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半夏轻轻地舒了口气:“在下修为本就不高,若非宋珏神君提拔,连天宫的门都是不能进的,自然不能辜负神君的期望。”
元辉似乎轻笑了一声,便从楼半夏身侧擦了过去,离开了这里。
听到劈水之声,楼半夏的心才止不住地狂跳起来,长舒一口气。这个人,应该就是宋珏安排她来这里“巧遇”的人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思来想去,楼半夏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便回了清池。将遇到人的事情与宋珏说了,宋珏并不意外,这件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你觉得该怎么做?”
“我觉得?”已经做好准备做一个听话的棋子的楼半夏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宋珏怎么会突然问起她的意见来了?
宋珏斜靠在矮榻上,懒洋洋地,几乎就要睡着了:“说说按照你的想法,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人情世故,本座从来都不懂的。”
楼半夏:“要从人情世故来讲,既然已经发现那个地方已经被别人占据,而我是鸠占鹊巢,那我就不应该继续留在那里,另寻他处。”
“那就按你的想法做,以后不用再去了那里了。练琴,就在清池练吧。”
楼半夏的眉头抽了抽,就这么随意地决定了?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宋珏当初所说的大计,其实就是个儿戏……
在清池练琴,那就真的只是练琴了。要是把清池搞得一团糟,只怕那些仙娥能把她拖出去捶成肉酱。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楼半夏正听几个仙娥说八卦,眠叶却突然跑过来,让所有仙娥去门前迎接明辉殿君。
因为说是所有仙娥,楼半夏和眠叶自然是不用去的。楼半夏拉住眠叶询问那位明辉殿君的来头,眠叶便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
明辉殿君虽然位阶不高,但确确实实是天君的儿子,只是不受宠而已。这位殿君虽然不受天君宠爱,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却最得储君信任。
楼半夏捻着瓜子往自己嘴里送,猜想着这位明辉殿君为什么会来这里。
“话说回来,明辉殿君和我们神君向来没什么交情,怎么会突然来我们清池?”眠叶也对此十分不解。
楼半夏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人家只是想来串个门儿。”
话音刚落,便有仙娥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萧琴,神君召你过去呢,快点儿!”
楼半夏险些被瓜子呛住,猛灌了两杯茶才将气理顺了,跟眠叶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仙娥去了大堂。
在大堂内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楼半夏猛然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跟宋珏和元辉行礼。
宋珏摇晃着手中的绸扇:“明辉殿君,你要找是他吗?我们清池,可就这几个会弹琴的了。”除了楼半夏,大堂内还站着几个仙娥仙官,大多是楼半夏不曾见过的。他们手中都抱着一把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仿佛等待挑选的大白菜。而楼半夏,应该也算这些大白菜中的一颗,只是她是最后出场的压轴而已。
元辉见到楼半夏,眼中有暗光闪过:“就是他了,不知宋珏神君可舍得将他借给本君一阵子。”
宋珏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不瞒殿君,本座是把萧琴当弟子培养的,有些事情,本座也不好替她拿主意。这件事,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楼半夏心中一突,宋珏又把烂摊子扔她头上了!看着元辉朝着自己走过来,楼半夏真想转身就走。
元辉笑得亲和:“本君早就听闻清池风光在天宫独树一帜,萧琴元仙君不介意带本君在清池走走吧?”
楼半夏看了宋珏一眼,见他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她来清池有些日子了,但却并没有好好看过清池的风光,甚至……她并不了解清池的构造。原本,元辉也就不是真的想要看什么风景,只是跟着楼半夏走而已,并未在意自己经过了哪些地方。
“萧琴仙君近来怎么没有去灵溪涧练琴?”
