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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苍山镇

“凌阳,是爹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快来,快过来!”低沉的呼唤,爱怜的温声,侵蚀着他的内心,悬空漂浮的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整合,激烈的碰撞声犹如奔雷,缓缓地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显现。

那是一个身穿兽皮的猎人,略显枯瘦的脸庞仿佛几经沧桑岁月,苍白中透着浓烈的憔悴,可是此刻他依旧用疼惜而爱意十足的眼神看着跪倒在地的江凌阳。

强忍着脑袋的爆裂,他艰难的抬起了头,面前的黑幕中,他赫然惊惧的看到了那个脑海中出现的猎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凌阳不解的看着那道人影,胆怯的往后退去。

“凌阳,是爹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猎人一脸满意的笑容,似乎是褪去了面对猎物时的凌厉和煞气,此刻就像是一个能支撑着一片天的慈祥之人,笑意扑面,看着下方那痛苦的孩子胆怯生退,他缓缓的张开温暖的怀抱,耐心的等待着自己心爱孩子的归来。

“爹?你真是我爹吗?”他低声的呢喃,在心中质问,突然那副脑海里的画面像得到某种牵引,开始不断地摇晃,愈发的动荡,甚至剧烈的颤抖起来。

“啊!”画面旋转飘舞,最后在江凌阳的嘶吼声中,霍然破碎,碎屑漫天飞舞,如同大雪纷飞。

江凌阳几乎要被那破碎的尖锐之声震破脑袋,久久的在水晶地面摩擦翻滚,承受着地狱般的痛苦。

“凌阳哥哥,我是小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记得我了吗?”一道柔嫩的悦耳声音,从他心底刮起。

“凌阳,你长大了,我是你的大锤哥,你还记得吗?”

“阳阳,你不会把你家隔壁的大婶,忘了吧!”

“凌阳,你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辜负我们哦!”

……

“啊!你们别说了,啊……”

江凌阳血肉在撕裂,骨骼在破碎,弑痛一点一滴的摧毁着他的身心。

缓缓地,他短短的指甲穿过如墨的黑发,发狂的刺入头皮。

双眼发红,那恐怖的瞳仁似乎要爆裂,不到半息,眼角突然溢出一滴暗红的液体,划过他那被痛苦掩埋的脸颊,滴落到水晶地面。

此刻的他,好比一个孤魂野鬼,头发散乱,鲜血淋漓,在寂静的黑夜里痛苦哀鸣着,呐喊着,祈求着,直到声音嘶哑,喉咙破裂。

嘀嗒!

血液在他狂吼的咆哮中自顾自的流淌,越过衣衫,越过手臂,滑落到地,仿佛那温热的液体,每滴下一滴,都加重着江凌阳身体一份的痛苦。

“啊!全部给我走开!”

江凌阳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地狱般的折磨,昂天长啸,顿时空间一震,声动四野,仿佛那些黑幕都感到了恐惧,一点点的退开了许多。

“啊!”

江凌阳张着血盆大口,一拳朝水晶地面砸了下去。

他出手如风,或许是为了缓解身体嗯一点点痛苦,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这样习惯性的方式。

这一拳,他积聚了身体的全部力量,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只为减轻一丝折磨。

砰!

一声低沉的闷声从地面响起,可是隐隐的能在那暴怒声中能听见脆骨断裂的发声,只是那声细微不可闻。

江凌阳一拳轰在那坚硬得如玄铁般的水晶地面,两者在相触的那一刹,这片狭小的空间瞬间凝固,犹如寒冬结冰,一切都静止了下来,进入了长时间的沉睡。

同时,在拳头落地的时刻,江凌阳似乎是得到了解脱,一丝如芽儿破土后的的轻松,那种愉悦,从漆黑的眼眸到那充斥鲜血淋漓的脸庞,不过那如花儿一样的笑容,却再也不能显现它最为美丽的时刻了,因为在他身心获得自由,摆脱痛苦的时刻,他身体完全被定住了,丝毫不让他狂欢的庆幸一番。

江凌阳跪地昂首,半开的笑容僵直,犹如一尊笑面的凶煞魔神,一刻的安息才让其静默了下来。

暗黑的空间,停止了响天彻地的狂暴喧嚣,归还了它原有的寂静。

咔!

