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全国大赛所有场次的票还有吗?每个场次都给我一份!”
电话那头听到周康侯这么急切的声音,愣了下,然后笑道:“之前你不是说不要来现场,怕你徒弟有压力吗?怎么这么快改口了?”
徒弟算个球!谁去看他啊!
不过周康侯想了想,没告诉对方原因,只是好声好气说着软话。
“好阿宁,咱们俩多少年交情了,你不会连几张票都舍不得吧?”
“老周,你这是看上谁了?”
“哪有看上谁啊,我不是年纪大了,闲着也是闲着,无聊么。”
“那个赵昺你没看上?那我就去接触接触了。”
“什么赵昺?”
“扬州州赛最后一场,二号那个小孩子。”
周康侯这会儿可真急了。他刚才看到那首诗太激动,还真没留意二号叫什么名字。可现在电话那头这么一说,他哪还能不知道小心思被戳破了?
“阿宁你也在看?”
周康侯刚脱口而出,立马想起来了,阿宁的外甥不仅是江南省省赛的主评委,还是扬州扬州的评委之一。和周康侯通电话的就是国家文学社的社长宁羲,只是他们俩关系非比寻常,称呼说话间便比任何人都随意。周康侯和宁羲小时候就是邻居,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上的一个学校,算是青梅竹马。到大了又因为爱好相同,都爱文学,报考的也是同一所大学。只是不是每个青梅竹马都会在一起,他们俩对对方也都没什么爱慕情绪,要算,也只能算作知己同好。到后来周康侯到了江南大学当教授,这才分隔两地。只是两人同样都是国家文学社的成员,每年也都有聚会,平日里电话也没断过,关系一如既往好。
早先宁羲还想拉着周康侯当第十二届古诗文大赛全国比赛的评委,只是当时周康侯说着不想让弟子以为评委里头有人而拒绝了。后来要送他门票,他也没要,说是不想让弟子在现场看到他。当时古诗文大赛连县级选拔都还没开始,周康侯就已经对弟子信心十足,确定他会走到最后全国比赛,从这也能看出,这位周老先生其实也是个狂人。
周康侯心里确实是认定了高晋文能进全国赛,他也知道这么多年古诗文大赛办下来,就没有扬州人能进全国赛,他是很看好高晋文能当这第一人的,所以虽然不去现场,直播还是场场不落看了。至于另一个弟子秦子缺,州赛他是不担心,但进全国场,恐怕有些艰难。周康侯虽然有些狂,却也是基于事实,所以他跟人提起,也只说不想现场见弟子,而不是弟子们。
宁羲太了解周康侯,一接到他的电话,又听到他改口,就知道有问题。偏偏他又不说缘由,更是坐实了这问题和他的几个宝贝徒弟没关系。再联想这个电话打来的时间,宁羲就猜估计是跟那个小孩子有关,老周又有收徒的心思了。
宁羲比周康侯更早知道赵昺,先前就收到过赵昺的一首《咏鹅》,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小孩子很有潜力,也就一直关注着。不然她身为国家文学社社长,又是帝都大学的名誉校长,时间真没那么多。后来宁羲看到赵昺省赛做的《端午》,就动了惜才的念头,只是她可不是周康侯,爱收徒弟。就是唯一一个徒弟孙奕,也是因为是自己外甥缘故,不好推脱才收下的。当然,孙奕本人也是有能力有天赋,否则再是亲戚,她也不会随便收徒。
赵昺州赛这一首《客中行》却是和之前两首诗全然不同。水准高出了不少,就算是顿悟也没这么大的进步。这首诗出来,别说是周康侯,就是她也有些收徒的想法了。可同时她也有疑惑,赵昺是怎么作出这首诗的。宁羲不会怀疑这首诗是别人代笔,一来州赛的题目都是随机抽取,随机性太大,不会有人事先知道。二来赵昺既然在现场写出来,那就说明是没有注册审核过的。要是有,这可是个忌讳,又是直播,没人会犯这么蠢的错。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是别人代笔,也刚好撞上了题目。这首诗——
这首诗的水准足够让作者出名了,谁会舍得把这首诗归到别人名下?再说赵昺的背景她听孙奕说过,就是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哪有那么多钱找枪手?
只是同样关于酒,高晋文的写出《酒赋》很正常,可赵昺呢?他这么小的年纪,恐怕连酒和果汁有什么不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轮到评委评审,孙奕也顾不得什么资历问题,忍不住先出声问了句实在废话不过的废话。
“赵昺,这诗真的是你写的?”
其他几个评委也能明白他的感受,不仅心里没不舒服,也是同样好奇,只是他们的资历名气比孙奕强的多,就不好问些明知故问的话,甚至希望孙奕多问些。
“嗯。就是我写的。”
“那我想问、……”孙奕稍微组织了下语言,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酒吗?”
“知道,是一种饮料。”赵昺皱着一张小脸,很严肃的解释,“我没偏题。”
孙奕摆摆手,倒是被他逗笑了。“我没说你偏题。那么你有喝过酒吗?”
“没有。”
“你都不知道酒的味道,那是怎么想出来写关于酒的诗的。而且,写的还是兰陵酒。”
“我就知道两种酒啊。去年过年的时候姨夫送给我爸的就是这个,我爸喝完脸就红彤彤的,就会傻笑,然后就睡着了,我妈说爸爸那是醉了。我本来想不到写什么,后来看到四号题目有酒,就忽然想到了。”
这解释勉强说的通,但那首诗里头的什么‘玉碗’‘琥珀’‘郁金香’这些形容实在不像一个小孩子能写出来的,尤其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是一个小孩子连酒都没喝过,更别说体会什么酒香之类的,形容修辞又这般精妙,实在有些古怪。
可之前赵昺已经体现出他的实力,确实算得上博闻强记,有这样的文学底蕴也不能说不可能。先前的诗也有一定的水平,要是一首是凑巧,不可能每一首都凑巧,只是这一首水平特别高些而已。赵昺能不能算神童先两说,但目前看来,至少不能拿他跟一般小孩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