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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此事彼事

第二天早上,梦荷一觉醒来,麦穗儿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浑然不觉。赶紧给麦穗儿打电话,才得知她早上六点就起床回家了,惦记着给徐小智做早饭。

早上刚进办公室,王小娜后脚拎着熬好的银耳汤跟了进来。梦荷一边喝着银耳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娜闲聊,心里却在想麦穗儿的事情到底要不要给小娜说。正在纠结的时候,麦穗儿却走了进来,眼睛肿的象桃儿似的,“我准备找领导签字,休一周假。”语气虽平静了许多,但听得出内心的痛苦。

从没见过麦穗儿这样的小娜愣神了,“麦穗儿,你怎么啦?眼睛肿的象桃儿似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麦穗儿又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梦荷赶紧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小娜,别问麦穗儿了,她昨晚已经够伤心了,徐默要和她离婚。”

“什么,徐默要和麦穗儿离婚?他是神仙日子过的太逍遥了,开始作了吧?”小娜完全不敢相信梦荷的话。

“麦穗儿,梦荷说的是真的吗?”看着闷不做声的麦穗儿,小娜忍不住摇着她的肩膀问。

可此刻的麦穗儿仿佛除了在朋友面前好好哭一场以外,别无他法,因为到现在她都没办法相信徐默会因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而跟自己提出离婚。

看着一直哭泣闷不出声的麦穗儿,急性子的小娜忍不住说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样只知道哭哭啼啼能解决什么问题,看着你这个闷葫芦,徐默不甩你才怪?”

“小娜,有你这样劝慰朋友的吗?”看着越发哭的伤心的麦穗儿,梦荷吼了小娜一句。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也很无趣,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麦穗儿无助的说道。

“麦穗儿,你把自己都低入尘埃了,徐默怎么看得见你?不要再哭了,你想让整个单位都知道这件事情吗?现在先稳定一下情绪,再去找领导签字,休假。其余的事我们晚上下班再说,好不好?”梦荷柔声细语的安慰着麦穗儿。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下班,三个人又相约着来到了“竹轩养生汤馆”。刚坐下,麦穗儿都还未曾开口,小娜就开始数落徐默的不是。

小娜对徐默的数落,让麦穗儿更加伤心,眼泪一直流过不停。

“王小娜,你有完没完?你除了抱怨、埋怨,就没别的话说了吗?”梦荷看着麦穗儿一直哭过不停,既心痛又无奈。

“麦穗儿,天还没塌下来,你这样一直哭能解决问题吗?昨晚我都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婚姻也如同人一样,会出状况,会生病,会遭遇不幸、会遭遇不测,但出了问题我们就去对症下药想办法医治不就行了吗?实在医治不好了,抢救不了了,该宣布放弃、该宣布死亡,我们总得去面对吧!”梦荷自己都觉得有些精疲力竭了,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麦穗儿,昨晚推心置腹的话麦穗儿好像完全没听进去。但她也知道,有些事说者容易,做者难,麦穗儿或许确实需要有些时间去思考一些问题。

“梦荷,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有些问题我确实想不明白?”麦穗儿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梦荷说。

“我知道你想不明白什么,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徐默会这样回报你?”

桌上的菜除了鸽子汤锅还在冒着热气,其余的基本都已经放凉了。小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旁边不停的往麦穗儿和梦荷碗里夹菜,“麦穗儿,别哭了,吃点东西吧!身体气坏了,小智怎么办?”

“梦荷,我想喝点酒。”麦穗儿突然想喝一点儿酒。

“服务员,这边来三瓶纯生啤酒、一瓶江小白。”小娜听麦穗儿要喝酒,立马来了精神。

不喝酒还好一些,喝了酒,麦穗儿的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小娜和梦荷没再劝慰她,或许哭痛快了,伤口没那么疼。雅间里除了麦穗儿的哭泣声,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麦穗儿这样的性格确实让人为她担心,正在梦荷想着怎样才能帮到麦穗儿的时候,麦穗儿却一把拉住梦荷的手,“梦荷,你可千万别犯傻,你和陆潇可千万不能犯傻!”

