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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谅解,纵骑出迷森

这么一曲慷慨赴死的悲壮挽歌最终还是没有奏鸣。战士们凌厉的剑锋前,伴着那威严震摄天际的啸月之声,万兽如同海水退潮般整齐有度一波一波的向后退去。

没有哪只魔兽会去质疑城堡前那道银白身影的意志,睿智的迷雾之森领主从来都知道如何去,而且有足够的力量去处置那些进入这片森林的闯入者。

兴奋铮鸣的宝剑尚未饮血,战士们迅速重新的聚拢在一起,盾牌相依,彼此守卫着身旁的袍泽。眼前的噩梦虽然暂时散去,但是查理和辛格等人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更加恐怖的存在。那声响彻云霄的狼嚎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能,让两位已经是七阶的战士都从内心深处感受到自己灵魂的颤抖。

八阶的存在,这是他们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抗衡不了的。查理再次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自责,但他并未就此胆怯。作为一名有担当的王者,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有所作为。

稍微整理下自己的发冠着装,咬住正在不断打颤的牙齿,查理用力的拨开将他牢牢守护在中间的卫士,然后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大步迈向队伍前方的那座漆黑城堡。

辛格和另外一名七阶战士塔伦对视一眼后,便不顾查理阻止的眼神制止了剩余的侍卫,自己亦步亦趋的追随着国王的步伐。

被距离模糊了视线的查理三人终于在离城堡不远处将那啸月的存在打量个清楚。

已经收敛了气息的银白巨狼再也没有刚才啸月时的那般光彩夺目,只剩点滴的月华在它那柔软光滑的毛发上调皮的跳动着溅起淡淡的旖旎。两米多高的健硕身躯屹立在风中不动如山,幽邃眼眸中的冰冷如同寒冬的利刃扫在三人的身上,让查理感到隐隐有种刮骨刺髓之痛,那种感觉查理只在在十年前的那个风雪凄凉之夜感受过。

陷入最为痛苦的回忆让查理暂时的忘却了眼前的恐惧,本欲率先开口却没有如愿以偿。

格纳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人类,能够来到这里的闯入者都是些技艺卓绝之辈,但是这并没有引起领主大人任何的怜悯之心或则欣赏之意,百年来死他手上的这类人不在少数。

让格纳愿意唤退治下驻停此间与这些人类遥遥相望,而没有马上动手将他们撕碎的原因是:这些实力不俗的人类进入森林后难能可贵的没有伤害到哪怕是一只最为普通的小动物。所以“善良”的领主愿意给他们一次解释闯入这里的机会。

森林中的魔兽诠释自己的善良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别人没有伤害到自己。迷雾之森中多为群居动物,因此这个前提演变为别人没有伤害到自己的族群。自然世界的弱肉强食说到底是一句话:“为了自己”,对于信奉自然之道德鲁伊们来说这或许显得太过肤浅,但这必然也是其中的应有之意。

格纳可以忍受治下之间的凶狠搏杀,对于格纳来说那是属下们为了自己或则种群奋勇拼搏,他不想去干涉。但是他不能容忍追随着他帮助他一起兢兢业业恪守职责的魔兽们遭到外来者的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对于他来说这时受创的不仅仅是属下们肉体,还有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因为职责缔结下的不朽情谊。

因此,在格纳的统领下,魔兽们对于闯入者们并没有站在道德的最高点高呼单打独斗,然后死拼硬磕,它们懂得趋利避忌,懂得以多打少。格纳将种种可以将伤亡降到最低策略方案教授给它们,之后他和自己的族群驻守狼堡,居中调度。

其实闯入迷雾之森的外来者并不多,其中有些人或许是因为迷路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只是纯粹逗留在森林外围的,格纳和属下们对此并未理会,他们还未丧尽天良到,只要别人敢踏进属于他的地盘哪怕是一小步就将那个人抓起来然后怎么怎么样的地步。

确切地说,许多的闯入者都是本领高强,他们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在外围转悠。他们依仗自己的能力闯入森林的更深处,等他们发现自己陷入兽潮时,第一时间的反映就是奋起反抗,接下来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和那些在刀锋上喋血舔命的佣兵草莽们不同,在查理发现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之时,他试着了将更多的时间花在思考和总结自己的一生上来,而没有选择怨天尤人或则过早的拼掉自己的生命。趁着还有力气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这种精神也是分对象的,在此刻,如此选择的话查理只会为自己接下来就会结束的生命感到不值。

也正因为如此,一路的挟持到了狼堡,中间双方竟然没有丝毫的冲突,查理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一起酝酿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怀,而魔兽们也需要时间去尽量的减少伤亡。尽管查理等人最后酝酿出的是一曲悲壮慷慨之歌,但是不管本心如何,他们到底赢得了格纳的一次等待。

