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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集

“找什么?”荣华来给老余拿药的时候,顺手就翻了荣初的书柜,为的当然还是雷霆计划。阿初虽然问了那么一句,但其实心里也知道,以他在荣家的地位,随便哪个主人来想翻他的东西,也都尽可以“随便看看”的,哪有什么真正的隐私可言?所以虽然心里清楚荣华的目的,也多有不满,但阿初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把话题带开了。“听说你得罪了大哥……”可没想到,荣华居然把话题带到了这里。阿初当然知道荣华只是闲聊,但却仍旧让他自尊心受创,比刚刚翻他书柜更甚。“真是好事不出门……”阿初虽然轻易的带了过去,但心里的疙瘩却算是存下了。荣华临出门前,阿初貌似不经意的突然问起了口红的事,却没想到,荣华坦然承认口红是她的。

杨慕次和李沁红奉命去找受伤的老余,失了医院这条线索,他们只有挨家挨户的搜。用杨慕次的话说“虚张声势而已”,这还不是杨慕次的真心话,其实比起这句,更贴切的说法是“打草惊蛇”。他们有多少人手?能铺多大的网?今天这边开始地毯式搜索,明天那边就能做好万全的准备随时换据点。

才这么想着,前方搜索的人似乎遇到了麻烦,几声枪响,把余下的众人也引向了远东贸易行。莫名的,一场意料之外的激烈枪战展开,死了很多人,看到了什么似乎不该看到的身影,还差点连命都搭了进去,最后只得到被化了半只的“水晶鞋”。

晚上的时候,阿初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姐姐,他以为姐姐会同意和他一起走,一起去英国,可事实上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杨慕莲白天的时候见到了从前的老情人韩正齐——原来杨家的司机,如今的警察局副局长。比起和他一起出国的事情,姐姐似乎更愿意和那位韩副局长在一起。当阿初听到从小养他到大的姐姐说着“……想和他逃,逃的远远的……”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他从未拥有过什么,在荣家,他只把自己当成距离之外的人,他能适应良好,并不代表他就拥有;而他不久前才拥有了亲人,姐姐还有弟弟,弟弟因为姐姐的关系,他决定放弃了,远远的抛弃了,哪怕心里有着那么多的不甘、不舍和不愿……可如今,姐姐却告诉他,她想和他逃,这个“他”里,却没有自己。只是他又能怪姐姐什么呢?姐姐为了他,牺牲了爱情,牺牲了青春年华,甚至牺牲了亲生儿子的性命,如今她又见到了她放在心底念了几乎半辈子的人,他又怎么忍心不成全她?只是姐姐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而那个为了什么狗屁雷霆计划紧迫逼人的“鬼”,似乎更穷凶极恶了。

清理远东贸易行枪战现场的工作一直从白天做到深夜,伤亡惨重,尸体众多,有全的,有不全的,有侦缉处的人,有不是侦缉处的人,杨慕次观察了一圈,发现没有地下党的人,便也放心了,至于其他的疑问,慢慢调查总是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的。杨慕次照例每次任务完后去和李沁红套近乎,倒不是说他真的有多喜欢李沁红,而是他必须仰仗她的信任确保他在侦缉处的位置,这样才有利于他的潜伏,置于救她,也无非是他跟了她两年,两年的感情和默契总比李沁红死了再重新上任一个新领导来的深吧,如果真换个组座,他这些年的功夫岂不是白做?一切都需要重头再来。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不能让李沁红死。只是李沁红却又一次在杨慕次面前表现了她的冷血无情,当她说着同样的情况她不一定会去救他的时候,阿次嘴里虽然说着反驳的话,但心里却无比的明白李沁红说的是真的。听着李沁红说老师也会到,阿次突然就想到了白天打斗中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于是便引着李沁红去看那半只被留下来的“水晶鞋”。当李沁红非常肯定的说着那只鞋的主人至少四十岁以上的时候,阿次心中有了计较。紧接着,李沁红又告诉他,枪战事发地点的贸易行,是隶属于他父亲公司的。巧合?一切也未免太巧合!更巧合的是,他才对鞋子的主人有所怀疑,居然就有鞋子的主人送上门来了。

