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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难以攻克的雄关

北方前线。

经过两个月的修整,聂斯托礼公爵再次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对三叶草关的攻击。几个月前那一次持续了七天的猛攻,老公爵彻底看清了东北三郡领主们的嘴脸,指望着这帮人出力是不可能了,他向王都的回信终于有了回复,带信而来的是德德里安老将军,一名真正的王国名将,也是一名饱受现任国王猜疑的诺多人将军,随同他来的是中南部几个郡的郡兵,总兵力大约四万人。国王的来信中要求聂斯托礼公爵必须尽快收复三叶草关,反攻入费希干盆地,吸引薛勃彻王国的更多兵力,以缓解北方军团的压力,同时也表示,防守最东北部北方蛮族的东北第二军团也将抽调一万人前来。

聂斯托礼公爵拿着信看了许久,他知道萨里森王国与薛勃彻王国在两国边境线的战线太长了,自己这边丢掉了费希干盆地,而对面的薛勃彻军队并未继续南攻,情报已经确认,一部分自己对面的薛勃彻军队抽调到了西方,那里正是北方军团的战场。如此一来,北方军团面临的压力就过大了,他必须尽快夺下眼前这座雄伟的关卡。萨里森王国与五个国家接壤,西部边境线驻守的部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调动的,因为萨里森王国和西方的伯利王国也是世仇。

聂斯托礼公爵忍不住又想腹诽自己的国王堂弟,他实在太冲动了,上位才四年,就发动了对北方佬的战争,整个国家需要的不是战争,而是休养生息,恢复实力!看着在面前站得笔直的德德里安将军,公爵回过了神,连忙不好意思地说:“老将军,快请坐!”德德里安将军敬了个军礼,大声回答:“是,统帅!”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目不斜视。公爵心里有些叹息,德德里安建立的功勋太大了,先王沙普拉尔二世的时候,正是老将军带兵彻底平定了王国南部每隔十几二十年就要来一次的颂瓦人叛乱,并出兵西北的邻国阿契尼德王国,两国联合大战伯利王国,取得了伊苏斯大捷,一战斩首近7万,也正是携着这次大捷的余威,薛勃彻王国才同意了先王提出的边境勘察条约。

德德里安也因此被沙普拉尔二世封为大元帅,一个已经有50多年没人获得过的军人至高荣誉。可惜继任的克莱帕托尼四世一向不喜欢诺多人,他上台没多久,就强迫德德里安将军致仕,用的理由居然是将军年事已高,要知道德德里安那时候的年纪比现在的聂斯托礼公爵还要小一岁,也才50来岁,何来年事已高一说?德德里安不得已回到了家乡,国王甚至连一个爵位都没有赏赐,只是给了他一个名誉将军的虚名。

想来是连年战事吃紧,军队又缺乏有经验的高级将领,这才不得已把德德里安请了出来。看着德德里安脸上明显的老人斑,聂斯托礼公爵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老将军,这一路上可还好?”德德里安用军人的腔调回答道:“末将身体很好,谢统帅挂念!”公爵暗暗观察着德德里安,看不出他是否心里不痛快,想到国王的命令,不禁又头疼起来,于是问:“老将军行伍多年,对如何打下三叶草关有什么对策么?”

对于三叶草关这样的雄关,再厉害的名将能找到的对策也不多,费希干盆地南端山口唯一的峡谷和出入通道就是三叶草关,对付这样的关卡,最好的办法是里应外合,可惜平庸的聂斯托礼公爵已经使用过这个方法,毫无效果,现在还想再用,首先不说盆地内还有多少敢于反抗的人,公爵甚至派个间谍进去查探情报都困难,薛勃彻军队把关门一闭,禁止商队旅人来往,他只能派小队精锐斥候翻过高山,可是这样获得的情报太不及时了,而且这种方法也过于危险。目前他派出的数十批斥候和间谍,至少有一大半都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很有可能都遇难了!

德德里安将军提出了数条计策,掘地道、建造巨大的攻城平台车、在关外堆土山然后派大量的弓箭手居高临下俯射。对于最后一条计策,聂斯托礼公爵抖了抖肩膀,要修建至少20米以上高的土山,不知道修到什么时候了,还不如直接回王都请罪得了。

于是半个月后,攻关之战再次开始!利用这段时间,公爵命手下修建了20米高的巨大攻城平台车,上面可以容纳数百名士兵,车身外的厚木板上都钉了一层铁皮,还有更高的射击台。公爵不计人命地命令士兵和农夫们背着装满了土的麻袋,以近2万人的代价,尸体堆成了小山,终于填住了三叶草关前的护城河。然后上千名士兵推着只造好了两台的巨大攻城车,缓缓地朝城墙推去。