“原因?”格纳的话不温不火,措辞也极为简单,但是却给了查理无穷的压力。格纳不怕查理会说谎,即使是为了考虑身后泰诺的感受不会使用一些血腥残忍的手段,格纳还是有足够的能力从对面的人类身上获取事情的真相。

几天前,安妮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准备去希瓦的树屋看看,趴趴听此寻死觅活的非要跟过去,虽然平时父子之间显得有点隔阂,但是此时无疑才是真情流露。

无奈的安妮答应了趴趴,可是卓依就不干了,凭什么不带上我们?泰诺也在一旁掺和道。结果到最后不管两人如何的撒娇哀求,安妮都没有带上两个小人儿,弄得卓依现在还气鼓鼓的。

安妮离去后,卓依和泰诺都对接下来的行程没了主意,一起出来散心的,总不能丢下趴趴自己先回去吧?两人一顿探讨后决定去趟迷雾之森的狼堡,因为卓依觉得都到这里了,有必要和格纳报告一下库拉最近的情况,要不然多少会显得有点不礼貌。

至于趴趴,到了狼堡自然会有格纳帮忙联系的。

狼堡是迷雾之森最后的防线,其后方再也没有其他魔兽随便乱窜。所以一行四“人”很安全到达了狼堡,几天下来受到格纳的热情款待。不得不说,泰诺在伊索和库德那一圈子人当中极度受宠。弄得卓依现在有点眼红了,现在长辈们见到他们都是先问泰诺你要什么礼物,以前那可是都是她的专利。

格纳平时忙着处理许多的事儿没有太多时间陪孩子们,幸运的是查理他们没让卓依闲下来太久,朔狼卫来报有人闯进森林。对于卓依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新鲜事儿,拉着泰诺大咧咧的跟在格纳后面,一路狐假虎威,怎么劝都不回去。

泰诺岁数小,身体文弱,赶不上众人的速度,所以索性就让乔巴驮着。等到了地方,泰诺才发现这些个闯入者竟然是人类。在这遇到人类无疑让泰诺感到亲切,特别是看到眼前的三名人类中有一人的剑柄上竟然刻着提瀚的船锚标记。

但是即使是此刻泰诺的心情激动万分,他也没有丝毫要伸张的意思,他乡遇故里固然可喜,但是若这故里是强盗恶人呢?他想那时就没有多少人会高兴的起来。泰诺在等待着对面那个和他一样长着一头金发的英俊男人的回答。而且,纵然格纳很疼自己,自己也不能随意的在外人面前喧宾夺主,在他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八阶的魔兽能随意化形这查理知道,但是在这里碰到一只会人类语言的魔兽还是让查理很诧异,不过诧异归诧异,思考了良久,他还是决定老实的回答格纳的问题,对面的巨狼愿意和他交谈无疑是在释放一个很好的信号。

“尊敬的强者,我是人类狮心王国的国王查理,因为父王病重,所以不远万里前来想去月神殿求药,不料在库利城遭到了兽人的伏击,不得已之下误闯贵地……”查理将事情的缘由缓缓道来,见对面巨狼的脸上写满疑惑,以为是格纳不相信查理连忙取出国书。

“你说库利城中有肮脏的兽人?”格纳才不关心你什么国书的,这个又不归他管。

“怪不得前段时间闯进来的兽人多了起来,一直以为是偶尔的间谍,没想到在库利城中有他们的据点。”格纳恍然大悟,随即脸上杀机浮现。

格纳对兽人可没好感,可以说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几年前,兽人和精灵一战虽然消灭了入侵的三个兽人千人队,但是自身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五百位暗夜精灵死于这场战争,这些牺牲精灵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因为天资出众才被选为哨兵,其中就包括他好友范达尔的独子。

五百名精灵孩子一天之间化为尘埃对于几百年才有一名暗夜精灵寿终正寝的暗夜部族来说无疑是不可接受的。而格纳因为老友范达尔的关系对于这场战争带来的创伤更是深有体会,因此一听兽人,他的杀气就不觉的弥漫开来。

查理感觉不到格纳身上的浓郁杀机,但是他背后的塔伦和辛格可是从血泊里打滚出来的怎么会无所感应?第一时间抽出宝剑护一左一右将查理护在身后,双眼如猎鹰般警惕的盯着格纳。

沉思中的格纳感觉到那充满防备意味的眼神,本来就不高兴的他重重一哼,脸上变得更加阴沉。显然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气息变化已经让别人会错了意。

身后的泰诺只听到“父王”和“兽人”两个词儿就愿意从心眼儿里去相信自己的同类,特别是听到为父求药更是让泰诺对查理充满好感,此刻见双方有剑拔弩张之势哪里还会顾得上其他,赶紧催促着乔巴越过格纳朝着查理走去。

格纳一愣,不过也没阻止什么。听了查理的说辞,格纳就没打算要将他们如何,只是那两名人类战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态度让他感到有点不爽。至于泰诺,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同类上去打下招呼倒也是人之常情。

辛格两人没有等到巨狼的杀戮,却等到了一名同类。只见一尊七彩斑斓的神骏麋鹿驮着一名满头金发的人类男孩神情悠悠的朝着他们走来,那男孩让辛格感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就是说不上来。而后面的查理则是盯着那男孩眼睛上的眼罩儿满脸不解,大晚上的带个眼罩干嘛?

