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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牛刀

“好了,我知道了,放下吧!”黛玉并不接碗,更是挥开了紫鹃举着勺子的手。

迎春看黛玉面上很是冷淡,有些疑惑,林妹妹不是跟紫鹃向来要好,亲如姐妹的吗?

“二姑娘,你快劝劝姑娘吧,就算生奴婢的气也没有必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紫鹃看黛玉并不理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里更是噙着泪水,带着哭腔向迎春求救。

迎春刚要说些什么,但看惜春一脸严肃地向她摇了摇头,心中了然: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依林妹妹对紫鹃的依赖和信任,是不会这般冷漠不讲情理的。林妹妹并非薄情寡恩之人,这样对紫鹃自然是她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既然如此,她才不会帮着她,徒惹妹妹伤心。

“雪雁去回了凤姐姐,让她把紫鹃带走,这丫头我不敢要了!”似是还不够,黛玉又冲着在外间冲茶的雪雁嚷嚷道。

“紫娟大姑娘,不是告诉你我家姑娘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了吗?原是念着旧时的情意才没有赶你出去,怎么又上赶着跑进来了,还真是没皮没脸,人活到你这份上干脆死了算了!”雪雁一进来就对着紫鹃一顿炮轰,端的是咬牙切齿,就像对着仇人一般。

“姑娘,别被这等小人气坏了身子,雪雁这就让人通知二奶奶把这尊‘菩萨’带走!”雪雁看着黛玉苍白的脸色,微喘的呼吸,很是心疼,使劲的拽了紫鹃一把,把她拉了出去。

“这唱的是哪出啊?”等雪雁走远,迎春这才悠悠的开口问道。

“对呀,林姐姐,惜儿也只是依稀听说姐姐屋里的紫鹃犯了错,被罚了,今天看起来还有故事可以听呢!”惜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摆好姿势,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像是真的要认真听故事,倒叫迎春二人哭笑不得,这惜儿的性子还真是多变啊!

“唉,都说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这话还真的没错……”黛玉轻轻咳了一声,娇柔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伤感,一抹遗憾,然而更多的是凄凉和哀伤。

辍锦楼是一个别致二层临水小居,一半建在水面,一半在陆地,环境清幽,视野开阔。迎春出嫁后,王熙凤只留了一个看屋子的婆子和一个日常扫洒的小丫头,这几日因迎春回门,人手有些不够,只得临时凑了几人应付一些时日。

在潇湘馆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孙绍祖正舒服地在辍锦楼阁楼上柔软的躺椅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本没有打开的太上感应篇,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象着迎春平日慵懒的样子,诱人的红唇微微上翘:这丫头真会享受啊!

放眼望去,本来低矮拥挤的阁楼被迎春用粉绿的轻纱装点起来,窗户正对着孙绍祖身下那把精致舒适的躺椅,剩下的空地则是摆上水曲柳的矮桌,桌子的形状并不十分规则,然而配上镂空雕琢的精致小花,竟显得自然生动,别有一番趣味。因为空间所限,围着阁楼一周的是特别制作的低矮的书架,码上整齐的各色书籍,显得韵味十足。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吹来,粉绿的轻纱随风飞舞,让人心旷神怡,烦恼尽散。

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孙绍祖身心放松下来,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正做着好梦,突然觉得耳边总有人窸窸窣窣地说话,孙绍祖睡觉一向浅眠,眉头一皱,立马醒了过来。许是太舒服了,孙绍祖一时竟懒得动,又听得她们在说迎春,顿时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只半眯着惺忪的双眼静静地听她们说话。

“嫂子,听说你家老奶奶原来是二姑娘的奶妈,真是有福气啊!”听其声音清脆,略带些稚气,想来是一个半大的小丫头。

“唉,快别提了,原是想着仗着哥儿姐儿的多得些进益,谁知道这姑娘不得宠也罢了,竟是一点事儿也不顶,你才来几天,没听她们私下里叫什么‘二木头’,说的可不正是这二姑娘嘛!”

原来打发过来伺候的几个人里竟有迎春乳母子媳王住儿媳妇,这媳妇说的来了劲,像是不解气一般,继续叨叨着:“原就是一块不开窍的朽木,成天的抱着本破书,你戳一下连吱一声都不敢,也就是命好,生在了公侯家,要是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怕是早就超生了呢……”

楼上的孙绍祖一听这话,一下坐了起来,眼里寒光四射,浑身气息冷冽得吓人,竟是有要冲下去宰了那媳妇的冲动,不过少许,他身子一松,复躺了下来,继续听她们说话,只是眼神越发的凌厉。

“嫂子何必说话这么难听,你家老奶奶当初明里暗里的从二姑娘这里昧了多少值钱的东西,姑娘是心善,念着从小吃奶的情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偏她老人家贪得无厌,竟是偷卖了娘娘赏的攒珠累丝金凤,被绣橘丫头抓了出来。还不害臊的让姑娘去找二奶奶说情!”这说话的丫头伶牙俐齿的,似乎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极为详细,当下把王住儿媳妇臊得说不出话来。

“那后来呢?”小丫头似是意犹未尽,鄙夷的看了眼那媳妇,追问道。

“当时因二奶奶病者,三姑娘并大奶奶她们管家。说到这里,可得赞赞咱们家三姑娘,精明好强,杀伐决断,一点也不输给外面的爷们。一听绣橘的话,三姑娘当即命人报了官,人赃俱获,又偷的是主人家里,加倍重罚,生生把那老奶奶判了个秋后问斩……”

“小红,你又在这里嚼舌头,小心你们奶奶看见了罚你!”司棋带着几个小丫头抱着几床新做的锦被走了进来,看见那丫头说的飞凤色舞,很是无奈。这小红跟着王熙凤倒是历练了不少,只是这八卦的天分却是走到哪里都改不了,刚才她还担心有王住儿媳妇在姑娘又不得安宁,这下看到小红,算是放下心来。看来还是二奶奶想的周密。

阁楼上的孙绍祖一语不发,只看着远处渐渐昏暗的天空,眼底有一股风暴在渐渐酝酿,跟他亲近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预兆。

“主子,你别生气,我去给夫人出了这口怨气!奶奶的,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毫无征兆地,阁楼上突然出现一片红云,细看去原来是一个红衣红发的男子,单膝跪在孙绍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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