仅仅从木匠所在的工程营到城墙前这一段不足10里的距离,萨里森王国的士兵就用了足足四天。这巨大的攻城器械引起了薛勃彻军队的恐慌,他们不停地射箭,然而木板上的铁皮抵挡,后面平台上的士兵没什么损失,倒是射死了很多推车的士兵和农夫。薛勃彻军队又发射火箭,萨里森军队的士兵们立刻用长柄的铲子去铲,提着水去浇灭。因为平台车的笨重和缓慢移动的速度,一到射程内,就吸引来了大量的投石车的攻击。

公爵每看见对方投石车投来的石弹、火弹命中一次,车身晃动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晃动一次,他开始祈祷战神的庇护。平台车上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和薛勃彻军队对射了起来,时不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车上掉下来。一辆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聂斯托礼公爵大怒,喊道:“怎么回事?传令兵!传令兵!”他焦急地来回走动,看着传令兵骑着快马急匆匆地跑去查看情况,然后就看到数十枚石弹一起轰在那辆停在了战场之中的平台车,车身有一个极大幅度的倾斜晃动,然后坚定地立住了,还未等公爵高兴地叫出声来,又一批石弹砸了过来,平台车突然坍落,一条支腿被砸断,然后缓缓地倾斜着倒下了!

聂斯托礼公爵大喊了一声:“不!不要!”他看到平台上的士兵像一群蚂蚁一样掉落下来,隔了这么远,他似乎听到了那些摔下来的士兵们的惨叫。公爵瞪红了眼,死死地盯着另外一辆平台车。这辆平台车已经推到了护城河边,挂着的吊桥猛地打开,搭在了城墙上,公爵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人攥住了!他呼吸困难,张大了嘴,脖子不由自主地朝前伸着,等待着好运的彻底来临!

平台车旁边不断搭起又不断被破坏的云梯、从云梯上不断跌下的士兵似乎都不在他的眼睛里了,他只看得到放倒的吊桥。吊桥上冲出去一大批剑盾兵,他觉得自己能认出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罗南.支勒克,他派出去负责这辆平台车的上尉,一个强壮勇猛的呼尔德人!然后他看到薛勃彻军队有士兵冲了出来,手里提着木桶,朝吊桥上泼去,至少泼了七八桶,然后一个个被平台车上的弓箭手射杀。公爵突然捂住了脸,因为跟随罗南.支勒克冲出去的一队士兵,全部突然脚下一滑,纷纷从吊桥上摔了下去。“这帮该死的北佬!狗杂种!他们居然泼油!混蛋!杂碎!”再迟钝的人也能猜到那些木桶里装了些什么。

德德里安将军在前线指挥着部下,虽然他带了四万人前来,可是却只能指挥其中的一半,克莱帕托尼四世既肯定他的能力,又不信任他,在这种局势下,还要对他如此限制和提防。要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德德里安尽量不把这种情绪带到战场之上,他必须对每一名手下的士兵负责。看到一辆平台车被摧毁,将军的脸上一阵黯然,死的可都是诺多人啊!他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已经靠近了城墙的那辆车的情况,只是听到战场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他精神一震,大喊:“我们的同伴们已经攻上关墙,儿郎们,向前冲,一鼓作气,拿下三叶草关!”德德里安的巨大威望让手下士气大振,士兵高呼着朝关下冲了过去。

平台车下,一名军官抬头看去,看到上面的士兵大喊着朝他做了个手势,战场过于嘈杂,他听不到喊的是什么,但是却看懂了手势,于是立刻对已经集结好了的士兵们大喊:“快!动作快一点!一个一个爬到平台上去,干死那帮北佬!”一名又一名的士兵顺着木梯子朝平台车上爬去。

油滑的吊桥让平台上的萨里森军队一时手足无措,有个军官连忙命人把湿了的被子抬过来铺上去,那本来是防火用的。双方的弓箭手仍在不断对射着,平台车上吊桥口,一排排的士兵拼命举起了盾牌,在付出了十多条人命之后,吊桥上终于铺满了湿润的被子和毛毯,然后又一队士兵举着盾牌朝关墙上冲去,早就严防以待的薛勃彻士兵也迎接了上来,一时之间,杀伤惨烈。

源源不断的士兵从吊桥冲向关墙,场面一时胶着混乱不堪。薛勃彻军队突然让开了一条窄道,一个身材高大、全身披了至少两层板甲的壮汉手持一根粗大的狼牙棒走了过来,他全副武装,整体的铁面罩只在眼部和鼻子部位留了两道细细的缝和两个小小的呼吸孔。壮汉挥舞着狼牙棒,来回扫了两下,一队萨里森军队士兵就尖叫着跌下了吊桥,吊桥之上,突然就空出了一半,他的加入使得薛勃彻士兵士气大增,高呼着“德拉冈波”,竟然把冲上城墙的萨里森士兵全部都赶了下去。德拉冈波迈着大步,举起了狼牙棒,一棒接一棒地朝吊桥砸去,平台车上的弓箭手不断地向他射箭,却只在他身上的铠甲上留下一个个白色的磕碰痕迹。

有个萨里森的军官一咬牙,对着手下的一队士兵一挥手,那些士兵纷纷拿出了十字弩,朝德拉冈波射来,薛勃彻士兵大怒,这样被各国协议禁止使用的武器都拿了出来,实在太无耻了,他们高呼着,大声叫骂着。萨里森军官毫不在意,反正他也听不懂北佬们的鬼话,即使猜出来对方喊叫的绝对是骂声,但是为了胜利,他已经无所谓了!

