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御人者也。
最先到场的是“气宗”复姓族里的司徒。
司徒之意是管束他人的人,相当于宰相一职,所以司徒的能力也是御人之术。
特殊能力造就独特外表,与修士多维持年青外貌不同,司徒外相为垂暮之年的老人。苍老的表相下沉淀着岁月积累的智慧与威严,散发着另一种磅礴的生命光辉。
落在东郭身边,司徒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在落地的一瞬间,有人将昏迷不醒的四灵将送入他的材料储物袋中。
地、水、风、火,混沌归元。四灵将只知四人联手,威力倍增,却不知他们身具灭世之力。四种能量混合,会异变为混沌之力,使一切归于虚无。混沌世界早已恒定,天然排斥这种毁灭一切的力量,所以四灵将默默无名。
“四宇封天阵”割裂空间,脱离混沌世界,自成天地,四灵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身为异端的“气宗”更不讲奉献精神,指望四灵将自动献身不切实际,所以四灵将总是到最后时刻才知道这个秘密。
一起埋葬的还有布阵的四人。“四宇封天阵”是混沌之力存在的基石,混沌之力爆发时,阵法再无法解除。一切归于虚无,省了事后灭口的麻烦。
掌控这个大杀器的正是拥有御人之术的司徒。百年来,“气宗”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换了不知几茬,司徒是唯一存活至今的人。
几个逃跑的实验品与废物圣都少主而已,手到擒来,司徒找不到动用四灵将绝杀的理由,但是他不敢拒绝,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违背,这是他能活下来的另一个原因。
此时阵内吴刚正在化树,死到临头的东郭不明就里,只以为他为阵内的情景心惊,道:“在意凡人死活,废物少主,果然与众不同。”停了停,又道:“护身法宝也非同小可,里面充满迷香,你闻之即倒,无法入阵。”
“有无破解之法?”司徒问道。
“等三裴。”东郭道。
两人不再言语。不长时间,又有一人飞身而至。说是人或许并不合适,它的外形不断变幻,垂髻小儿、白发老翁、二八佳人、丈二大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瞬间变幻几十种外形,正是“气宗”内也被视为怪物,无人愿与之相处的十人众。
“阵内有迷香,你也抗不住,等三裴。”东郭对十人众道。
三个人一起等待,依旧无语。时间流逝中,复姓族之一——申屠到来。
东郭道:“阵内有迷香,时间不对,你也进不去。等三裴。”
“不用等,他就在我后面。”申屠说着,转头回望,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三裴至。
一一一
楚行狂仰头望着承载着数万人生命的惊天桂树。
能守的住吗?楚行狂甚至不敢想这个问题,他只肯定自己会坚持到底。
他后退时,三尸也跟着后退,离他足有百丈,三双带着恐惧的目光,齐齐盯着他手中的“晕迷剑”。
楚行狂道:“三尸有什么能力?”
陆压并不知三尸真意,道:“守正一分为三,化为拥有不同性格的三兄弟。三人自称姓彭,老大彭踞有伴生灵符,能力不少,用处不多。老二彭踬有请神之术,类似楚巫的通幽术,一个御鬼神,一个请神,实力相去甚远。老三彭跻会念佛家经文,般若寺是异派,念经没多大用处。”
意料之中,同等能力分为三份,总会差上许多。但多个人多份力,总比没有强吧!