麦穗儿突然将话题引申到自己身上,倒让麦穗儿有些猝不及防,“麦穗儿,你气糊涂了?我、我和陆潇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是你和徐默出现状况了?”梦荷诧异的有些语无伦次。

“你敢说你不喜欢陆潇,对他没有一丝好感吗?”麦穗儿话语咄咄逼人。

“麦穗儿,你喝多了吧?现在是你和徐默出现状况了,要解决的是你和徐默的问题……。”小娜也在旁边提醒麦穗儿。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不希望她也糊涂的走到我今天这一步。你们都不会明白我有多痛苦,如果徐默离开了,就算我能接受这个事实,可小智呢,他要怎样来接受这个事实?”

“麦穗儿,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我的事儿,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

“梦荷,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的性格我知道,你对陆潇的感情你能骗得了我们,却骗不了自己?我只是提醒你别感情用事,别毁掉了你现在平静的生活!”麦穗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话语不多的她喝了酒不说自己的事儿,反倒拿梦荷说事儿。

空气里开始逐渐氤氲起一丝不安的气息。

“麦穗儿,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是说你自己的事儿,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麦穗儿端起酒杯将剩下的江小白一饮而尽,小娜赶紧将她已经打开的酒全部拿掉,“麦穗儿,你真的喝多了,喝糊涂了,梦荷的事情她自己知道该怎样处理。”

“她自己知道处理?是呀,她知道,她连我们都不会说实话?”

“麦穗儿,你想听怎样的实话,徐默欺骗了你,你就觉得所有的人都是骗子吗?都在生活中欺骗你吗?我承认自己确实对陆潇走心了,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底下我和陆潇根本没联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走心了?陆潇也走心了、徐默也走心了,你们还有心吗?有心会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了吗?王小娜,把酒还给我……。”

“麦穗儿,你真的是喝多了,你都说些什么呀?”小娜再次将麦穗儿抢回去的酒夺了过来。

梦荷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着麦穗儿得了失心疯一样完全与平时判若两人,才明白这个平日里内向的好姐妹同样心思细腻而缜密,只是要么将许多问题想得过于简单,要么将许多问题想得过于复杂。

“小娜,麦穗儿喝多了,我们把她送回家吧!”梦荷说完,站起来想将麦穗儿扶起来。

麦穗儿却一把推开了梦荷,“尹梦荷,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麦穗儿,你是疯了吗?一定要将徐默和你的问题往我身上扯吗?”

“我最讨厌你们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你一个、陆潇一个、徐默一个,你们都喜欢装、都喜欢骗人……。”

梦荷扬起巴掌,觉得实在忍无可忍,无可理喻,麦穗儿是什么样的逻辑、什么样的思维,这个平日里闷闷的人发起疯来,想法可真所谓天马行空,无限散放。

“麦穗儿,你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怎样想的,对不,那好,我现在让你明白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梦荷高高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下了,小娜在旁边也不明白麦穗儿跳跃式思维活跃到了什么程度。

