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大口鲜血,从房门口喷了出来。
坐在门外隔厅里,正在假寐的苏石,被这个不小的动静惊醒了。
“爹——”
苏石一转头,就看见了倚着门框,摇摇晃晃的老爹苏成。
他赶紧站了起来,慌乱间碰倒了身下的长条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搀着老爹,扶到床上躺下。
“咳咳,咳……你别哭。”苏成边咳边说:“爹没事,咳咳……,爹只不过是元气使用过度,丹田枯竭,伤了内脏。咳咳……等回复了元气,温养温养就会恢复的。没事,没事。”
“嗯!”
苏石用力点着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从图书馆,莫名其妙来到南牧大陆,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虽说自己成为了苏府的大少爷,但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佳肴珍馐、仆役成群的少爷生活。反倒学会了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在空荡荡的偌大苏府,守着这个穷困潦倒的老男人,一日一日地捱着。
这样的生活,本该让苏石怨天怨地怨老爹才是。可事实却是,对于仅仅属于这具身体的老爹,苏石不仅没有生出怨气,反倒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在内心深处,滋生出了不少父子间的情感。
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爹苏成,对苏石无比关爱的缘故。苏家虽然已经败落,但老爹的心气,却一点都没败。除了生活上对苏石百般照料之外,还将振兴家族的期望,一股脑放在了儿子的身上。
凭借他五段阵法师的身份,到处接活,帮一些大家族维护阵法,赚取灵石。不但这样,还将家中值钱的东西,换的换,卖的卖,都折合成灵石。不论赚来的,还是买来的,所有灵石全都留给了儿子,供苏石一人吸收,他自己连一块都舍不得用。
按理说,这么海量的灵石,砸都可以砸出一个炼气师来,可结果却让人无比失望。吸收了无数灵石灵气的苏石,丹田至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应,更别提什么引天地灵气入体,成为炼气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石实打实,还是普通人一个。
就算这样,老爹苏成也没有放弃,仍然拼了命地赚灵石。希望能有一日,老天开眼,让苏石成为炼气师。
这一次,便是冲着五块灵石的报酬,接了城主易近谟派下的任务,维护十方城的护城大阵。期间,为了领取两块灵石的提前完成奖励,苏成苦熬三天两晚,终于体内元气枯竭,伤及肺腑,卧倒在床。
苏石将老爹安顿好,又到厨房熬了些小米粥,伺候着喝完,才看见老爹的脸色有些好转。
“石儿,爹的身体还有些虚浮,有件事,必须你去办了。维护十方城大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报酬还没拿。开头就和易城主说好了,五块灵石,加上提前完成的奖励,一共是七块。你到城主府跑一趟,去拿回来。易城主做事一贯阴晴不定,我怕拖久了,有什么变故。”
苏石皱了皱眉头。虽说对南牧大陆上的情形,大致熟悉了,但对外交往的事情,一直都是老爹。让自己单独去处理,还是第一次。现在老爹这么说,估计他的伤势不轻。
“好!我这就去。爹,你好好休息。等我拿回灵石,也给你补充补充元气。”
“我是不用了。你快去快回吧。记着,好好跟人家说。”苏成撑起了半个身子,叮嘱道。
“那我去了。”
苏石看老爹起身吃力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回身帮老爹重新躺好,急匆匆出了房门。
来到苏府大门,刚要绕过影壁,差点撞上了一人。这人伸手就抵住了苏石的肩膀,止住了他前冲的势头。
“慌慌张张地,这是干什么去?不在家中照顾爹爹,还想着到外面玩。你看你,都十五六岁了,怎么还不懂事?净让你爹为你操心。”
这人满脸怒容,张嘴就是一通训斥。
苏石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青木,爹爹的结拜兄弟,同爹爹情谊极深。眼看着兄弟苏成为了让儿子成为炼气师,不但家道中落,还熬坏了身体,青木心中比谁都急。就因为这样,对苏石一直没有好脸色,认为是这个无法成为炼气师的儿子,拖累了他的爹爹,甚至是拖累了整个苏家。
“青叔,爹爹交待,让我去城主府取维护阵法的报酬。”苏石不敢看他,低头恭敬回答。
“这次你爹伤成这样,拿回来的灵石,先给你爹治伤用。”青叔好像也不愿多说了,径直往里,进了苏家。
苏石心中觉得委屈,但又不敢向青叔解释。光凭自己的这张嘴,不仅解释不清,恐怕还会让他更生气。谁让自己用了那么多的灵石,都没有造就丹田,成为炼气师呢?想想有些气闷,便低着头,出了府门,向十方城的城主府走去。
十方城位于南牧大陆的东南片,算是个中等城市,城分内城和外城。由于大陆崇尚养气修炼,因此修炼有成的炼气师,以及炼气师衍生出来的其他职业,如阵师、器师、丹师等,都受到格外的尊崇。这些人和一些富商,就在内城居住。而外城,大多是普通百姓。
苏家虽然家道中落,人丁稀少,只剩父子两人,但世代都是阵师,在内城也有祖上传下的府邸。苏府离城中央的城主府,只隔着两条街巷。
不大的功夫,苏石就来到了城主府门前。看着门口站立的四个彪形大汉,想向前,又有些犹豫,便在府门前宽阔的广场上溜达起来。
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像。这个雕像方头阔面,一脸的络腮胡,须发皆张,霸气森森。偏生又一副文士的打扮,儒衣飘逸。左手横托一卷书简,稳稳放在胸前。右手反握墨笔,高举过头,锋利的笔尖直指天穹。
这雕像,就是大陆人人顶礼膜拜的天神。传说天神用那枝墨笔画出这片南牧大陆,再将大陆人的祖先,从天穹深处一个荒凉之地接来。之后又传下心法武技,供人修炼,对抗蛮荒时代的危机。从此,南牧人才得以繁衍生息。所以,大陆人,世世代代对天神都无比信奉,在每一座城池,每一个聚居之地都会为天神塑像,以示虔诚之心。
苏石围着天神雕像,绕了几圈,想着爹爹的伤势,握了握拳,向城主府门一步一步走去。
还没到门口,从里面迈步出来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