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难免烦闷，想找人陪着说说话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斟好的茶水递到她面前的桌上。
“说什么？”她讷讷开口，自从上次从王府出来，他和她好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单独坐下长谈过，难免有些不适应。
“姑娘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他放下杯子，抬头看向她。
“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走了。”他说得真诚，可她却以为是有意戏弄，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穆姑娘！”他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离去的动作。
“放开，你闹够了没有？”她用力想要挣脱，奈何无济于事。
“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是你自己不愿承认罢了。”这一次他固执地没有松手。
穆念慈闻言一怔，立刻僵在了原地，顿了顿道：“我喜欢杨康，你一直都知道。”话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我知道”他目光直直地望向她，手上却仍未有放开的意思，“你喜欢过他。”
“你知道还……”穆念慈忍不住转身反问，回头正撞见他的目光，声势登时弱了下来，微微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
“我也说了，你是喜欢过他，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那现在呢？你告诉我你依旧喜欢他？还是放不下他？”他的语气难得如此迫人。
“我……”她嗫嚅着无法开口。
“嗯？”他眼里的探究意味分明。
穆念慈只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眼前的人看透了，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对，索性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并没有干涉，我在意的只是你而已。”他毫不掩饰地看向她。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的神色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他倒是不慌不忙，语调一如平常，“有些事不能全听别人说的，要自己亲身体会，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眼睛看到的都不见得是事实，又何况只是道听途说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脸色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恼。
“穆姑娘是聪明人，先不要急着作出判断。不妨先等等，等你对一切有了更深的了解之后，再来决定是否选择杨康。”或者是我，只不过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了。”她低声应道。他话里的意思，她何尝听不明白？虽然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能表明他的心意，可她始终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不过，这一次是由他亲口说出，让她再也无法逃避。
穆念慈本就不知如何是好，加之手腕被他握住，面上更是如同火烧，此时极力想摆脱眼前的困窘境况，因而找借口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说着又一次想从他的桎梏中挣脱。
欧阳克知她定是心中烦乱，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故也不强留，当即放开了她，任她匆匆离去。
他本来只是想找她聊聊天，不想却被她以为是有意戏弄，随之又生出方才的一堆事来。他原不想操之过急，奈何阴差阳错地促成了今天的这场表白。至于结果怎样，还未可知，不过最坏也不过就是再被冷落几天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穆念慈第二天果然没有露面。对于她的脾气，欧阳克早就摸得十分清楚：心软嘴硬、性子刚烈、偏偏耳根又软，听不起别人的几句好话。而这些，从她对完颜洪烈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若是换作黄蓉，定然不会心软，一定会趁机杀了仇人；若是杨康，则会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郭靖那个傻小子多半是先还了欠下的恩情，再去寻仇。可她是穆念慈，别人的一点好处，她都会记在心上，所以才会纠结了那么久，还是选择放过了完颜洪烈。
昨晚的事实出偶然，想来她大概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消化一下。这样也好，至少她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逃避。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穆念慈下午就过来了——当然，还带来了秦神医。
自从有了上一次闲聊，秦神医时不时会找时间来探望这个被随从们称为“少主”的病人。起初是因为好奇，后来则是因为投缘。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问及彼此的身份，毕竟身在江湖难免都会有自己的秘密，给彼此留有余地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这一次来却不是闲聊的，而是来检查欧阳克身体的恢复情况。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是以拐杖代步，双腿也是按照秦神医之前的吩咐从未真正着力，只是究竟何时能彻底恢复，还是未知数。这次眼见秦神医过来，就知道一定是和自己的伤势有关。
“我在前堂忙得不亦乐乎，你在这儿倒是悠闲。”秦神医一进门就调侃正低头看书的欧阳克。
“前辈若是不嫌弃，晚辈明天就到前堂去帮忙如何？”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正望见秦神医和他身后的穆念慈，看见后者时，眼里分明带着意外。
“还是算了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之前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秦神医一边说着，一边在欧阳克身边坐下，要给他把脉，“伸手”。
待切过脉之后，又轻轻敲了敲他腿上的伤处，见他没有明显的反应，才道“你的底子果然不错，恢复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快上许多。估计不出一个月，就可以试着下地走路了。”
“还需多谢前辈费心。”他拱手道。
“费心倒是称不上，我除了配药之外，基本上什么都没做。”秦神医意有所指。欧阳克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的心思早已被旁人看得分明，奈何当事者却未曾察觉——或者说是明明知道，却不愿承认。
穆念慈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见两人相谈甚欢，便出去准备茶水。秦神医见欧阳克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走出门去，才慢慢收回目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