弩的冲击力更强,再加上用了专门破甲的箭头,钢铁人德拉冈波终于被一支近距离的弩箭射中了肩膀,他气得哇哇大叫,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吼了一声,居然直接朝吊桥反冲了过来,无数的薛勃彻士兵跟随着冲了过来,两方再次把本不宽敞的平台当作了战场。

聂斯托礼公爵已经看不到平台里的战斗,他只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眩晕,当平台车冒出了一缕黑烟,公爵喉咙一甜,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最高指挥官、王国东北军团统帅的昏厥让下属慌然失措,眼看着城墙边那座平台车冒起了熊熊火光,公爵的副官一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撤退的铜锣大声敲响,攻城的萨里森王国士兵如潮水般退却,德德里安看着战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五天来的攻城战,萨里森王国损失了三万名以上的士兵,这是个难以承受的损失!无数的领主苦着脸以探病的理由涌了过来,挤在公爵的帐篷之外,等待着消息,以便公爵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哭诉自己难以挽回的巨大伤亡!

入夜,聂斯托礼公爵终于醒来,他苍白着脸,嘶哑地说:“去…去把德德里安将军请来!”德德里安匆匆地赶来,公爵羞愧地说:“我是个无能之辈!死伤了这么多士兵,罪责在我啊!”公爵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握着德德里安的手,说:“我要向国王请罪,我会向国王陛下推荐你为继任的,一旦我离去,你一定要好好带领士兵,一定要收回三叶草关啊!不要让我做王国永远的罪人!”德德里安很无语,这样一个烂摊子他并不想接,如果年初自己能起复就好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有能力收拾局面,如今这个样子,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拖着病体的聂斯托礼公爵召开军事会议,首先任命德德里安为东部军团代理副统帅,然后命令掘地道的士兵要加快速度,准备使用地道突袭战术。各地的领主聒噪了起来,纷纷诉苦自己的伤亡是多么的惨重,请求公爵大人允许他们返回后方休息,这个后方不是退后十里,而是回到领地之内。许多人抱了决心,一旦公爵同意了,那么再征调自己的时候,一定要找各种理由想办法拖延,只是这仗,谁TM爱打谁TM上吧!

聂斯托礼公爵罕见地第一次惩罚了这些领主,所有吵闹的全部挨80鞭,领头的吵得最凶的那几个,鞭打120下。这可是要了老命了!甚至有领主被打得直接由手下抬了回去。他们原本想因此装病,公爵的命令下来了,所有的领主手下必须参战,否则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挖地道的动静太大,也瞒不过薛勃彻人,当萨里森士兵们终于挖到关墙之内并准备钻出地道时,薛勃彻的军队早已经守在地洞前,一面拼命压制,一面用水车往地道里灌水,地道塌陷,派出的三百多名精锐士兵无一生还,挖地道的农夫们也只逃出来一半。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攻城战不得不再次以萨里森王国的军队撤退为结束,双方想尽了计谋,用了各种各样的计策,一共付出了近6万人的总伤亡,然而雄伟的三叶草关仍然牢牢把持在薛勃彻王国手中,萨里森王国东北第一军团再次望关兴叹!

驻地大营里哀鸿遍野,军队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每天仍旧有大量的领主前来帐篷前哭诉,聂斯托礼公爵甚至不愿意再处理军务,他整个人已经颓废消沉,早早向往都发去了战报和请罪书,然后等待着国王的召唤,或者军法官的押送。

这一次国王陛下的反应很快,不到10天,从王都来了一队军法官。聂斯托礼公爵召集了所有手下军官,宣布自己即将前往王都“述职”,大家都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公爵宣布在新的统帅未接任之前,暂由德德里安将军总领全局。会议结束后,他留下了德德里安,对老将军说:“万分抱歉老将军,我推荐你为统帅的建议未被通过,国王陛下从西部军团调了一位侯爵,我真的很抱歉!”德德里安没说话,他心里有些发凉。

聂斯托礼公爵带上落寞的身影上了马车,由那队军法官“护送”着前往王都,前来送行的军官、领主们心思各异,纷纷看向了代理统帅德德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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