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一拍桌子,扬身站起,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之跺翻:“姓赤的不是本王特意交代过么?为什么会死?谁又让你在没禀明本王之前私自将他扔入了乱葬坟?你长了几颗脑袋,几个胆,嗯?”
“王爷息怒,请王爷息怒,小的知道不该私自处理的,但疟疾实在传染得太厉害了,小的也是没办法啊。”窑主虽然很害怕,却仍撑着按照骆晨晓的交代为自己辩解。
杨广咬着牙,举掌想打,却又知他所言无假,万一……真的就这么巧呢?
他压下怒气耐着性子继续盘问:“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腊月二十八的事,本来想到府上禀报的,但听说王爷进京了……”那人嚅嚅而言。
“滚,别再让本王看到你。”杨广一听时间,暂时忍下了杀他的冲动,赤琨死的时间在府里一连串事件之前,或许跟骆晨晓并无关系,再说她怎么会知道赤琨所在之地,又有什么能力救得出他?就算她有一些小本事,他还是不认为她能做到这些。
晚上,他缓步来到她房前,房屋已全部恢复了原貌,看不出烧过的痕迹,张桓的办事能力他从不否认。
骆晨晓看到杨广出现时,脸上浮起陌生而疏离的笑,为这一幕她做足了准备,不会让他有一丝先前的感觉:“先生,你好。”
“先生?”杨广围着她转了一圈,面上暂时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认识吗?”骆晨晓淡然问道,已想好借这样的机会羞辱一番杨广。
杨广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锁着她的目光反问:“你觉得我们认识么?”
骆晨晓不错眼珠地迎着他的视线,静静地望着,然后,开始摇头:“我觉得……我们即使认识,关系也很一般。”
“是么?为什么?”杨广继续锁定她的视线,反问。
骆晨晓也继续毫不畏缩地回望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回答:“如果你是我生命中重要之人,我想就是失忆,也应该能感觉得到你的存在,但我现在却心如芷水,显然你对我无足轻重。”
杨广手无意识地摸上下巴,骆晨晓没有一丝感情的眼波让他很不舒服,自从骆晨晓打过胎儿,两人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先前他曾无数次想象着如何应对她的怒气,她的冷漠,或她的歇斯底里,却独独没想过这样的场面。
可是,他是杨广,是大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她失忆算什么,不还是自己的女人?
想着,面部僵硬的肌肉已开始软化,抬手抚上骆晨晓的秀发:“你错了,这世上,只有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心如芷水,只能说明你脑子坏得太厉害了,来,让本王给你瞧瞧。”
说着,他就往怀里勾骆晨晓,骆晨晓忙一脸正色地推开他,“王爷,请自重好吗?你在我眼里,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怎能跟我动手动脚呢?会有损王爷清誉的。”
杨广:“嗤”一声冷笑:“陌生人?陌生人会知道你肩窝里有个齿印?陌生人会知道你左胸外侧有粒朱砂痣?陌生人会知道你跟男人在床上颠孪倒凤时,喜欢闭着眼?嗯?”
骆晨晓脸上慢慢浮起红云,胸口急剧的起伏,貌似很羞愤,内心却并无什么波动,杨广的话她有心理准备,她就是要他说这些的。
她瞪大眼捂上嘴巴,将戏做足:“王爷,难道我们……真的关系非常?可是你又怎会让我遭受意外,流落街头,我又怎么对你没一丁点感觉?我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你的妻子么?”
杨广盯着她,若有所思,再也难以有下一步举动。
回去的路上,他独自站在茂密的树下呆了好一会儿,其实这晚他是想跟她好好温存一下的,但她清澈疏离的眼神,以及她冷漠的质疑都让他莫名却步。
一晃,又是半个多月,杨广没再去看骆晨晓,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房外,静静站上一会儿,两人虽一墙之隔,而杨广却感觉她已在千里之外,心无端很是烦躁,以至对萧美娘也失去了原有的耐性。
这日,因一句无关紧要的琐事,杨广第一次冲萧美娘发了火,他起身离去时,萧美娘幽幽地在他身后低叹:“王爷,你是做大事的人,难道也会为儿女私情乱了分寸么?”
杨广顿足,越加恼怒,声音越显冰寒:“本王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用不着你妇道人家插足,你以为你自己做的很高明?若想守着眼前这份平衡,最好别再自作聪明。”
萧美娘一下花容失色,垂下了头。
傍晚,她派人悄悄召来张桓,禀退左右,她面色平静地说:“张大人,那件事王爷已知道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背着王爷耍弄什么心计,只会适得其反的。”
张桓沉默着点头,一出房门,猛然呆住,杨广就阴着险站在门外,看他出来,一掌掴在他脸上,似乎想将心中所有的烦躁击出,那一掌他用足了全力,张桓半张脸立即象发酵的面肿起来。
“本王警告了你多少次,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动她,而你却三番五次伤她,以前在河边,那次打胎你加大药量,而后你又串通王妃诱她离开……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本王杀你?”
杨广越说越怒,又是一掌挥出,张桓另外半拉脸也迅速发酵肿胀,而他始终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哼,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怕她是太子的细作么?那又怎样,本王已决定,不再跟太子争雄,本王已决定,纳她为侧王妃。”
杨广吼完,拂袖绝然而去。
萧美娘打开房门与张桓面面相觑,这种结局即出乎他们意料,又似在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忙乱而又无序。
骆晨晓听到这个消息时,有点意外,杨广一向冷静理智,竟会做出这样近似疯狂的决定,难道他当真不想皇位了?历史会有假?
眼看着总管府张灯结彩,真的一副大办喜事之态,骆晨晓暗自有点着急,挂上晋王府的名份,会不会影响她实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