杨慕次被打昏的时候,已经无比确定这是个阴谋,只是这阴谋到底是什么,他还来不及想。

再醒来的时候,杨慕次意外的发现自己还在车上,没有思考的时间,几乎当机立断的,他和对方打到了一起。车子一直在兜圈子,转来转去的甩得刚醒的阿次头晕目眩,对方的功夫也不弱,至少两次差点伤到他,并且拼了命的纠缠,这让阿次想要手下留情留个活口都做不到。当李沁红赶到的时候,阿次已经将人料理了,正靠在门上发昏。车门打开的瞬间,毫无准备的阿次原本做的是攻击的动作——直接伸手去锁对方的脖颈咽喉,却在看到来的人是李沁红时,顺势放松了力道,做出了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一是他此时确实很晕,有个地方靠靠也好;二是他知道李沁红这种人,她巴巴的辛苦赶来了,他如果不给她一点她赶来的很及时的成就感,恐怕她心里不会舒坦。所以阿次即使一个人已经把该料理的都料理了,也还是装出一副没有她搀扶不行的虚弱模样。

回到侦缉处后,显然他身上的血渍吓到了不少人。先是刘云普,他的关心让阿次还是有些小感动的,只是阿次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李沁红连刘云普的干醋都要吃的?他也不过就是和刘云普稍微要好一点,常常借点钱给他周转,她就怎么看刘云普都不顺眼。紧接着是俞晓江,这回李沁红更是不依不饶了,阴阳怪气的让奔波劳碌了一天的阿次也再没耐心哄她,刺了她一句就去换衣服了,由着她在走廊大呼小叫的发神经。

等阿次换好衣服去见杜吕宁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老师一直在等他。当杜吕宁说出那句“担心”的话来的时候,阿次知道,老师是真的担心他。就是这样,严厉却确实的关怀,让阿次在面对杜吕宁的时候有一种近乎如父亲般的敬畏。

荣初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才等到了荣华从外面回来,这除了说明她很繁忙以外,也从侧面说明了她和家里的事情有关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她可能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尽管如此,阿初仍是用自己的方法再次试探了荣华,上次是用口红,她坦然承认的样子不会作假,这次也一样,在听说了四姨娘的状况后,除了难过和少许的心疼,并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恐慌或心虚的表现,所以阿初可以肯定,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不是荣华。既然不是她,那就好办的多了,毕竟处理一个下人,可比处理一个荣家大小姐容易多了。最难解决的人排除了,那另一个怀疑的对象,他就要好好打听打听对方的底细了,而现场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可以给他提供他想要的答案。不过当然,他得把她留下来,并且她得愿意和他谈才行,不过那真的一点都不难,只要他抛出四个字“雷霆计划”,这个看似聪明厉害的大小姐便乖乖的上钩了。

当阿次第二次面对荣初的照片的时候,却仍旧无法坦然,在和老师的一问一答间,仅仅一个迟疑,已经说明了太多的在乎。

“我问你再后来。”看着这样的杨慕次,杜吕宁不禁皱眉,第二次问询已经加重了语气。

“家事。”轻飘飘的两个字,但显然阿次见不到他自己此时无力又无奈的表情,也并没意识到他自己已经把荣初归为了家人之列。

杜吕宁着急,他是替阿次真的着急。事实就摆在眼前,眼前就摆着事实,可阿次就用着他那不知所谓的父子亲情挡着宁愿做个睁眼瞎,瞎扯了一堆可信却绝不可靠的说辞企图说服他。杜吕宁不忍心,这个孩子他虽然带的时间不长,却是感情最深的一个,他不忍心把他的伤痛鲜血淋漓的剖析在自己面前,也不忍心打碎他对自己家庭仅存的幻想,因为他安慰不了他。可是他仍是旁敲侧击的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将该点给阿次的都点给他了,只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早一点自己醒悟过来,却同时也怕他哪天真的查出真相后被那背后的真相击垮。

阿初和荣华拉拉杂杂了一大堆,围着雷霆计划说了一大堆,却着实没有一点有用的,除了再次表明自己和雷霆计划无关,阿初也顺利的将话题引到了他的怀疑对象身上——阿春。然后毫无意外的,他从荣华嘴里套到了全部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经过。而所有得到的信息,只让阿初肯定一件事,这是一个在他还没有回国前就已经展开的惊天阴谋。而如此缜密又深有远虑的谋划,显然是不会搞错对象的。

杨慕次力图就事论事的分析白天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分析的条理分明、有理有据,但最终的结论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更遑论说服老师?一个低头间,却又见到了荣初的照片。阿次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破绽百出,所以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或者说是补救,阿次自己提及了关于自己家事的问题。“我很了解老师……您很少刺探我的隐私,既然您开口了,我也很想知道您真实的目标和计划。”

杜吕宁其实有点小尴尬,他不习惯于表达感情,他所有的关怀和情谊全部表现在他的严格要求与严厉批评中,维护是一定有的,但让他矫情着说些温情的话,他不惯、也不会。既然阿次说他的关心有目的,其实他也确实是有另一层的考虑,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其实我对你的家庭,以及荣初的身世并不感兴趣,”又一次的,杜吕宁几乎挑明了说着怀疑荣初和阿次是血缘至亲的事,但能不能体会,就只能看阿次自己了,“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荣初对雷霆计划知道多少?”后一句话虽不全是实话,但却是极符合他身份和性格的一句话。

