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看着手边堆成山的奏折,脑袋鼓胀胀地痛。有时候他也在后悔,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看着萧煜现在逍遥快活,他真的很嫉妒啊!
不过,要他把拿到手的权利再还回去,也是不可能的。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帝王愿意看着大权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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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去千年,凌天王朝却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王朝之一,故而各国各代的王宫中都存着有关凌天王朝的记载,其中自然也涉及到了凌天王朝的建立过程。
在相关记载中,凌天身边的莫离对凌天最后统一大陆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人曾经在宇穹国做了两年多的细作,伍书宁就是他在那个时候遇上的。
两人之间的交往史书中没有过多的记载,但是可以看出伍书宁和莫离走得很近,莫离的很多计划都是在伍书宁的配合之下才得以施行。后来凌天和宇穹交战,伍书宁带兵上阵,莫离是伍书宁的军师。在关键的战役中,伍书宁中毒身亡,凌天几乎不战而胜。
“看得出来,这个伍书宁被莫离利用得彻底。”姽画一边翻看着萧煜拿来的史书一边唏嘘,“不过现在莫离又说要把欠他的还给他,他想还,也不知道伍书宁愿不愿意接受。”
任是谁被自己信任的人利用出卖,最后还被那人一壶酒毒死,大概都不会轻易原谅那个人。
“天下这么大,伍书宁都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啊。”良棋翻书翻得头都大了。
楼半夏摊开从莫离处得来的画轴,身穿银色战甲的青年将领手握长枪,目光倨傲,唇角带着自信的笑意,英武非凡。
“这样的人,若是没有栽在莫离手里,必然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楼半夏可惜地摇头。
萧煜一巴掌拍在画中人的脸上:“可惜他轻信了莫离,被他利用,还死在莫离手里。他的失败,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意思就是说,伍书宁的失败是必然,他没有楼半夏想的那样好。性格,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信任是自己给出去的,怪不得别人。
楼半夏撇开萧煜的手,将画递给姽画:“姽画,你的业务。”
姽画拿了画轴,自信一笑,在桌面上清出一块地方,铺展开雪白的宣纸,楼半夏则替她准备好笔墨颜料。
“他们这是……”
良棋竖起右手食指,抵在下唇:“嘘,安静点。”
姽画擅画,而她觉醒的灵师之力也与画有关。她能够在画中注入自己的情绪,也能通过作画感知画中情景的情感。若是人像,她能够追踪画中人的去向,甚至能够看到画中人的亲身经历。
姽画提笔,每一笔都落得极为慎重、极为缓慢。她的表情庄严肃穆,几乎可以称得上虔诚,令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放轻呼吸,生怕打扰了她。
若是仔细对比,则可以看出,姽画所画出的每一根线条,都与莫离的那张图别无二致,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半时辰之后,姽画落下最后一笔,长叹一口气:“乱世,谁人不可怜。”
良棋迫不及待地扑到她身侧:“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姽画眨了眨眼睛,一滴泪从她的左眼滴落。姽画轻描淡写地抹去泪痕,在凳子上坐下:“这幅画,应该是伍书宁出征之前,莫离替他画的。从画中,我读到了莫离的愧疚、不舍和决绝,也感觉到了伍书宁的不安。更重要的是,伍书宁直到死,都没有真正地怪过莫离。他只是怨自己没能解开莫离心中的结,怨自己不能救国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伍书宁遇到莫离的时候,莫离是一个背井离乡的旅人,为生活在一个书院中做了教书先生,而伍书宁的弟弟,就是莫离的学生之一。
伍书宁少年得志,一直是弟弟的最敬仰的人。然而有一天,他的弟弟告诉他,书院中的教书先生在他心中已经跻身到了差不多高的位置。心高气傲的伍书宁由此产生了好奇之心,有意与被弟弟夸上天的先生一见。
当他躲在树上看到在学院中授课的莫离的时候,伍书宁就知道,莫离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天地不该只拘泥于那小小的学院之中——君子当立于世。
伍书宁在教室外听莫离讲了一刻的课,发现莫离并不像其他古板的教书先生一般照本宣科,满口之乎者也。他的语言幽默风趣,听课的学生们也都全神贯注,就连一向不乐意听先生讲课的他,都不自觉被吸引了。
他看得出来,莫离是个有思想、有才能的人。在乱世之中,上位者总是珍视人才的。
伍书宁找到了书院的院长,想要向他讨要莫离。然而院长却说,莫离是自由之身,他的去留并不由他决定,伍书宁只得直接去找莫离,表示想要让他入将军府做个谋士或是门客。
令伍书宁意外的是,莫离竟然拒绝了他的邀请,说自己只想做个闲散之人。伍书宁是个倔强的性子,又心高气傲,被莫离拒绝之后回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憋闷了一整天,回过头,又去书院缠着莫离。
他的父亲——伍老将军一直教导他,身居朝局,必须有惜才之心。那些有经世之才的人,大多性情古怪,清高孤傲。礼贤下士,三顾茅庐,才能招揽到真正的人才。
到后来,伍书宁的弟弟、书院的院长都加入了游说的行列,莫离才同意了伍书宁的提议。伍老将军见过莫离之后,问了他几个问题,亦是十分满意,并交代伍书宁善待莫离,伍书宁自然满口答应。
他们的交往,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密切。
伍书宁和莫离二人之间算不得密友,一直以来都若即若离,算得上君子之交。莫离给伍书宁解决了不少问题,伍书宁对他越来越信任,也越发信赖,几乎什么事情都找他商议。同时,随着两人交往渐深,伍书宁对莫离的来历也产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