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穿着略大的睡衣，套了一件外衣，从屋子里走出来。月亮已经出来了，悠悠地挂在梨树的枝头，明晃晃的。她坐在藤椅上，梳理起湿漉漉的头发。四周没有光亮，只有泻了一地的月光。
微风吹来，轻轻柔柔的带下几片花瓣，落在她的发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
女孩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覆上一层阴影。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子，还有透着淡粉色的嘴唇，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愈发柔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欢愉的笑容，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落落啊，回家啦”
小女孩听见呼喊声，转过身来，就看到祖母在家门口对她招手。夕阳在她背后，让她整个人蒙上一层光辉。小女孩揉揉眼睛，好确定这像梦境一样的场景是真的。她扬起大大的笑容，从远处快跑过来。
“你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老人说着埋怨的话语，语气里却透着溺爱，擦去女孩额头上的汗。
落棃擦了擦汗，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吐吐舌头，牵着祖母的手往家里走去。
夜晚，几只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月光洒进院子里，照向树下。老人坐在藤椅上，轻轻的摇晃着。
落棃拿起桌子上的梨花糕，往屋外走去。把一块送到祖母的嘴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到祖母睁开眼睛，接过之后，站在旁边，把另一块放进嘴里。露出满足的笑容。
看着自家孙女这么乖巧的模样，何之凝眼里划过心疼，抚摸着她的头，开口：“落落啊，想好高中去哪儿了吗？”
落棃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
何之凝想起孙女写在笔记本里的话，不确定的问：“去安城是吗？”
落棃笑的更加开心，虽然不清楚祖母为什么会猜到，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去可以吗？祖母就不过去了哦”何之凝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落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为什么？”她撇着嘴，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何之凝看见孙女快要哭出来，连忙起身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落落这么乖，自己一定可以的，祖母在这里等落落好不好？”
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人神情不似作伪，落棃扯了扯嘴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终是没有落下来。
“好，一定要等我”落棃伸出小拇指，勾起祖母的手，盖了一个章。错过了老人眼里的不放心和心疼。
开学前夕，何之凝准备好行李，拉过孙女在旁边坐下，慈爱的笑着嘱咐她。
“到新地方一定要好好习惯，要常常对别人笑，学习别太累，多放松自己，随着自己的爱好，要跟同学好好相处……”
落棃听着祖母唠叨的话语，努力忽视掉心里不舍的心情，吃吃的笑，点头应下。
何之凝听见孙女的笑，无奈的摇头，摸着她的脸，思绪再三，继续开口：
“落落啊，跟祖母做个约定好不好啊？”
“什么？”落棃不解，迷茫的看着她。
“祖母想看看我的乖孙女能在新地方生活的怎么样，所以高一过完祖母过去找你好不好？”
“那春节呢？”
“春节去祖母一个朋友家过年，还有个老奶奶在那里等着看落落呢。”
落棃疑惑祖母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事，沉默了好半天。一年的时间不见祖母，不回来，自己能做到吗？
刚想开口拒绝，抬头就看到祖母眼里浓浓的期盼和信任，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等闻到祖母怀里熟悉的梨花味，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出声。
只是一年，或许应该可以的吧，她心里安慰自己。
何之凝又嘱咐了很多很多，落棃安静的听着，一一应下。
忽然，何之凝开口：“落落，四年前……”她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重新开口：“四年前，你看到了什么？”
落棃微征，没想到祖母会突然说起这件事，偏偏头，没有作答。
何之凝微微叹息，没再继续问，又嘱咐了几句，才让她回去睡觉。
落棃听见她的叹息声，心里有些发酸。却终于是没说什么，回了房间。
这天夜里，落棃又做了噩梦。
梦里，她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远远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两个穿警服的人和其余几个人说着什么，争执声很大，风却也很大，她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不一会，又有很多人过来。打斗的声音传来，落棃的心突突的跳。
很快，就没有了动静。那两个穿警服的人缓缓的倒下来，血流了一地，在一片白色中，刺眼的红色灼烫了她的双眼。
她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也冻结了一样。她想叫，她想跑过去，可她发现她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那伙人走了，她冻僵的手指才微微动了一下。
她跑过去，看见其中一个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的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地里。
她看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止不住放声大哭，哭到嗓子发哑。
警笛声骤然想起，落棃忽然睁开了眼。一滴泪随着眼角，落在枕头上。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落棃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落棃去客厅接水时，却发现祖母的房间还亮着灯。不想打扰到她，落棃的脚步顿了顿，喝完水回了房间。
错过了房间里的呢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