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卡普尔的第二营老兵相对较多,基本都是戈多镇附近的村民,虽然他们跟随上了山,但是不代表他们舍弃了自己的家园,只是被邦金洛维托逼迫得走投无路,现在蛮族在他们的家乡烧杀抢夺,犯下了滔天大罪,引起了他们的愤怒,所以抵抗得也最为顽强。
凯鲁亚克一直在关注着三个方向的攻势,发现北门战斗一直胶着,立刻向东门增派了兵力。他带出的一万余人,除了辅助的马奴、俘虏和其他奴隶,可用的战兵超过了四分之三。北门投入了三千多兵力,东西两侧各一千余人,现在又向东门增派了一千多人,手上只留下了不到两千的预备队。
相比北门,东门的山贼新兵战斗力和战斗欲望就没有那么强烈了,他们大都是从南逃的难民中挑选出来的,对蛮族的恐惧远大于与之搏杀的胆量,被蛮族不要命似的冲击,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连接几次被少股蛮族冲进了土墙,图勒拜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派出投掷手,勉强击退了几波敌人。趁着战斗间歇,他命令投掷手查看剩余的火药罐,发现最多只能再投掷一轮,只得下令暂时不再使用。
蛮族士兵们冲击了两次,发现山贼们再也丢不出那种会爆炸的陶罐,于是全军压上,气势汹汹地发起了一次猛攻。毫无悬念,又有两三处防线被蛮族突了进来,博尔津立刻带着一队山贼冲了过来,他浑身是血,头盔已经不知道被打飞到了哪里,头发散乱,左手的手盾裂开一道大口,明显不能用了,右手拿的剑身上砍出了几个小豁口,右臂有两条伤口。
博尔津就仿佛是救火队长,哪里有漏洞就往哪里冲,他身边的亲卫跟随着他,完全不顾及防守,只顾乱砍乱杀,另一处,苏克里班也带着人手冲了过去,他比博尔津要好一些,至少不是浑身是血,可也累得气喘吁吁,勉强挥舞着那根两头镶了铁的长棍。
执法队员们已经不知道砍倒了多少临阵逃跑的新兵,这些人在面临蛮族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时,终于崩溃了。图勒拜克咬咬牙,拔出了一直握着的“狮牙锋”,顺手拾起了地上丢的一只盾牌,大喊着冲向了第三处被突破的防线,他身后的护卫们立刻跟上,越过了图勒拜克,冲向了混战的人群。
图勒拜克迎上了一个魁梧彪悍的蛮族士兵,只来得及和他对拼了一剑,手臂震得发麻,“狮牙锋”差点儿脱手而出,这个蛮族士兵就被他身后的护卫们淹没了。
看到山寨大首领都亲自上阵,许多新兵们内心又是震撼又是羞愧,他们都见过图勒拜克,知道这个和气而瘦弱的年轻首领从来都不是以武力著称,也曾经在训练场见过图勒拜克的狼狈模样,现在连他都冲杀在前,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即便同样是山贼,可是一个山寨的首领很显然要比一个普通的山贼更尊贵,在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影响下,图勒拜克的以身作则起到了巨大的表率作用,山贼们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付出了极大的伤亡,总算是把这一波攻势压了回去。
图勒拜克还想留在土墙后面,被赶过来支援的苏克里班推了回去。图勒拜克很是担心,这一次能打退,下一次呢?他的心里也没底气,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轻松地鼓励着手下,顺便嘲笑了蛮族一番,有些山贼哈哈大笑起来。
东门外的蛮族退了回去,修整了一番,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击。山贼们也在头领、队长的提醒下,利用这一短暂的战斗间隙更换武器,把受伤战死的同伴抬了下去。
西门外,图密度带领着手下丢出滚木之后,蛮族士兵们再次艰难地前进了十多米,然后有些人身子突然一歪,一只脚就陷进了土里。图密度在外侧打了许多地洞,洞口不大,也就能容纳一只脚,也不是很深,勉强能陷到膝盖,这些地洞是用木桩打的,分布得密密麻麻,虽然不是每一个都能发挥作用,却也严重阻碍了蛮族的冲锋脚步。
蛮族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顶着山贼们丢出来的各式武器,好容易走到距离土墙十来米左右的距离,乌鲁切里西的投石机又投出一轮石弹,这些毫无杀伤力的石弹把很多蛮族士兵砸地鼻青脸肿,这让蛮族士兵们无比地憋屈,等到他们终于靠近了土墙,有些士兵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一路上干挨打还不了手,现在总算是要近身接战了!
