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这一次赌赢了。
那人面怪物果然不敢撞这黑色的蛮牛雕像，即便张瑞他们就这么虚脱地躺在它的眼前，它也只是干瞪着，不敢再往前一步。
蛮牛雕像还在不断地往外吐着黑雾，张瑞感觉自己头有些晕，他甩了自己一巴掌，因为隔着面具，所以这一巴掌除了把手打疼了之外，基本没什么卵用。
血肉模糊的尸体身上，最多的就是那些咕咕冒着鲜血的洞，看样子应该都是那人面怪物留下的。
但还有些伤口，却明显不可能是牛角所能造成的———这也是张瑞一定要自己保持清醒的理由。
如果再次出现幻觉，那这次不堪一击的就不是那些披甲士兵了，姜明明尚有一口气在，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自己一刀给砍了。
面具再臭也不能摘掉，否则姜明明一死，自己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通常来说，即便是一个砍人如割韭菜的恶徒，也是很难对自己下手的，但此时此地，张瑞要想保持清醒，除了狠下心来，已经别无他法。
几经纠结后，张瑞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咬破了舌尖，疼和死相比，实在是好太多。
但毕竟没人教过张瑞，要怎么咬才算是恰到好处，所以他咬的时候，光想着要用力了，竟然一口把舌尖给咬出了个豁口，一个没憋住，鲜血和着舌尖肉，直接就一口喷在了那人面怪物的脸上。
“依啊依啊，咯咯咯咯……”
人面怪物被血喷中后，竟疯狂地甩起头来，听这腔调，好像还很痛苦的样子。
看着嗷嗷直叫的人面怪物，张瑞简直一脸的懵比，从来只听说黑狗血可以辟邪，没想到我张瑞的血也有这功效啊，这么点血就让这怪物嗷嗷直叫了，比那闷油瓶的血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张瑞转头看了眼姜明明，不由得冷哼了声，山寨的果然还是不行啊，这血都快流干了，也没能把这怪物给咋样啊，那正主可是能用血让千年女鬼都伏地跪拜的人啊，啧啧！
“叮咚！”
张瑞大腿上亮起了微弱的光。
人面怪物还在嗷嗷地甩着头，看样子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消停不下来，蛮牛雕像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喷着黑雾，原本已经开始清晰的视线，又慢慢模糊了起来。
张瑞冷哼了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去，而后便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果然，是雨女。
足足80多条信息，全是一个字———“血”。
几个意思？冥界的流量很贵么，就舍不得多打几个字？
难道是……
张瑞看了看已经快把头给甩掉的人面怪物，顿时了然。
看来这黑雾的确有古怪，这80多条信息是分不同时段发过来的，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言简意赅，好歹也是盟友给自己的重要提示。
这么重要的提示，却直到现在才看到，绝不是什么网络延迟，而应该是自己真的中毒已深。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那些个鬼怪一个个的一定都是被门夹脑袋给夹死的，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明知道主角的血碰不得还去抓他咬他呢，这特么不是作死么？！
现在张瑞终于想明白了，这不是什么主角光环，而是情节需要。
就像自己现在需要一个脱身之法，雨女的提示就被自己看到了一样，都是情节需要，虽然是有点晚。
学法律的都知道，有一句话叫，迟来的正义非正义，同样的，在每一个故事里，迟来的提示非提示，而更像是落井下石的讽刺。
没有及时看到雨女的提示，绝对是因为这黑雾的原因，但奇怪的是，血已经喷了，人面怪物也已经痛苦得快要把头甩掉了，为什么还会有提示不断发过来？
而且依然只有一个字，“血”。
按一般套路来说，故事中一切的变故，都是情节设计的需要，而不会是滥竽充数的灌水，除非作者脑子进水，觉得自己的读者智商欠费。
虽然现在的网络小说非常流行反套路，但，反套路也是套路啊，就算作者智商欠费停机了，也不会套路自己笔下的主角吧？
好吧，这并不是什么穿越小说，我张瑞也不是什么主角，没有所谓的主角光环罩着，只能靠自己。
可是，一个字的提示而已，这让自己从何下手啊这？
“叮咚！”
手机亮了，这次依然只有一个字，但却犹如久旱逢甘雨，兴奋的张瑞直接就跳了起来———“孔”。
“血”和“孔”，哪怕智商已经欠费，只要没停机，也能联想到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张瑞拍了拍姜明明，轻声道：“小明，我们有救了。”
既然那人面怪物不敢太靠近这蛮牛雕像，那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张瑞拿起手电筒，开始在雕像上一寸一寸地摸索起来。
黑雾越发浓郁，能亮瞎狗眼的手电光也只能在雕像上照亮很小的一块地方，聊胜于无，张瑞一边找一边挪，就这么瞪着那双并不算大的眼睛，在这蛮牛雕像上鸡蛋里挑骨头般地找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瑞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要不是求生的意志仍在，只怕是早已倒下。
即便是这样，他仍一无所获。
一定会有的，一定！
张瑞含着口鲜血不敢浪费，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除非姜兰想让自己和她去作伴，否则她绝不会骗自己，既然她让自己找孔，那就一定有这个孔在！
张瑞将舌头在牙床上扫了扫，一股钻心的疼痛触电般抽过全身，将他几乎沦陷的神智瞬间就从黑雾中拉了回来。
张瑞瞪了眼在一旁看戏的人面怪物，打着手电继续找起来。
终于，作者不套路主角，皇天也不负有心人，张瑞在那蛮牛雕像的牛嘴里，找到了一个非常小的孔。
这孔开在黑色的牛舌上，比针眼都小，肉眼几乎不可见，在这黑雾缭绕的房间里，能找到它，几乎可以说是走了狗屎运。
要知道，这黑雾可是从这牛嘴里喷出来的，这孔开在这里，谁能想得到，谁又敢在这里找！
要不是……
算了，没时间吐槽了，舌尖处的痛感几乎已经消失，再不赶快的话，就只能去跟阎王爷吐槽了。
张瑞扶着那黑色牛头，嘴对嘴，一口老血全都吐了进去。
要说恶心，这画面也的确是恶心，但吸了那么多黑雾，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口中血喷出后，张瑞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呼吸也变得极度困难起来，浆糊一般的脑子里，雨女那曼妙曲线慢慢浮现……
蛮牛雕像口中，一小股鲜血被那小孔吸入，而后便顺着小孔后那比头发丝还细的凹槽，迅速地朝雕像体内奔去。
“嗤！”
一股白烟从那蛮牛雕像的鼻子里喷了出来，黑雾也随之应声而止。
人面怪物见状楞了楞，吸了吸鼻子，而后便火烧屁股样的跑了开，一下子就不见了。
白烟越喷越多，张瑞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模糊中，只听得咔哒一声脆响，整个房间居然慢慢开始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