“灵溪涧?”楼半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元辉说的是瀑布后的那片天地,“那处既然是殿君常去的,萧琴去那里练琴难免会打搅到殿君。练琴是哪里都能练的,萧琴在清池自然也能练。”
“本君平日里并不会去那里,只是偶尔才会去静静心,你可以放心去那里练琴。在清池练,到底是放不开手脚。”毕竟,楼半夏练的不止是琴而已。
楼半夏侧过身体,微微鞠了一躬:“如此,萧琴先谢过殿君。”
“别急着谢本君,本君也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
“殿君但说无妨。”
“再过一个月,便是本君母妃的寿诞之日。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本君的母妃并不受天君宠爱,所以这寿诞也只有我这个做儿子的小小安排一下。”元辉自嘲地笑了笑,“本君的妻子还在的时候,母妃最喜欢听她弹琴,每次寿诞的时候,都会让她弹琴助兴。本殿听你谈了几日的琴,你的琴声和那些乐师不一样,所以本君想请你去本君府上几日,在母妃寿诞之日为她献曲助兴。”
楼半夏有些为难:“殿君一片孝心令人动容,萧琴的琴声能入殿君的耳也觉得十分荣幸。若只是在娘娘寿诞之日给娘娘献曲,萧琴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要先住到殿君府上……是不是不太合情理?”
元辉轻叹一口气:“本君也知道这有些为难你,不过,本君想让你为此次寿诞谱一首新的曲子。让仙君住到本君府上,也是为了方便本君与仙君商议、修改。”一个月的时间,要谱一首新的曲子,这个要求的确有些为难人了。
楼半夏沉默了很久,脚下却一直在往前走。元辉也不催她,倒是真的开始看风景了。只是看着看着,看出一点儿不对劲了……
“萧琴,刚刚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了?”
楼半夏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完全陌生的景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一时也愣住了,回头吗?可是怎么回去她也不知道啊。
元辉见她不说话,顿时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在清池迷路了。
楼半夏站在原地:“抱歉,我平时不怎么出来,所以……”
“算了,继续走吧,说不定走着走着咱们就出去了。”
“嗯,我们迟迟不回去,神君也会派人出来找我们的。”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眠叶带着人来找他们了。先是跟元辉恭恭敬敬地道了歉,眠叶才看着楼半夏无奈地摇头:“是我的过错,我早该带你在清池四处转转才是。”
楼半夏也无奈,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关于本君提的那件事,萧琴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三日之内给本君答复。”离开之前,元辉特意提醒了楼半夏一句。
楼半夏躬身应下,元辉这才离开了清池。
到宋珏面前,楼半夏脸色依旧不好:“神君以为,此事萧琴该如何回复?”
宋珏手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我既然安排你跟明辉殿君相见,这件事自然就该应下。这两天,你就可以先准备起来了。三日之后,你便跟着明辉殿君走。不过你要记得,你是被借过去的。”
*
军伍中众人腹泻的情况缓解之后,萧煜没有急着把下毒之人揪出来,而是直接带着人拔营,继续赶路。
这种作风实在很不像萧煜平时的作风,梁硕和汪哲都有些担心。趁着大家休息,梁硕跑到了萧煜面前:“王爷,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有。”萧煜抿着唇,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归根究底,只要把云连生搞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会消失。
梁硕见他心情不太好,也不敢追问。
一直到前线,萧煜几乎都没有留太多时间给大家休息,几乎是日夜兼程。等到边关的时候,兄弟们都累得够呛,恨不得就地躺下。不过也许得幸于萧煜没有给“凶手”留下足够的犯案时间,一路上倒是没有出现其他的问题。
边城守将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
“末将李荪见过元帅。”
萧煜将李荪扶起:“李将军不必多礼,本帅刚刚到这里,有些事情还需要李将军多多提点。”
李荪身上虽然带着伤,却很有精神:“元帅一路辛苦,不如今日先歇息,明日末将再向帅汇报状况。”
萧煜揉了揉眉心:“不必了,你先安排弟兄们驻营休息,一会儿再来跟本帅说说现在的战况。”
“末将领命!”
萧煜并不是不累,只是在战事面前,他身体的疲惫并算不上什么。或许是他这两年确实过得太过安逸了,面对这样的局面,竟然有些紧张。
不久,汪哲端着饭菜进来:“元帅先吃些东西,弟兄们都已经歇下了。”
“嗯,这些日子赶路,大家都辛苦了。”萧煜拿起筷子,“你和梁硕还不能休息,本帅担心那人还会有行动,你们要多留心一下。”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