这个浩瀚的天地,似乎并不想让万物停下休息的步伐,一旦慢下节拍,催促的声就会在你耳边大喝,一声脆响,水晶地面微微震了一下,又恢复了静默。

“咔……”

不到两息,一连串的破裂声,像是连环反应,争先恐后的布满整个暗黑空间。

在这一刻,这片天地似乎苏醒了过来,活跃了过来,黑幕涌动,鲜血流淌,只是此刻它们更喜欢一个去处,破裂的水晶裂缝。

垂首望去,那以江凌阳拳头为中心的水里,不知何时,已经破碎开来。

一朵纯洁无暇的水晶雪花,在江凌阳拳头下,肆无忌惮的绽放,迅速的成长,毫无节制的蔓延,不大一会儿,就延伸到了那看不到的水晶边缘的黑幕。

还没有凝结的血液,随着暗黑空间的颤抖,被荡漾到了那愈发宽大的裂缝之中。

“呃!这是怎么了?”缓慢恢复活力的江凌阳犹如一觉睡醒,一脸惊奇的望着黑幕的翻动,莫名的移动着目光。

屁股下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从遥远的弯曲细小如蛇的曲线收回到面前,江凌阳身体一颤,看着双脚已经步入水晶张大的裂缝,他手足无措,惊骇欲绝,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的目睹自己被突裂的冰缝吞噬,毫无挽救之法,只得破喉无效的求生长啸。

“啊!不要!”

他的声音几乎沙哑,每蹦出一字,都像是千万沙砾在铁网上摩擦,仔细聆听,几乎都想见他那快要喉管爆裂,血洒四溅的场面。

一声重获新生后的祈求,是绝望与幸运的交织,在这暗黑的空间中下坠,他渴望再得到一点希望,一点内心的慰藉,同时那无尽的黑暗,又让他的再生显得那么遥远,那么无法触摸,于是他不停向空气狂抓着,无比希望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江凌阳横空落下,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幕深渊,此刻他已经绝望,呐喊,求救,不甘,通通都化为了一滴泪珠,破空下坠。

一颗如朝露的泪珠,越过他的眼眶,轻轻滑落,在黑暗中显得那么的苦涩与孤单。

嗒!

不知何时,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江凌阳的上空突然投来一道光芒,重重叠叠的黑幕,在触碰到那光芒时,如临大敌,在寂静中轰隆破碎,整个黑暗空间顿时消失不见,甚至连步入绝望的江凌阳也一同消失不见。

……

“傻凌阳,快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还你。”

“阳儿,慢点,你这孩子。”

“凌阳哥哥,不怕他,我帮你抢回来,你这个死大锤,快把凌阳哥的木马还回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嘿嘿!先追到我再说吧,来呀来呀,傻凌阳。”

“站住,你快站住。”

……

脑海中填满了小孩们的嬉戏玩耍的吵闹声,江凌阳挤了挤眼睛,忍着头脑的眩晕,努力的睁开了眼。

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向前方注视而去,不过还没等摸清周围状况,他一愣神,眼神定在了地上。

因为身体着地眼前一片明亮,让他倍感疑惑,“这是?”

呆滞的目光,忽然抬起,然而这一眼望去,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十分的匪夷所思。

展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小村落,村子的门大大的敞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情景。

众多的小孩在道路中间嘻哈打跳,疯狂的追赶着最前方那个胖小子,一路之上,那胖小子不停地回头,生怕自己被抓到,不过回头间,他还时不时摆出一副鬼脸,十分顽皮。

“死大锤,你站住。”一个小女孩在后方怒声喊停。

“嘿嘿!来呀。”胖小子听见愤怒的喊声,不但没有急促的逃跑,反而甚是得意,回头举起手中的木马,道:“来呀,追到我,就还你。”

撇嘴一笑,江凌阳看向了街道旁边,那里琳琅满目,有卖花花绿绿的布料,有奇特怪异的小孩玩具,有水果蔬菜,有大大小小的酒馆,还有穿梭在街道各处的人群,车水马龙,无奇不有。

对于这个陌生的村落,使江凌阳产生了好奇,致使他忘记了思索他如何来到了这里。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充满着好奇,他一步一步向前前靠近。

不过他刚走出三步时,突然放缓了脚步,当他看到上前方几个大字时,他莫名的念出了。

“苍山镇?”

这几个简单的大字,像重锤在他心中敲响,那是尘封了许久的枷锁,一点一点打开,使他觉得十分的熟悉,但是良久,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突然他心口一痛。

“凌阳,你这孩子,别追了,木马给你大锤哥,回头叫你爹给你再做一个就是了。”一道柔声的规劝,让江凌阳眼眸一睁,将目光投射到了村子里头。

可是就在他无比渴望想找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的时候,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天地扭转,身体倒下,脑袋重重的碰到了地上,一片白芒涌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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