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你也不向哥哥介绍一下!”未入席间,只听一个清朗的男声在身侧响起,娉婷抬眸一看,只见一名紫袍男子发束金冠,长身玉立,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们。
娉婷对齐飞介绍叶浅,又对叶浅说:“这是我二哥,齐飞。”
“见过二皇子!”
“幸会幸会!”齐飞笑得张扬,丝毫不掩饰自己锐利逼人的锋芒。他年约二十二三岁,相貌虽阴戾却也十分英俊,但若与叶浅相比,则少了些夺人的风采。
两人寒暄了几句,齐飞原本并不把叶浅放在眼里,不过一介小小商人,只因为救了娉婷便来求亲,实在是高攀太多,心底是有几分瞧不起叶浅的,可是经过几句交谈发现叶浅言谈得体,举止文雅高贵,绝不是一般商人能够散发出的气质,当下也不敢小看了。
正在说话,忽然一个身穿墨绿锦衣的男子风风火火的走来,来人个子很高,肩宽背厚,轮廓刚毅,浓眉大眼,正是齐国三皇子齐风。
齐风是庶出的皇子,和嫡出的皇子皇女不很亲近,尤其是最近二皇子齐飞风头正劲,他虽然不动声色,可暗地里也在招兵买马,对于东宫之位的野心,昭然若揭。
只见他笑容和煦的说道:“好久不见,娉婷。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娉婷报以微笑:“恩,三皇兄别来无恙?”
齐风道:“我一直就是这样啦。倒是父皇,听说你回来的,龙颜大悦,气色也好了不少!”
娉婷点头:“娉婷这些日子不在,多亏了你们照顾父皇,只要大家相处和睦,父皇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齐风立马听出娉婷的弦外之音,脸色略微沉了沉,并没有反驳,而是把目光调向叶浅。
叶浅自从来到齐国,见到了娉婷的家人,知道这一番寒暄在所难免,眉目含笑,风度翩翩,应付自如。
娉婷的两位姐姐见到叶浅,私底下都暗自赞叹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就是看起来文弱了一些。
齐风和齐飞的明争暗斗并没有因为这场宴会而缓和,齐风对齐飞说:“下月初八是父皇的五十大寿,我早些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皇兄一把。
二皇子齐飞显接口道:“三弟在东面一带整顿吏治,清理河道,收缴春税,大小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父皇十分开心。”
齐风笑着说道:“二哥向来心思细密,做事谨慎,如今掌管举国钱赋大权,实在是大齐百姓之福。”
齐飞朗笑道:“哪里哪里,为百姓造福是我大齐每位皇子的职责所在。如今三弟长官东边疆土,管理得当一定会让父皇感到欣慰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尽管开口,我这做哥哥的一定鼎力相助。”
“二哥说笑了,”齐风面容沉静的说道:“父皇是想要多锻炼臣弟,才让臣弟去东疆,臣弟就算碰到困难也是应该自力更生,自行解决,怎么好意思好意思劳烦本就繁忙的二哥呢?”
齐飞笑着说道:“三弟真是客气了,我倒是也很想有机会到边疆去历练一番呢,就是宫中事务繁重,父皇身体抱恙,实在是脱不开身。”
齐风脸色微微一僵,却仍是笑着:“父皇当然是看中皇兄的才能,才把皇兄留在身边,委以重任。皇兄应当好好珍惜才是,不用羡慕臣弟。”
齐飞挑眉一笑:“这么说来那反倒是我最占便宜了,能一直留在父皇身边,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的齐声笑着附和,二皇子齐飞一手拉着齐风,看起来十分亲近。后面跟着几个今晨亲信,令整个大殿分外热闹。
大皇子齐皓却只是在一旁聆听,不动声色。
看着娉婷的目光却是温暖的。
娉婷和齐皓相差年纪较多,少有交集,印象中大皇兄向来低调,从不出风头,即便父皇身边的一干臣子屡屡进言要立长子为储君,可是大皇兄始终很淡定,就好像一切都和他没关系,说的是别人一般。
今天的齐皓亦是如此,他一身暗红云纹长袍,外罩薄纱,低调的坐在一旁,丝毫看不出皇族的贵气,一双眼睛仿若静湖封冻,锋芒不露,似乎面对任何场合,都不能引起他情绪的起伏。
娉婷尚未出嫁,按照齐国礼仪和叶浅分开对坐,但是她始终不想和叶浅离开寸步,硬是换到了他身边坐下。
此时,“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一身龙袍的齐王缓缓进场。
“今日颜真公主回来,朕心情大好,你们都不要拘束,都是自家人,放开些无妨!”齐王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娉婷抬头望去,只见齐王含笑,目光中满是欣慰喜悦,不由心中一软,想到之前不肯留下一心只想着叶浅,却忽略了作为父亲的感受。
父皇一向是很疼爱她的,知道她出事,心里是很担心难过的吧,听王公公说,父皇因为她的死讯好一阵子都沉默不语,如今的身体不好也是积劳成疾忧思成病……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赶快好起来,该有多好!
