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意紧紧蹙起了眉。
他不相信会有谁能这么快知道他出主意的事，除非是纪宥他们告诉对方的。可就算如此，谁会这么有闲情逸致，还特地找他？
奇怪。
“……那么，就麻烦你们帮忙转交给莫意同学了。不管顺利与否，贵社团都会接收到我们公司的赞助费用以及专业化的宣传整理等相关的帮助，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彬彬有礼的西装男同纪宥握手道别。
看着人走远了，纪宥叹了口气，转过来问一直在外边旁听的少年，“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答应他好了。反正我们都不吃亏。”
少年吊儿郎当地走进来，耸了耸肩膀，饶有兴趣地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可以嘛，做得这么细致，看来是真的想帮汉唐阁一把了。”
纪宥眉心抽疼，“莫意！你到底有没有听那个人说了什么？！”
“左右就是想要知道我这个人么。这有什么？我去见他们一面不就好了？倒是你，身为汉唐阁的社长，居然不关心你们社团的事情？”
纪宥想吐血。
越是跟这个少年熟稔起来，越是容易发生心肌梗塞。说三句话能有两句把你噎得无言以对，堪称酷刑。
见他表情十分地扭曲，莫意终于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还在上面揉了揉，“放心放心，我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人吗？安啦安啦，去跟军师看看文件，签合同吧。”
纪宥冷哼一声拨开他的手，“随你。”
生气了。
唉，也是个容易炸毛的啊，太不可爱了。
莫意抚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个乖乖巧巧的年纪小的弟弟或者妹妹，学长什么的，还是不好玩。
走到一边的纪宥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某个陷入沉思的少年，顿觉气短。
何钧施忍不住好笑，“行了社长，书生自己有计较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我担心他？是，我是担心，担心自己哪天被他气死！”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纪宥干脆不搭理军师了，兀自琢磨起这份一看就很吸引人的协议文件，也就是莫意刚刚说的合同。
何钧施只是笑着垂下眼，想着少年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颇觉佩服。
那会儿社长给莫意打电话其实只是让他过来听壁脚。
没错，就是听壁脚。
上午的表演准时结束后，汉唐阁就很迅速地开始了纳新活动，而且严格执行了之前拟定好的方案，一到中午十二点，就停止了纳新报名。
下午两点，却接到了学校广宣部那边的信息，有一家和京大社团有几次过往来的上市公司，据说对他们这次的活动很感兴趣，在看过他们的表演之后产生了赞助意向，希望能够具体会面进行了解，再签定协议。
事情是这样没错，可是那家公司不止是为了汉唐阁。
还有此次表演的策划人。
其实他们也很惊诧，明明谁都没说出来的事，这家公司居然能够知道是莫意，还给他发来了邀请函，这只能说明，汉唐阁一直都被人关注着。
具体怎么回事纪宥他们都不打算深究。
反正对方没有恶意，是怎样倒是无所谓。
故风，就是这家公司的注册名，主要从事第三产业，包括娱乐业和电子业。尽管听着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公司，但是实际上的能力并不差。娱乐业和电子业的圈内人，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说到底是术业有专攻。
纪宥因为是汉唐阁的社长，在处理社团对外的事务时，多少还是会关注下的。
从调查出来的故风过去的赞助记录看，他们这次也的的确确是抱着十足的诚意而来的，尽管在莫意这件事上方式用得不那么光明正大。
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故风是一个上市商业公司，莫意被他们看中的，就是他能够发展为之所用的能力。
不是说纪宥他们就不好了，而是在决策上，莫意能够在那种时候果断地给出建议并毫无犹豫地疏远，都表明了他的心思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大学已经算是个小社会了，怎样在这样的雏形社会里拿出你的本事，还要看个人的平时表现。
正因为他的无意表现，故风才会发出这样的邀请。从他们的角度，认为莫意是值得培养的，并且有能力也有才华。
纪宥跟何钧施他们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将莫意叫过来。