“他似乎一无所知。”阿次努力忽略自身的感受,力图回忆当时荣初的状态。荣初当时的茫然不是作假的,他感觉的出来。“而我也仅限于知道一点皮毛。”和上司的关系好就有这点好处,他可以在彼此最放松的时候,貌似不经意的打探他想要知道的信息。而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亲手接过老师递过来的机密文件,他在第一时间就想要帮荣初脱身事外,“这只是一份医学研究的科技简报。”是啊,只是一份科技简报,却白纸黑字的印着荣初的名字。当他已经不能再为荣初说什么,甚至老师已经将苗头引向了地下党的时候,阿次知道,他所能做的,便只有亲力亲为,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保护荣初。所以阿次收起了所有情绪,不再装傻,他一定要争取让老师将这个任务给他才可以。不出意料的,杜吕宁果然赏识之下直接将盯紧荣初的任务派给了他,阿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堵在自己心口的紧张和雀跃到底是什么,他甚至要起身立正才能稍稍缓解体内血液奔腾的速度。但不论是什么,他至少拿到这个任务了。不仅如此,老师将调查荣家丫鬟命案的任务也一并给了他,而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了解荣初生长背景及接近他的最好机会。而当老师将远东贸易行的案子也交给他的时候,阿次知道,老师是在维护他,无论是从面子上还是里子上,老师在用他的方式小心的保护他。杜吕宁最后提出了一条,让阿次亲自去拜会荣初。其实无论是将他父亲的案子交给他,还是让他去拜会荣初,杜吕宁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阿次可以去亲手揭开掩藏在他身后的秘密,也许那样,他受的伤会小一些吧?!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事,无论在任何时候。

当阿初接到威胁他交出雷霆的电话的时候,除了怒不可遏还是怒不可遏,姐姐已经被逼得几近疯狂,对方却仍旧在变本加厉,莫说他现在还不知道雷霆是什么,就是知道,他也绝不会给他们!

好不容易安抚下姐姐,在陪着少爷看账册的时候,阿初接到了夏跃春的电话。对于这个损友,要说不想念是假的,可回国至今也没能腾出空闲给自己,更别说找朋友叙叙旧了。电话的内容实在稀松平常,阿初也便没什么可忌讳的,即使他知道阿春故意拖延时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就是为了偷听他说话,他也并没往心里去。直到少爷让他去借书,发现阿春在偷看他书单的阿初这次怒气汹汹的将书单抽回来,心里却又有了另一番计较。也许,他可以期待点什么是不是?

阿次在监听室不但知道了荣初早上接到了一通恐吓电话,更知道了荣初要去春和医院送一份医学报告。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这一趟看来他都得去。才这么做了决定,刘云普就进来了,说是他父亲找他。杨慕次一愣,父亲一向是不会主动找他的,这一趟,却似乎来的太是时候。阿次本以为父亲会至少和他解释或者说明一下远东贸易行的事,毕竟这次的事情闹的太大了——都已经闹到自己的职辖范围内了,可没想到,父亲张口没说两句话,就直接的要赶他走,连个修饰都没有。是不是他不喊疼,就没人在乎他会不会受伤?不,应该说,即使他喊疼,也没人在乎他是不是在受伤。显然,讨论的最后,不过又是一次的不欢而散而已。父亲当然没能说服他,即使又搬出那套所谓的父子亲情,但他也没能从父亲口中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看着父亲离开,早就已经该习惯了的阿次,却又一次的感觉到无奈而疲惫,每次这种无力而颓败的感觉袭来,都让他好久才能回过劲儿来。

阿初到图书馆去给少爷借书的时候,一边翻找还在一边想,不知道今天会是个什么路子?那个女人会是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哪里呢?图书馆还是春和医院?她要怎么制造这一次的巧遇?因为心不在焉,所以这手脚就有点慢。当第一本书没有找到的时候,阿初并没有多想,毕竟这图书馆里借书的人那么多;可是当第二本也没有的时候,阿初停了下来,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在心里合计,每次都是他被人给惊喜,是不是这次他也该给对方一个?不然这游戏只来不往的,岂不玩的没意思?旁边的小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是告知并验证了荣初的猜测,那个女人在这儿!阿初貌似不经意的低着头继续去寻书,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他也应该给她一个美丽的邂逅了。所以当他抬头看向书架的时候,即便有一个不算娇小的身影挡着,他也只当她好似不存在似的冲了上去。结果就是如他预料般的身体亲密接触,当然,还有他偷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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