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荆又是大笑,“好,苏将军,你飞黄腾达,将来可别忘了本宫!”说着就转身,拉着白琪快步离开。
湖荆突然感到奇怪,为什么心,不疼呢?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个地方,已经空了。
“娘娘?”白琪轻轻地叫她。
自那日回来,湖荆整个人就是这样,不愿意吃喝,甚至也不愿意睡觉,就这么一个人呆呆的在窗前坐着。
“娘娘。”白琪又叫了一遍。湖荆缓缓地转过头,人消瘦了许多。白琪道:“娘娘,八皇子来看您了。”
他来干什么。湖荆又愣了半晌。白琪再次叫道:“娘娘,若是不想见,奴婢就替娘娘……”
“让他进来吧。”她倒是想听听,他,或者“他”,到底还有什么可跟她说的。
宫宜一进来,见着她这么消瘦的摸样就忍不住皱了眉,呵斥白琪道:“怎么,你们这些狗奴才,是看皇上几天都没曾召见过凌妃娘娘所以就怠慢了吗?怎么把娘娘瘦成这个样子,让父皇看见了,就不怕他斩了你们!”
白琪吓得一下子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八皇子好大的架势。”湖荆淡淡的开口,“且不说我是你的长辈,你在我宫里这么放肆。就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八皇子还能随随便便就让皇上把她给斩了不成?”
宫宜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
“我怎样?”湖荆抬眼睨着他。宫宜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没开口。挥了挥手示意白琪下去,白琪忙磕头谢恩。
宫宜有叹一口气,坐在她身旁,道:“虽说此事我们也有愧于你,你也不必什么气都往我们身上撒啊。连一个宫女你都爱护至此,对我们你就真没点恻隐之心吗?”
“你们都有苦衷,你们都让人产生恻隐之心那我呢,又有谁来顾及我呢?”湖荆哀怨地看着他。
宫宜叹气,“我们生在这个金玉楼中,便注定没有了自由,连性命都由不得自己,谈什么其他。”说着看着她,“我们都知道你心里苦,你不好受。将心比心,苏哥他有能好到哪里去,有些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罢了,我可是听清涟说,苏哥也有好几天没睡过觉了,吃的也少,眼见着也消瘦了。你就真的不心疼?”
“心疼又如何,我能又怎么办?他若是违抗圣旨,还要连累苏家上下。我既无力回天,想什么呢。”
“你……不恨他。”宫宜试探问道。
“怎么不恨?怎么不怨?可是又如何怨恨?”湖荆眼神飘渺的看向窗外。
“这话倒像是有几分禅意。”
湖荆一笑,“是吗?若是能出家做了尼姑倒好了,说不定还能陪着师太。”
宫宜叹气,“你若是能想通那便最好。这世上,尤其是这紫禁城中,不遂心的事多了去了。何苦总要跟自己过不去。”
“你是想要劝我好好的做你父皇的妃子?”湖荆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宫宜愣了,淡淡道:“我倒是没这么想,但是你不这样又能如何。这短时间你一直称病,所以才未行册封礼,也不用去向皇后她们请安。但是你的名字却是已经记在册上,说不定,过几天,父皇就会翻你的牌子,到时候你怎么办?又称病?哪怕是真的,在父皇看来也不过是个伎俩,一个欲擒故纵的伎俩,他只会越来越关心你,越来越照顾你,越来越宠爱你,哪怕你更本就不想要。但你无法拒绝。湖荆,拒绝一个君王的要求,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若非如此,早在之前出宫之时我就远走高飞!”湖荆瞪着她。
“娘娘。”白琪在门外喊,“罗公公来传话。”
“进来吧。”
白琪走进来,恭敬道:“罗公公刚才来传话,说要娘娘好好准备,今夜娘娘侍寝。”
湖荆霎时脸色惨白,宫宜看着她,“既是已经决定,就别再迟疑。”
是啊,还抱着那个希望做什么呢?
吩咐道:“去准备吧。”
白琪欠身退下。宫宜犹豫一下。道:“苏哥,也是今日迎娶安宁公主。”
湖荆一怔,看着外面的天色,“现在怕是已经迎进府里了吧。”
宫宜不语。湖荆看着他,“你去喝喜酒吧,我要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宫宜看了她一眼,叹息离去。
入夜,湖荆被人推推搡搡的洗净,卷在被子里,抬到了养心殿。
湖荆看着走廊外的雪,现在,他们在干什么呢?觥筹交错,主宾同欢?还是红鸾锦帐,红烛成双?
罢、罢。在想,也不会是你的了。湖荆,你现在是凌云,是凌妃娘娘了。
几个太监将她放在龙床上,“请娘娘稍后。”便打了个千儿退下了。
金色的锦帐,金色的床布,湖荆一阵战栗。眼泪又不住的流。
湖荆一个劲儿的对自己说:“别怕,别怕,湖荆别怕。别怕,别怕。”
门开了,她听见罗公公的声音,“娘娘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湖荆抓紧被褥,只听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逼近。皇上掀开床帘,淡笑着看着她,“脸色这么差,前两日的病还未调理好吗?这些个狗奴才。”
湖荆强抑下心中的不适和往后缩的冲动,道:“是凌云自己少吃了几次药,怪不得他们。”
“怎么不吃药?”皇上问道。
湖荆停了一下,道:“药太苦了。”
“哈哈,良药苦口利于病,要还是得吃。”皇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她。
湖荆点点头,“凌云受教。”
皇上点点头,伸出手来,像是要抚摸她似的。湖荆心中战栗着,忍不住要往后一缩。皇上却一下子两眼一闭倒了下来。湖荆惊吓的坐起,缩在一旁,轻轻地摇了摇他,“皇上,皇上?”
皇帝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湖荆凑前一点,想要探探他的呼吸,却听见帘子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只是睡着了,或者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