不是说社团不重要，而是要分得清孰轻孰重。莫意虽然后来不参与，但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他们眼里，莫意可比纳新赞助之类的事情重要多了。
加上莫意表现出来的在很多事上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所以也很放心地交给他自己来处理。
至于莫意怎么做，他们不会干涉。
而且说真的，不管怎么看，少年好似都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从一开始就是那副吊儿郎当毫不担忧的样子，帅是帅了，可是非常地——欠揍。
纪宥看得心塞，索性不去管他，何钧施则压根没怎么担心，另外两个一直陷入感动中不能自拔。
见没什么事，莫意很是利落地一转身走了。
故风啊……
可得好好想想。
开了门进屋，男人颀长笔直的身影正被阳光映到了地上，愈发显得身姿挺拔。
“回来了？”
“嗯。郁哥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坐在沙发上等了大半天的郁祈华微微沉了眸色。
看见少年被人拉走，他原本是想着要追上去的，只是看见给他作了手势这才回来等候。
可他等了这么久，连半句解释都没有！
生气了的男人声音都变得清冷了几分，“你去干什么了？！”
许久没听过这种语气和问话的莫意愣住，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是听见郁哥在说话。
男人却以为他不肯回答，身上的温度又降下去几分，眼瞅着就要变成一个移动冰箱。
“咦？我还以为郁哥是从来不问这种问题的呢。”
明眸皓齿的少年笑眯眯的，好似一点儿也不曾察觉到男人身上不虞的气息。
郁祈华被那笑容看得心软，微微收敛了几分冷淡之意，“不想说就算了。”
“哎哟没有不想说！”
抓住机会就扑到他怀里，莫意笑得眉梢都得意地上扬起来，“郁哥知道的呐。之前去帮汉唐阁的事。”
他对自己的亲人向来没什么可隐瞒的。
郁祈华清楚这个，点点头也不追问，音音有事自己就会找他，压根不用他费心去查。
“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出去吃饭。”
莫意被他温柔地摸头，舒服得轻叹，“郁哥今天当冤大头啦？”
“不是我。”他平静以对，“是你吴哥。”
见少年清澈一片的眼睛闪烁着的疑惑，又耐心地解释。“你忘了？就是先前我回来时带你见过的，滨海的吴乘。”
“是他呀！”莫意恍然大悟。
一扭身，拽着郁祈华就笑得贼兮兮的，“吴哥这次来多久？”
“跟我一样的。”
看到莫意笑容里的狡猾，他忍不住摇头。这小家伙，真是越发调皮了。
不过没关系，有他宠着还有莫家在后头，便是顶破了天也不会让他不高兴。
毫无底线的郁祈华如是想着，眼底浅笑温柔。
决定好了中午的吃饭问题，莫意才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的事，“郁哥，你知道故风吗？”
郁祈华顿了顿，“知道。”
“真的？那郁哥你跟我讲讲呗。”
他本想着随口提两句就好的。
可是少年满脸期待的小模样实在太容易软化人心，郁祈华再次缴械投降，认认真真跟他讲述自己知道的事。
“……郁哥的意思是，故风还可以？”
郁祈华赞许地微微一笑，音音还是那么敏锐，“是的，至少相比起其他的同类公司，算是不错。”
男人口中轻描淡写的不错，莫意却知道极为难得，要知道郁哥的眼光可是非常之高的。
这也是因为他们的出身，长年熏陶下来，眼界自然不凡。
“不过，你就不用想了，汉唐阁那算是合作，你难道要去给人打工？”
郁哥你真是泼得一手好冷水。
才在考虑可行性呢，这句话落下来，几乎彻底斩断了那一丝想法。
少年哀怨地瞅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地转过头。
那样子，让郁祈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他没说错不是吗？莫家还有他，都不会让音音去打工的。
就是非要去，那也只能是自家公司。
莫家人坚决杜绝所有会伤害到宝贝小幺的可能性。
职场什么的可以不用想了。
“音音要是真的想，我可以帮你。”
“保密？”
“保密。”
看着一下子掠过来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少年，郁祈华好笑地揉了下他软嫩的脸颊。
果然还是个孩子，他答应帮忙自然是要保密的，不过能不能保住却还是个未知数。莫家对于音音绝对是珍宝一般看着的，轻易不让人近。
莫意没他想得那么多。
有些事情他知道是一回事，去考虑是另一回事，要每件事都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一遍，他可没那么勤奋。
懒人享懒福，莫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了郁祈华给他分析利弊得失，他直接就采用了，根本懒得再去动脑。
而且也不用讲多久，故风的邀请函上，其实也就只写了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