麋鹿本就是代表神异,空灵之物,泰诺骑着七彩麋鹿自迷雾中而来在这样的诡异的气氛中竟然让两位七阶的战士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也就查理这奇葩才会去纠结泰诺为什么会带着眼罩,不过泰诺很快的就让他明白了缘由。

“您好尊贵的狮心陛下,能请您帮忙读下您手中的国书吗?”泰诺问道,不过随即他连忙加了一句:“没有使唤陛下的意思,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说这句话时,泰诺故意把音量提高,因为这不是说给查理听的。

“噢,当然!”查理本就估摸着准备这么干,现在见有人主动提出,正中下怀。

连篇的浮华修辞,洋洋一纸美文道出了一个儿子不远千里为父求药的孝悌故事。不过泰诺可没心思听完,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然后拨转鹿头向着格纳走去。

“你看,格纳叔叔,他们不是故意闯入这儿的,那可不可以放过他们?那个国书我看过了,是真的。”刚才格纳身上忽然爆发出的惊人冷意让泰诺浑身一激灵,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这下格纳是真的郁闷了,他什么时候成了不讲道理的人儿了?怎么一个个都认为他会蛮不讲理的对这群人类下手?看着泰诺紧张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个屁你看的出国书的真假,要包庇也不能这么明显。

突然格纳脑中灵光一闪,看别人紧张兮兮也是怪好玩的!那就再来把火如何?心血来潮的领主大人准备吓吓倒霉的泰诺,哼哼!让你也郁闷一回。

“这是我的地盘,风能进,雨能进,偏偏国王不能进,既然他们闯进了这里,不管什么原因,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格纳语气凶狠,配合着他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露出几颗亮晶晶的獠牙。

“……。”场前一片安静,效果似乎没格纳想象的那么好,而卓依更是在他的身后笑弯了腰?泰诺见此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什么情况?格纳摸不着头脑。难道还不够凶狠?他又努力的努了努嘴准备摆出个他认为更加残暴的姿势。

也不怪格纳的演技太差,只是几天的相处泰诺或多或少能够知道格纳那多做事少说话儿的实干家派头,现在忽然华丽丽的爆出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如此欲盖弥彰,让他马脚露了十万八千里。更不要说黏在那獠牙上那片绿油油的菜叶不知毁去了他多少的形象。

本来泰诺还准备打打悲情牌,伏笔都已经埋好了,现在看起来是不用了。仔细在一考究才发现哪儿跟哪儿!格纳冒冷气的时候人家正说着兽人呢。

后面的朔狼卫瞧着老大的样子也笑的没个样子。还是好心的卓依实在看不去了才垫着脚尖儿趴在格纳耳朵旁一阵嘀咕,让格纳停止了那滑稽的模样。

被自己打败的格纳感觉自己再也没有了脸面,苦着张脸,无奈的摆摆手示意查理他们可以离去。然后准备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了,平生第一次卖萌结果被萌给卖了。

查理等人见如此神转折,哪里还会说什么,三人准备和其他侍卫汇合然后马不停蹄的滚蛋。再也不敢在这里逗留了,查理想着,万一哪个混蛋喊一句“且慢”,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结果思绪刚起,一声清脆嘹亮的“且慢”就在众人的耳畔响起。查理毫不犹豫反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引得旁边的塔伦两人儿侧目瞅着他。

“叔叔,正好我也有事儿准备去趟安息之海,不如就让我和他们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你看怎么样?”

格纳想说我看个屁啊,老子洋相全被你们看光了。不过他还是明白泰诺的意思,那些人类是被兽人追进来的,现在他们出去不管如何还是要面对那些兽人,泰诺不放心这些人类。

也好,反正那些兽人迟早是要解决掉的!

“这臭小子小心眼还挺多的!”格纳笑骂道。他以为泰诺所谓的要去安息之海只是向自己为那些人类寻求援助而找的借口。只有卓依才明白,泰诺这是真的准备搭这些人类的顺风车,算起来这确实是一举两得的事儿。

只是卓依怎么可能放任泰诺一人儿独自离去?

夜半时分,花前月下,旌旗卷动,朔狼护卫,纵骑出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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