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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闭月羞花

蓝砚没有想到,“闭月羞花”项目成了个香饽饽。

先是唐慧琳,不等唐逸轩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要行使她“总裁”大权。她把美容部和整容部的负责人召集到一起开会,说是要大家群策群力,共同把“闭月羞花”打造成公司新的经济增长点。

呵,你不过是总裁助理,你以为你是总裁代理?蓝砚在心里冷笑。唐慧琳,你这个阴险的小女人。你行啊!你想把我们的项目,我们的蛋糕,送给整容医院做人情。你想得太美了,你以为你是谁!

蓝砚当然不同意“合作”。她不同意,那就把整容医院的王院长给得罪了。王院长是“美丽人生”重金聘请来的,资历深,学历高,就连唐逸轩也要敬他三分。王院长的副手曹慧英,那也不是个善茬,她的口才,丝毫不输张桂清。她说:“女人的****保养,所用的药物、器械,那都属医疗范畴,你美容会所怎么可以做这个项目?你们有资质吗?根本没有!如果有人举报,你肯定涉嫌违规,到时候,罚款事小,公司声誉受到影响,那损失,那造成的后果,谁能承担?“

涉嫌违规?曹慧英这一招够狠。好在,蓝砚已经做足功课。她那天看完计划书,就咨询了医疗卫生部门,区里市里都咨询过,她问美容会所可不可以做这种****保养,得到的回答,都说“没有明确规定”。既然没有规定,那么,“法无禁止即可为”。

蓝砚有条有理地阐述她的观点:“这个项目,是我们美容事业部的创新产品,凝聚着我们分公司近三百名员工的智慧和汗水……”阐述完,她矛头直指唐慧琳,她很客气地称她“唐总”,先是恭喜她高升,然后才说正题:“我不知道唐总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非要把一件简单的事运作得如此复杂。”

她话里有话,语调却是平淡而友好的。

王院长不怎么说话,他虽然是一把手,但并不太关心医院的运营,他关心的只是一例例手术,要确保每一例手术都非常成功。他不想卷入这几个女人的明争暗斗。他有些后悔听从了“小唐”的摆布,觉得自己太给这小女人面子了,她一呼他就来,真是不像话,这不是自降身价嘛!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最后唐慧琳和稀泥似地说:“要不这样,****护理是一个系统工程,除了清洁、熏蒸,还有紧致、缩阴、漂色、粉嫩……要不这样,基础护理的部分,放在蓝总这边,蓝总这边的员工可以简单培训,一方面是操作培训,另外就是销售培训,让技师们一边为客户做护理,一边介绍医院这边的项目,医院这边呢,就做缩阴、漂色……”

王院长一个老男人,虽然是在医院工作,但还是有知识分子的小节操,他听唐慧琳说的那些词汇,有点听不下去。他真是不理解,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真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做那么多无聊的“保养”。那个地方的保养,有必要吗?你松也好紧也好,能怎么样?

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呢,唐慧琳毕竟是唐总的助理,不给她面子,也得给唐逸轩面子吧。王院长硬着头皮坐着,听着,不插嘴。

唐慧琳的和稀泥方案,两边都不讨好。曹慧英直接说:“那怎么可能?我们是为客户服务,而不是折腾客户。小唐你从美容部出来的,你是懂的,客人来做护理,你个美容师不一心一意地操作,却在那里叽叽呱呱不停地推销你的产品,你说客人烦不烦?而且,好好的一个闭月羞花,它本来就应该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是一个完整的项目,你却让客人一会儿去会所,一会儿去医院,你不折腾?”曹慧英也是不耐烦了,她都不叫“唐总”,也不叫“小唐总”,而是叫“小唐”了。她在无意间,表达了她对唐慧琳的轻蔑。

蓝砚就夸了一句:“唐总好有想法。”明着是夸,暗着是骂。

这是唐慧琳上位后开的第一次会,蓝砚看出来了,王和曹都没有从心里服她。这让蓝砚感觉爽极了。

“小人得志!”蓝砚在心里爽:“让你小人得志!”她太爽了。她在心里说:“哼,你以为你真的是唐总?你召我们来开会,你是想卖弄,还是要显摆?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回到莲花大厦,蓝砚召自己的员工开会,说到“闭月羞花”,以及唐总助理的计划,大家群情激动,一致表示,可以立即打广告,上项目,推卡,赚钱,让三百号员工个个都盆满钵满。

蓝砚亲自写了报告,发到唐逸轩的邮箱里,把张桂清的计划书也发了电子版过去。在等待唐逸轩批复的那段时间里,蓝砚和各部门总监以及分店长们充分沟通,做足准备。

经历了背叛,经历了被打,经历了未婚先孕又流产,蓝砚想明白了:她必须要做出些成绩,让当初那些没有投她票的人看清楚,只有她,才可能给公司带来希望,给员工们带来富足,她才是真正的实力派,她是真正能做事的人。

她要做漂亮的女人,还要做有钱的女人。

要么很漂亮,要么很有钱——她要两样都有。

她要做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女人。

回到家,心情大好,心情大好的时候,胃口也特别好。胃口一好,就很自然地想到一个厨子,这个优秀的厨子当然就是雷雨生了。

嗯,这家伙,好像又有几天没有电话没有问安了。

520,这个拨打特别方便的号码,拨通后,铃声是《回家》。

铃声响了好久,雷雨生没接电话。蓝砚又打,继续听《回家》。

雷雨生还是没接电话。

心情大好的蓝砚,突然间很想约会。

找谁呢?正牌不接电话,那就找副牌呗。

备胎嘛,多的是!