梦荷喝了一口茶水,觉得有些荒唐,明明在处理和解决麦穗儿的事情,倒变成了自己是故事的主角了。又有一些悲哀,和罗晓、麦穗儿、小娜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可彼此却并没真正的了解过,走进过彼此的内心世界,就像罗晓突然的离去,让人猝不及防一样。梦荷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既然是好姐妹,那就敞开自己的心扉吧!记忆的闸阀重又开启,“你们是无法想象从前的我是多么偏执而固执。上初二的时候,忽然有一天隔壁班一个男生在走廊里塞给我一封信,我当时蒙了。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写给我的情书,可当时我所从信中读到的全是自己在学校里活动的轨迹,那个小男生记录了我每天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点点滴滴。我第一感觉不是羞涩而是恐惧,觉得自己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远处一双眼睛随时随地的在盯着自己,吓得我趴在桌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记得那天正在上数学课,年轻的数学老师不停的叫我的名字,让我抬头看黑板,可我想想依然觉得可怕,依然哭过不停。从那以后只要有男生给我传小纸条、写情书、甚至说喜欢我,我就会毫不留情的、变态的把他的书包从课桌里拿出来从二楼教室扔到楼下去。中学时代最难忘的记忆就是每年九月里满校园的各色芙蓉花开和所有对我表白男生的本能反感和排斥。我宁愿和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也不愿意听到他们说喜欢我。”梦荷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很奇怪、很变态吧!一度的我以为自己都不会喜欢男生了,直到有些暗恋博学多才、睿智幽默的语文老师以后,我才肯定自己的性别取向没问题,只是未曾遇见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那段关于青春期迷茫、困惑的回忆或许会影响我一生吧!你们会说,那李景天呢?我和景天之间更多的是感动吧,可年轻的我们却往往忽略了一个问题,能感动你一时的人却并不能代表能感动你一生!生活的真实和阅历总会让人不断成长和学会思考,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模样。其实有时候想这一世,这一生或许和谁在一起比你这一世,这一生遇见了谁更重要!麦穗儿,我从未想去伤害谁,也不想被伤害,谁都没有错,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遗忘!”虽和麦穗儿、小娜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可是在她们面前诉说这些,梦荷依然感觉艰难,对于陆潇的情感自己以为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麦穗儿一语道破,且在她自己婚姻出现危机的时候。梦荷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的饮了一口,“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在抗战年代一个情窦初开的女人非常喜欢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可她因为害羞一直不敢表白。送小战士上战场的路上有一堵黄土矮墙,女人无以表达羞涩和不舍,于是在那堵黄土矮墙上沿路用指甲划过,矮墙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后来小战士牺牲了,女人很后悔在临别的那一天清晨没对小战士说出自己的情感。若干年后,耄耋之年的老人回到偏远的村庄,那堵路边的黄土矮墙虽历经风雨的摧残居然还在,当老人轻抚着曾经留下的那道划痕时,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激动,就如当年!我很喜欢这样的故事!你们能懂也罢,不懂也罢,就像罗晓对于刘东哲爱情的执着是一样的。对于一个人的执着、对于一份情感的执着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后来所遇见的人也罢、遇见的情感也罢都无法再拨动自己的心弦。如若后来罗晓遇见了一个能懂她的人,或许她的生活就会是另外一幅模样!”梦荷说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不管小娜和麦穗儿能否懂自己,但自己已经对她们坦露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梦荷,我理解你,也相信你会正确处理自己的感情。”小娜听完,倒很出乎意外的站起来走到梦荷身边,拥抱着梦荷真诚的说道。因为小娜能理解那时候对于年轻的她们来说,眼中的世界就是那么小,小到只有小小的井站四方围墙。

麦穗儿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卫生间,随后传来她的呕吐声和哭泣的声音。梦荷和小娜赶紧走进卫生间,看见她蹲在马桶边沿,一边呕吐,一边哭泣,昔日里那个文静内向的女人完全变了另外一幅模样。梦荷和小娜将麦穗儿扶起来,给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准备送她回家。可曾经那么让麦穗儿依恋的家,此刻她却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梦荷想了想还是决定送麦穗儿回家,毕竟有些事儿是逃避不了的。到了麦穗儿家,徐默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徐默依旧关在电脑房玩电脑。徐默的父母还不知详情,从没看见麦穗儿这幅模样的他们也格外诧异。梦荷和小娜将麦穗儿扶进卧室,给她换好睡衣放在床上,然后梦荷进书房将徐默叫进了卧室,指着床上躺着的麦穗儿说,“徐默,你看见过麦穗儿这样子吗?假如你真的觉得和麦穗儿已经没有感情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处理,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也给徐小智一个接受的时间!”

说完,梦荷拉着小娜给徐默的父母告别后走出了麦穗儿家。或许看出了梦荷情绪的低落,小娜执意想陪梦荷回家坐一坐,聊一聊。可梦荷此刻却觉得疲惫不堪,只想洗洗热水澡,将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的自己扔在温暖的床上。是呀,既然明天不知会发生什么,身在何处,今晚何不安然入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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