这时,三尸后面百丈处,一个人影凭空出现,重重摔倒在地。
三尸转身,那人也挣扎站起。双目紧闭,似梦游一般。身体摇摇摆摆,晃动不止。
“裴睡。”陆压沉声道。
楚行狂看着裴睡晃来晃去。莫名的,他感动视线内的一切都在晃动。人在动、房在动、地在动、天也在动,楚行狂难以视物,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非礼莫视’,裴睡能影响视觉,不要看他。”楚行狂表现太差,陆压失望的提醒道。
“‘气宗’戒律第一条,叛宗者——死。”裴睡嘴巴不动,声音却如炸雷般响起,震的楚行狂耳朵轰鸣,心浮气燥。
死字入耳,一股阴寒之气随之侵入体内,如同坠入冰窟,胸膛的燥热瞬息浇灭,寒意直透心底,不止身体,楚行狂思维都似乎冻结。
“般罗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梵音响起,阴寒之气似极为恐惧,飞速离体。楚行狂恢复过来,活动身体,一切如常,似乎刚才的寒冷只是一场虚幻。
“摄魂魔音,裴聊。”陆压道。
“般罗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彭跻念经不止。
“死、死、死、死、死……。”空气中不时响起裴聊的魔音。
两人间声音对决波澜不惊,更像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在各自言语。梵音破魔,经言下裴聊成了小丑,不停的诅咒,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碍事,吃了他。”裴聊换词了。
话音落下,裴睡的嘴巴脱离身体,飞向彭跻。过程中嘴不断变大,到彭跻跟前时已有一丈大小,轻易将人整个吞下。
“请神,土地加身。”老二彭踬挡在前面,他打出法诀,地下的泥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顺着双腿往上移动。瞬间覆盖全身,形成大地铠甲。
巨口张嘴咬下,彭踬挥拳打出。泥土涌向右臂,手臂不断加粗,拳头更是膨胀成一个巨型泥球。
当、当二声,巨口咬在泥球上,竟发出打铁一般的声响。泥球龟裂,几乎崩碎,巨口则嘴唇发紫,嘴巴变形。
泥土继续涌入,泥球接着增大,一下将巨口撑到最大,使巨口卡在上面,动弹不得。彭踬挥起右臂,重重砸向地面。
壮士断腕,巨口嘴角撕裂,换来半尺空间,逃离泥球,向后退却。
“裴吃,野性之口。”陆压道。
“裴吃、裴睡、裴聊,三裴啊!”楚行狂感叹道。
巨嘴缩小后回到脸上,裴睡摇晃着走来。距离的拉近,“非礼莫视”的力量也为之增强彭踬视线扭曲,难以视物,只得闭上眼睛。看不见,巨嘴再来,还能挡的住吗!
老大彭踞终于出手。他伸出手来,手中黄符不知何时化为一张纸人。纸人面部与裴睡一般无二,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陆压露出笑容:“守正觉醒的晚,三裴不知他的能力,肉身被捉到了。三裴掌握梦的力量,就像睡觉做梦,无论梦中如何惊天动地,肉身也不会有变化,他死定了。”
彭踞注视着手中纸人,纸人的脖子一点点向后扭动。
裴睡的头跟着向后扭曲。
生死关头,三裴招式尽出。
“看。”裴聊暴喊。魔音灌体,不再是寒气凌人,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众人不由自主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失神的刹那儿,裴吃的野性之口已到彭踞身前,张嘴就要把彭踞一口吞下。
可惜同出一门的三彭,太了解三裴的套路。彭踞丝毫不乱,对着手中纸人轻轻一吹。
巨嘴咬下,彭踞整个人被吞没。
彭踬适时挥拳,一只泥土组成的大手将巨口抡飞出去。他施法与脚下大地连为一体,力量虽猛,却也失去了快速移动能力,无法乘胜追击。
巨嘴停在百丈外,嘴角已高高肿起的大口张开,将裴睡吐出来。
移形换位,彭踞与裴睡互换位置。三裴误将自己吞下,为保护肉身,裴吃只能硬挨彭踬一击。
彭踞重新与鼓踬会合,缓步逼向三裴。有效距离是黄符的缺点之一,百丈外一点用也没有。
裴睡后退,巨嘴则迎向二人。停在离两人十丈外,嘴张到最大。
呼的一声,巨嘴猛然吸气。如飓风刮过,尘土飞扬,彭踞没见过这一招,没有防备,黄符脱手飞出。
幸好彭踬眼疾手快,猛一跺脚,一面土墙升起,挡住大风。
彭踞急忙上前,将贴在土墙上的黄符紧紧攥在手里。
呼、呼……,巨嘴吸气不止。
彭踞无计可施,一时间陷入僵局。
呼、呼、呼、呼……,就像一个无形的巨人在大口吸气,楚行狂的头发、衣衫随着音调飘动。
“有问题”陆压皱着眉头,沉思起来。突然脸色大变,对楚行狂叫喊道:“让我等昏迷的东西还在起效吗?”
“有用,时效刚过半。”
“不早说。”陆压恨声道。迷香一类的东西通常挥发极快,他又是被“解药”唤醒,迷香再无效果。三裴又以梦出名,多种意外让他忽略掉迷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