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漫步在村落里,神情放松,脚步轻盈,算下日子,来到蛮族也有3年了,从一无所有的寄养,到现在有一个玩伴,一个不厌其烦的老师,一个欣赏他的长者。
像这般大的孩子,有哪个不是围绕在父母的膝下,一直回避被抛弃这件事,也成为夜城心中的死结,解不开,剪不断,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夜城,心里的坚冰被阿牛软磨硬泡下,打开一角缺口,虽不能走出,也可放在一边了。
不知不觉中,夜走到了雕像旁。想起昨晚老人的诉说,这雕像名为鲲鹏,上古神兽,化鱼为鸟,拥有撕天裂地大神通,曾陪先祖出战,帮助太祖打下今天的皇朝,先祖不恋富贵,带着亲信归隐山间,这雕像也是照着鲲鹏打造的。
还有一个说法是,先祖羽化,神兽不忍离去,一直守护在旁等其神魂归来,化而为石。夜城坐在一旁仔细的端详着雕像,心里嘀咕着,这么威风的大鸟是鱼变的,傲视苍穹的神兽如今依然注视着远方,怎么感觉这才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样子。
至于变身的话,我觉得先祖离开后孤独的他才会化身为鱼,躲在水下阴暗角落里,水的挤压,就像被怀抱一样,虽然冰冷却能感受心里的一丝温暖。
就像他自己一样,失去母亲后冬天里,刺骨的冷风钻进房间,厚厚的被子不足以暖热快冻僵的身躯,屋里摇曳的篝火照着眼前的男人,那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那么清楚,那么陌生,这段记忆反复的出现在梦里,一直纠缠着他。
怔怔出神的夜城没发现,怀中的无字诀上一丝流光一闪而逝。
“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咋每天都跟个木头似的,就知道发呆。”阿牛来到了夜城的身后,一个木棍敲在夜城的后脑勺上,丝毫不见昨天的虚弱样,标准的酒窝挂在脸上,坏坏的看着夜城。
“怎么,皮痒了,敢不理我,我这是在让你开悟,你说你个榆木疙瘩要用多大劲才能让你明白呢?”
夜城收回思绪,眼中的恍惚一闪而过,转过来看着阿牛,“行啊,昨天手没断是那黑熊力气不够,今天看我不打断他!”两少年嬉闹中走向了练武场。
山中深处,一朵妖艳的紫色的花正慢慢张开,仔细看去花茎赫然是一根根骨头组成,这个过程持续一个时辰,却只开了一半便停止了。
紫色的花粉,飘散而出,散发着幽幽的荧光,吸引而来的野兔好奇的打量着紫色雾状烟团。
用鼻子嗅了嗅,原本晶莹的眼睛瞬间变的血红,身体也膨胀起来,爪子变长,‘嘭’的一声,身体爆裂开来,化为一团血雾飘散而下,十分诡异,落在地上的鲜血很快就没入地面。
也许是受到花粉的牵引,一些小型食肉动物慢慢向这靠近,诡异的是全都化为血水消失不见,只剩渐渐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浓郁的腥风激起野兽们最原始的嗜血欲望,一些凝结妖核的妖兽也向这方向靠近,终于出现了一只吸食花粉后没有爆体的虎妖。
双眼散发着妖异的红光,肌肉血管全部炸起,獠牙,爪子变的更长更锋利,诡异的变化让妖虎散发出数倍于之前的气息,狰狞的面容显现出对杀戮的渴望,一声怒吼,变向大山深处它原本不敢涉足的领域冲去。
如此现象随着花粉的扩散而持续蔓延着,终于引起来此地寻找机缘的修士的注意,
“大哥,这大山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莫非高人指点的机缘显现了,我都感到困扰我们许久的桎梏都有一些松动了,哈哈。”一个因为激动略微颤抖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山顶,接着两个身影凭空出现。
为首的那个人用灵力摄取一粒花粉到手心,一团火焰凭空出现,花粉在火焰中翻滚,却没有泯灭,低头思索一会,这二人便用灵力护住身体,往花粉的源头飞去。
这片深林被氤氲的瘴气笼罩,紫色光晕伴随着花粉一层一层向外散开,再往里走了几步,二人的护体灵力开始被侵蚀,灵力光罩开始被灼烧,状态开始不稳定随时都有散掉的危险,脸上有刀疤的男子随即取出一件法器,默念了几句,一个淡蓝色的气泡将二人罩住。
“大哥,这时什么鬼物,外散的花粉可以腐蚀灵力。”此时的无名花稍微壮大一些,花朵晶莹的可以滴出水来,分外迷人。
“我也是在门派典籍中无意间看到过的,应该是早已在这片大陆上绝迹的‘珈蓝’,传说是某些强大邪族身死后,怨念所化。”
“以怨念为种,身体为鼎炉,毕生功力化作封印,求得来生超脱。此过程少则百年,此等功法一旦使用,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不成功,便会成为他人嫁衣,所以怨气十分之重,心智不坚者,碰之化为血水。”刀疤男子仔细端详着尸花,与他所观典籍描述细致对比。
“最终这种花会结出‘怨果’,此乃逆天改命之物,服用之后能感悟天地大道,突破境界壁垒。”
