病故了,所以林槟也是黄氏一手带大的,也是十分的有出息。再看看那个贵妾,生下了如今的三老爷林楠,不但是个不成器的,竟然还嫡庶不分!

转眼看到林忆慈还在旁边听着,黄氏立即道:“慈儿,你三婶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你可是看在眼里的,日后嫁了人可得清醒着些,不该退的半步也不能退,万事都有娘家给你撑着!”黄氏是生恐林忆慈将来也吃自己当年吃过的亏。

林忆慈闻言乖巧地点点头,却不想,老太太没就此岔过话题,反而想借着这件事都教导顾青未,又继续道:“欢姐儿,若是你是你七婶,如今这种情况,你觉得该怎么做?”

林忆慈听完就笑了。

若她只是平常人家的七岁的姑娘,当然寻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可她人生短短的七年,在宫里的时间比在宫外的时间多多了,自然不会束手无策。

三婶朱氏的娘家本是商户,因她父亲眼光奇准,攒下了大笔家财,因此朱家虽然算不上贵,却当得起一个富字。

按说,以朱氏商户女的身份,是不可能嫁进齐国公府的,但朱氏的父亲早年偶然间结识了老齐国公,还帮了老国公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事后老国公欲要回报,朱氏的父亲却说什么也不受。回来老国公得知朱老太爷有个与自己的三儿子同龄的嫡女,老国公于是就这样定下了三老爷林楠与朱氏的亲事。

只是这只是虽然生来就过的是富足的生活,但性子却极为怯懦,朱老太爷也知道女儿的性子,想着将来要嫁的是齐国公府庶出的老爷,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倒也不算错,对这门亲事也就颇为看好。

只可惜老国公去得早,嫁进齐国公府时,老国公已经去世。

当初朱氏和林楠的婚事是老国公定下来的,因朱氏只是个商户女,无论是老国公那位贵妾还是林楠自己都对这桩亲事很并不满意,所以朱氏嫁进齐国公府之后并不被林楠所喜。若只是不被夫君所喜倒也罢了,只要朱氏自己立得起,她怎么也是齐国公府三夫人,旁人又怎敢轻侮了她去,偏生朱氏性子怯懦,在林楠面前又极为的自卑,成亲之后不管好的歹的,只要林楠了话,她就莫有不从的。

赵姨娘之事便是如此。赵姨娘原是林楠成亲之前房里的丫鬟,与林楠算是自幼的情分,朱氏才嫁进来没多久就被林楠和当时还只是个丫鬟的赵姨娘摸清了脾气,然后两人行事便愈没了顾忌。朱氏和林楠新婚三个月不到,有一日三房里就传出了李姨娘爬床的消息。

初来乍到的朱氏是在所有人的同情下处理这种难堪之事。

后来,在林楠的“好言相哄”之下,朱氏终究还是退了一步,同意林楠纳了赵姨娘为妾。不仅如此,又被哄着断了赵姨娘的避子汤,结果赵姨娘断了避子汤不过两个月就有了身孕,然后生下了齐国公府的四少爷林诓。

那赵姨娘侍候林楠多年,自诩得宠之下本就日渐跋扈,如今生个三房庶长子,更是不把朱氏这个主母看在眼里,从来不去朱氏那里晨昏定省不说,还有事没事的就把林诓抱着到朱氏跟前招摇,朱氏没少为此怄气。

再后来,朱氏终于有了身孕。

想罢,林忆慈微微一笑,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小小的肉窝,可是林忆慈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如她的外形这般温和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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