按照26个字母排序,蓝砚先找了C部的陈辞。很奇怪,陈辞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再找L部的刘志东。

刘志东在都市报做记者。这个刘记者,蓝砚越交往越不喜欢。可能是受父亲影响吧,蓝砚的心底,还是有点小小的文艺情怀,她一直觉得能写文章的人,都是挺牛的。抱着这种想法,她从一开始就把刘志东想得很浪漫,很美好。

他们也是在征婚网上认识的。

刘志东条件不错,比蓝砚大三岁,在报社,据说是首席记者。蓝砚欣赏他,是觉得他挺有才,他几乎不写那些小豆腐块,要么不写,要写,就是一整版一整版的,都是大稿,特稿,很带劲儿的那种。

而且刘志东经济条件也不错,他有车,有房,虽然房子不大,但比雷雨生那就不是一般的强了。

一开始,蓝砚对刘志东很满意。刘志东也觉得蓝砚不错。两人很快同居。

问题就出在同居上。

刘志东可以提供住房,也可以开车接送蓝砚上下班,但是,蓝砚也要为“家庭”的开支做贡献。刘志东收入不菲,除了工资、稿费,他出去采访还经常有礼品纪念品和信封拿。他们记者的“信封”,有人叫“茶水费”,有人叫“车马费”,也有人叫“发稿费”。少则两三百元,或是一张购物卡,多的时候,那就有可能顶得上一个美容师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些额外的收入,蓝砚看着就激动。她真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书,要是也考个传媒大学,出来做个记者,天天名字在报纸上晃来晃去,走出去谁都认识你,觉得你是才女,而且,除了正常收入,还有那么多“信封”,真是无冕之王,名利双收啊!

刘志东家庭条件不好,据说家在鄂北农村,大山里面,很穷很穷。所以,他要攒钱,要攒很多的钱,要给父母养老,还要帮父母的父母养老。他不会把钱花到一个年轻漂亮有手有脚的女人身上的。他还很讨厌女人拜金,讨厌女人乱买奢侈品。

他不会给一个女人花钱,当然,他也不会花一个女人的钱。

这是他的底线。

他希望两个人平等,最好AA。

AA制倒也没有关系,蓝砚虽然觉得有点伤自尊,但勉强可以接受。她也不是一定要用男人的钱,她自己又不是没有钱。但是呢,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经济上实行AA,感情上,总是或多或少受影响。比如说,两个人出去吃饭,这次吃饭,是蓝砚提出来的,那么,按规定,就得她买单。于是,吃完饭后,服务员来结账,刘志东就坐等蓝砚买单。而蓝砚呢,她接受男人的吃请,从来没有买过单,她都习惯了……总之呢,就是一些小细节,经常会把人的心情搞得很恶劣。

刘志东别的毛病都没有,就是小气。一个男人,这样混,能有什么出息。渐渐地,蓝砚看刘志东就越来越不顺眼。

后来,蓝砚一赌气,搬回自己的出租屋。再后来,她自己也买了房子。再后来,她升职、加薪,有了自己的身价和地位,也有了更多更新的男朋友来献殷勤,她的眼光越来越高,和刘志东的关系,就越来越淡。

是淡了,不是断了。偶尔,在路上或是QQ上遇到,他们还是会问个好,凑巧两人都有空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有时聊着聊着,两人又续起旧情,继续煞有介事地谈一段恋爱,然后,又发现彼此还是有些缺点,或是其中有一个人又遇到了新的备胎,于是,两人又友好分手。

友好分手之后,他们再见亦是朋友。

蓝砚发现,和刘志东做朋友还是挺好的。刘志东没有坏心眼儿,为人耿直,正派,和他说话,不用藏着掖着,非常轻松。

她打刘志东的电话,不巧的是,刘志东说,他正在赶稿子,没时间陪美女哟。

接下来是W部的魏明扬。魏明扬,很够义气的哥们儿,但现在是良宵一刻值千金,人家要是正在陪小女友“造人”呢?或是在家做好丈夫好父亲,嗯,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那就找Y部的杨柯。

杨柯还在出差,这次去了QH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真是百无聊赖。

蓝砚拨弄着手机,感觉肚子有点饿。她还是想吃雷雨生做的饭菜,于是,她又按下了那三个键: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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