“当然如此逆天的东西弊端更大,求不得来生必然生出无尽怨念,势必对服用者的灵魂进行冲击,稍有不慎会化为行尸,传说那些最强大的邪族可以借尸还魂,进行第二次重生。”
刀疤男子又是兴奋,又是皱眉,握着法器的手几张几驰,最后还是定了定神,一咬牙,“我辈修士,本就逆天而行,所修不过一线生机,我本寿元无多,如此机缘怎可错过。”拿定主意反而轻松下来,随即二人向外飞去。
“此物成熟需要大量血肉能量,单单这些低阶妖兽远远不够,我们需要三阶甚至四阶妖兽才能加速催化,看来这几天我们要扫荡这片区域的妖兽,我们合力,布置些法阵困死四阶妖兽想来不成问题,动静要小点,可别惊动了附近的部族,省的节外生枝。”
关于此物二人小心再小心,不敢有一丝马虎。刀口舔血的日子对这二人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可这丝希望刚浮现,反而变的谨小慎微,踟蹰了起来。
这两人终究是狠人,调整下呼吸,刚刚因为珈蓝在心境里荡起的涟漪也平静下来,随即又合计了对策,身影一个模糊,便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部落距离事发地较远,一切如常,这个部族名为蛮族,是以先祖封号命名的。
由于先祖避世,布下法阵守护村落,千百年的安逸,并没有诞生可以支撑一个族群的强者,曾经威震天下的王族归于平淡,先祖的丰功伟绩也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只有几次强大妖兽袭击村落被护族大阵灭杀,证明着曾经的辉煌,流传下的几本典籍因无人能练成也束之高阁,也许平淡才是这位先祖所期望的。
无聊翻弄着《无字诀》,除了这三个字古朴有力,纸张泛黄映证着它的年代久远,没有任何特别的,要不是这个部族有着传说般的先祖,夜城肯定当这本书就是个玩笑。
“还在看这本黄书啊,我老爹就是因为没看懂才当上族长的,你一定要努力啊,我爷爷神神秘秘的交给你,肯定是糊弄你的,有缘才能得见,靠,去摆摊儿算卦得了。”
特别加重了黄书两字,阿牛不怀好意的看着夜,“过几天我爹要组织几批打猎队进山,要不我们也跟去吧,听说啊这次的目标有妖兽啊,山宝啊听着就兴奋。”
“还妖兽呢,上次我们差点被吃了,不过能跟着进山倒还不错,你说我们这么天天苦练进度好慢,上次和黑熊一战,我都感觉境界有所突破,要是现在碰到那只黑熊肯定让他好看。”夜城说着起身活动几下筋骨。
不远处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莫约八九岁的样子,军士装扮,古铜色皮肤,八字眉,高鼻梁,稍显英气,只是刺头的表情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嘿呦,这不是阿牛吗,听说差点就让熊吃了,可惜了,我们家族怎么出了你这个废物,居然还让一个外人给救了,啧啧啧。”
“蛮力,闭上你的狗嘴,不就是比我大几岁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夜城是我兄弟不是外人,倒是有些相同姓氏的不像自己人。”阿牛嘴上丝毫不让,有些恼怒的握紧了拳头。
“哎呦,长本事了,杀熊的时候果然不是你动的嘴啊。”无视这阿牛喷火的目光。
“想动手啊,正好替族长阿叔教训你,别说我欺负你,你们两个一起上敢不敢,怕的话直说,我让你们一条胳膊。”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少年顿时起哄,看热闹的可不嫌事大。
这个叫蛮力的少年和阿牛一向不和,平时只是语言讽刺,今天竟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蛮力的父亲是族长蛮武的大哥,自小受族中的一位长者青睐,一直当作未来族长培养,本身也很争气,武力出众,在族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支持,却不曾想,被战场回来的蛮武一战击败。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年代,落败的蛮勋,失去了族长的位置,就连一直倚重他的老人也不假辞色,一落千丈的耻辱感深深的埋进蛮力的心里,慢慢发酵,让他对蛮牛有一种扭曲的仇恨,他想要拿回他父亲应得的一切。
平时小辈的争吵在族长蛮武的眼里就当是小孩胡闹,加上对于自己大哥的愧疚还是怜悯,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由着蛮力了。
别看阿牛平时没心没肺的,他却有一股韧劲,坚信实力才是一切,让他闭嘴的办法只有自己亲自打败他,至于告状这种事情都是这群骄傲的孩子不屑于干的事情,怕是只有那些有心人的才会真正留心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