娉婷对所有人都表达的歉意,所有人也都很理解她,同情她。
只是有一点,虽然没有人直接提出,却都心中肚明。
娉婷原本已经许配给长阳王刘修祈,当初齐楚两国也是昭告天下她被劫后遭遇不幸,如今虽然劫后重生,可是此时该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即便齐国都能理解,可楚国那边知道了又会做何反应?
已经登上帝位的刘修祈可会善罢甘休?
“父皇,现在娉婷平安回来对于我们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楚国那边不知该该如何交代?”三皇子齐风直截了当的提出来了。
当下轻松和谐的气氛一僵,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调向娉婷叶浅二人。
却不料叶浅胸有成竹,侃侃而言:“皇上几在场诸位请放心,我既然向公主求亲,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好准备。楚王那边,我一定会亲自说明,这点请各位不必忧虑。”
“哦?”齐风笑得带着几分挑衅:“真不知道叶公子原来如此神通广大,连那脾气难以捉摸的楚昭王都能说服?本皇子真是十分佩服!”
“风儿,休得无礼!”齐王抬手笑道:“不可对贵宾这样说话!”齐王话虽这么说,可是那目光却是充满探究的。
娉婷心中一紧,不知是否该把见过刘修祈的事说出来。
叶浅却是波澜不惊,不急不缓的说:“关于这点请诸位放心,今日之后自会有好消息。”
娉婷讶异的看着叶浅,看他镇定的样子,应该是十分有把握的了。
刘修祈真的会成人之美吗?
那时候他可怕的样子还回旋在她脑海里……若不是夜莺……
是夜莺的牺牲换来她如今的机会,绝对,绝对不能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齐王虽然没有像三皇子齐风那样表现出不信任,可是他的目光是凌厉的,叫人感到一种无形中的压迫,气氛也因此显得有几分尴尬。
正在此时,二皇子齐飞淡笑说道,面容沉稳恭敬:“父皇,下个月就是您的六十大寿,三弟已经赶回来,再过几日,六弟也会赶回来为您祝寿。现在娉婷也在,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应该好好庆祝才是。”
一直未发言的齐皓终于点头附和,随之说道:“是啊,看到父皇身康体健,比什么都好。”
齐王笑道:“家和万事兴,尤其帝王之家若是能够和平相处,就是给天下人做了榜样,如此天下人家效仿,举国才能安康太平。皓儿说得对,”说着看向齐风:“风儿,公主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倒是你现在镇守东面,要好好统筹管理才能让朕放心啊。”
齐风立刻起身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话题被这么一转,娉婷暂时缓了口气,却见叶浅脸色有些不对,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可是身体却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是在隐忍什么。
娉婷吓了一跳,忙低声问:“你怎么了?”
叶浅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娉婷知道情况不对,可是现在宴席刚刚开始,找不到理由离开,叶浅却使了个眼色给她,暗示她不要动。
整个宴席,娉婷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几位皇子公主谈笑风生,气氛融洽,除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隐隐有些火药味,晚宴进行的还算顺利。
可是娉婷无暇估计这些,只想找个借口快快离开。
好不容易挨到了差不多曲终人散,拉着叶浅便匆匆离开。
路上,叶浅走得极慢,好像每一步都很困难,可是他意志相当坚定,不曾有一丝的软弱不适显现出来,一直坚持到了天水阁,才一进门便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娉婷急坏了,将他扶到床榻上,叶浅痛苦隐忍的神色娉婷看得清楚明白,这是修罗咒发作了,疼痛如万箭穿心正在折磨他。
叶浅双眼闭上,苍白如鬼的面色与映入屋内的青色月光辉映,显得有几分可怕。
娉婷咽了一口口水,道:“我马上给你熬药”。
叶浅并没回答她,看似已经没有半分力气。
娉婷想了想,熬药太慢,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坐下身,将双手按住叶浅穴道,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了他的身体。
叶浅没有抗拒,便受了她的内力。
半个时辰后,叶浅不再痉挛,身体渐渐从紧绷放松了下来。
娉婷花无多方才放开了手,喃喃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叶浅调好内息,低声道:“恩。谢谢你。”声音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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