架起了梯子,蛮族士兵们嗷嗷叫着冲了过来,想要给这些无耻而又恶心的山贼们一个教训。图密度的手下大部分都训练了一年左右,他们的训练项目又千奇百怪,完全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批特种兵,彼此之间配合默契,虽然图密度的第一营人数是步兵营中最少的,但是他们轻松地打倒了攻击上来的蛮族,稳住了防线。
西门的战斗进行得最为轻松,图密度甚至有闲功夫关心其他两个方向,然后在图勒拜克的命令下,派出了三百人前往北门支援。
至于东门,图勒拜克觉得依靠最后的火药罐至少能打退一次蛮族的攻击,再不济,他还有预备队没有出动,至少还能支持一阵子。
北门的战斗已经不能只用惨烈来形容了,土墙外的壕沟堆满了尸体,现在蛮族士兵已经不需要梯子,直接踩着战死的同胞们的尸体,就可以直接抵达土墙。土墙内的山贼自开战以来基本已经换了一拨新人,到处散落着残躯断臂,土墙被鲜血浸润,颜色变得发深,甚至战斗最激烈的几处地方已经损坏了。
短短几个小时,卡普尔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天,他一直在咬牙坚持着,也察觉到手下们已经到了体力和意志的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双方的弓箭手稀稀落落地对射着,把战场的表演空间留给了步兵们,任谁连续拉三十次以上的弓,胳膊也承受不了。
乌鲁切里西布置在后边的投石机全部损坏,虽然并没有直接造成多么重大的杀伤,但是卡普尔已经觉得很满意了,经历了这么数次的战斗,他知道士兵们其实最讨厌这种非致命的攻击,既然上了战场,士兵们就有了最起码的觉悟,哪怕挨上一剑倒地,也好过被乱石砸在身上,头破血流来得痛快。
乌鲁切里西几次想要把基洛文等人派上前去,被卡普尔拦住了,他到现在还没有请求支援,知道还有一支预备队,但那是最紧急的时刻才能使用的,不要最后关头,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手下。
凯鲁亚克一次又一次地把蛮族士兵驱赶上前,他默默地计算着山贼们的伤亡,觉得对方已经支撑不住了,或许下一次进攻,他们就可以冲进戈多镇,然后搞一次痛快的屠杀,好好出一口怨气。
一个蛮族将领突然冲了过来,圆睁的眼睛似乎想要吃了他,嘴里说出了一通屋里哇啦的话,吐沫星子都喷到了他的脸上。凯鲁亚克看向身边那几名薛勃彻军官,有个军官翻译了蛮族将领的话,原来他的一千余名手下已经被打残了,现在只有三四百人,这个伤亡比例已经超出了蛮族能够承受的范围。凯鲁亚克看着军官略有些尴尬的脸,知道他把那些脏话给省了去,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他在蛮族军队的地位本来就很尴尬,知道很多蛮族贵族将领对自己很是鄙视,都觉得他是靠着出卖私生女换来了叶护部王子的宠信,对于直来直去的蛮族人来说,凯鲁亚克的作为无疑很是无耻,简直是小人的典范。
蛮族将领折了凯鲁亚克的面子,他也不好发作,只得下令统计己方的伤亡情况。那几名薛勃彻军官倒是很无所谓,他们带来了两百名骑兵护卫,名义上是与蛮族友军协作,其实是来监视凯鲁亚克的。薛勃彻王国和北方蛮族的战争在历史上从来都不少见,他们很乐于看到蛮族在这个小小的镇子外栽一个大跟头。即便事不可为,他们也完全可以在护卫的保护下逃离,所以一个个心态很是轻松。
蛮族的进攻暂时停止了,卡普尔抓紧时间检视了一番,他叹了口气,虽然有图密度派来的三百人,他还是决定向图勒拜克报告,请求派出预备队前来支援。图勒拜克派来了一千人,这些基本都是新兵,肯定是没有大用场的,这些预备队已经包括了随军而来的一部分辅兵,他只留下了不足五百人在东门,甚至有些工匠都拿起了武器,站在了士兵们的身后。
东门外的蛮族攻势也停了下来,只看到一些传令兵来回奔跑,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蛮族士兵们再次集结起来,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