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和小狐狸起争执的,看了一眼红莲,她蹲在地上沉默的捡着地上打碎的瓷碗,顾容双眼皆是戾气,吸了一口气,他竭力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红莲,不用捡了,待会儿让顾长来就可以了。”
红莲的身体顿了顿,抬头看着顾容,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所剩不多的碎片,表示马上就好。
红莲是荷塘里的那条小鱼儿,一年前化成人身,娇小清丽,不会说话。
红莲幻化成人,这其中也有王小生的功劳,王小生在三年前修为大有进展,某天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长个了,是个十三岁的小正太,皮肤白皙,眸色浅蓝。王小生一直把红莲当成好朋友,经常在荷塘边和她聊天,红莲很羡慕王小生能这样自由自在的在人世游走,于是王小生在发现自己法力大增以后,也想和红莲分享这份喜悦,开始了每天晚上给红莲传授修炼法决的日子,一年前还特别渡了一层修为给红莲,帮助她顺利化成人身。
王小生一脸兴奋的拉着红莲向顾容炫耀,当时顾容躺在床边看书,只淡淡撇了一眼红莲,淡红衣裙,长及曳地,墨色长发垂直脚踝,额角有着莲花痕迹,一双眼睛看着他,带着淡淡疏离。
顾容从第一眼看到红莲,就不喜欢这个女子,可是望着王小生期待的神情,顾容又不忍心逆了他的意,只吩咐顾长给红莲安排一点简单的杂事,算是同意她留在这里。
今天这件事也算因红莲引起的,今天是顾容二十四岁的生辰,一整天没看到小狐狸在他眼前晃就算了,本来心情就不好,结果回到宅子里,走了一路也没看到一个人影,连平时到处乱串的小毛球也没见到,顾容私以为他们肯定瞒着自己在给他准备惊喜,悠哉悠哉的推开房门,到真是看到一幕“惊喜”,红莲半蹲着,亲吻着王小生,王小生听见开门声,惊吓之下一把推开了红莲,一脸无错的看着门口的顾容。
顾容脑子里第一反映居然是,现在的王小生只是一个十三岁孩子模样。
顾容望着王小生,虽然面上装着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却冒着一股股气,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本能的想要遮掩:“呦,你们刚在玩什么?我好像没看清楚。”
……顾大爷,你这是想要遮掩的样子吗,你确定这不是在挑事?
后来顾容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小狐狸吵起来了,只记得小狐狸说了一句,顾容你大爷的。
掀了满满一桌子菜,然后就跑了。
顾容自嘲一笑:“还真是把人惯坏了,一言不合就闹离家出走啊。”拿起柜子上的几本书也不再看红莲,往门口走去,经过红莲身边时红莲突然伸手拽住顾容的衣角,顾容皱着眉,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松手!”
红莲死死的盯着顾容看,而后微微低了低头,张了张嘴,口中发出嘶哑难听的音节。
顾容没了耐心,声音冷冰冰的:“你应该知道我从小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向来只对自己人有耐性,不要仗着以前我救过你的命,就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如果我没记错,我告诉过你,不许动我身边的人,以前我给过你教训,今日你又犯了我的底线,怎么,红莲姑娘这样不长教训吗?”
红莲顿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放开手,泄气一笑,如果她还能开口说话,她会告诉顾容她早就长记性了,之所以还赖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圆自己一点心愿而已……今日的事,只是一个误会。
顾长手里抱着食盒,小毛球趴在他的脑袋上,顾长抱怨着:“小毛球你最近都长胖了,你就不要动不动往我脑袋上凑了,我脖子都要断了,真的,你说养你有什么好的,你家主子也不管你,处处都是我为你操心,你怎么就不能学学隔壁阿黄,它主人出去玩了一个月才回来,也没人向它喂个食物,除了瘦身了,活的照样好好的,也不见发脾气……你到好,看见今日桌上没你爱吃的叫花鸡,你就来闹我,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
阿黄,隔壁池塘里的一尾胖头鱼也。
顾长走过后花园,路过小荷塘,往池水里望了一眼,说也奇怪,自从王小生带了一个貌美姑娘回来,就没看见他来这里自言自语了,啧啧,王小生身边的姑娘就没不好看的,红莲姑娘除了不会说话外,也是一个清丽佳人,要不,让公子做主帮忙牵个红线好了……
顾长这样想着,就走到了顾容的房门口,看着大开的门,“咦”了一声,走了进入,入眼,一片狼藉,红莲一人站在中间整理着桌面。
“红莲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王小生和你一起为公子的生辰做准备吗,这是……”顾长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小毛球从他脑袋上跳了下来,抬眼看了看,用脑袋拱了拱顾长的脚,示意顾长把食盒打开,它饿了。
顾长没理小毛球,伸手扰了扰头发:“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
红莲笑了笑,伸手沾了桌上的茶水,顾长走过去看着红莲一笔一划的写到:心愿已了,明日就走,感谢一年来的照顾。
“姑娘要走?为什么?”刚刚都还好好的啊,“公子他们知道吗?”
红莲点点头,抱歉的冲顾长一笑,转身离开了。
“搞什么,刚想脱单……”顾长叹了口气,抱起围着食盒吱吱叫唤的小毛球,“这次过年又得你陪我了。”
红莲踏进夜色里,望着天上的弯刀月亮,想起方才顾容说过的话胸口蓦然泛起了一阵酸意,虽然说起来有些可怜,确实是她一直巴巴的跟着顾容,十六年前是这样,八年前也是这样,唯一不变的总是她惹闹了顾容……
——小鱼儿,你长的真漂亮,来世我也变成一条鱼,和你作一对,好不好?
只怪她,童言无忌,这样就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