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二虐平伏,武丁大概是由于这等好事情而高兴,病体大愈。在这一天,武丁来了兴致,率领文武群臣出外狩猎。由于武丁立志做一位好君主,避免沉湎于禽荒,于是将牧养野兽的苑场清除,赐予人民种植五谷。而今,狩猎只能到大山里头,虽然猎获或许要少一些,也困难一些,但仍旧会教人十分开心。所获得的猎物不单是用来制作筵席,更要挑选肥大的作为祭祀之用。
在狩猎的当中,武丁发现那一边有一处深宅大院,处于幽雅的环境之中。
“咦,”武丁问臣子们:“这里是哪家的宅第?”
众人无不摇头,有的道:“在去年走到过这里,还不曾起造有这么一处院落呢。”
正说着,宅院的大门“吱扭”开了,走将出来一位上了年岁的老者。他看到了武丁这一班人,而且都佩带着武器,心中怕了,叫了一声:“有贼。”回身向院子里头跑。
很快,宅子内一阵大乱,脚步声嘈杂,闯出三、二十号人,各执利刃。
有一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白面长须,相貌堂堂,十分伟岸,可能是这家的主人,要么也是说得算的。他大喝:“何方强贼?敢是来打劫的吗?若怀非分,居心叵测,我与你们拼命。”
左携仆(林)仲奎大喝:“当今天子在此,不得无礼。”
本宅的人俱是一愣。
那名为首者向对面仔细一打量,均好装束,绝非一些普通人。他慌忙扔掉了手中的宝剑,经引见,抢步向前,拜伏于武丁面前,口称:“大王在上,草民不知您大驾至此,非但未加迎接,反倒冲撞冒渎,望请恕罪。”
他的身后,那一班从人也一齐拜倒。
武丁教他们平身,问为首者何人。
对方答道:“草民贱姓胡,名荣,本是吕国人。前一年引合家至此落户,造起了这一所宅院。不期圣驾临此,而令贱鄙得睹天颜,实乃草民平生之幸。”
荣请武丁入宅,香茶奉上。
通过闲聊,武丁不禁对眼前这个自称叫胡荣的人肃然起敬。因为此辈学识极其渊博,通晓前代今朝圣贤的论说,史传大小典范,并知道很多天南地北的奇彩故事。
武丁心说:“这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果能够居我朝堂为官,那便为大好。只是不知他肯不肯就仕。”于是,诚挚相邀请。
不料,荣却伏地叩首,道:“大王恕罪,草民一生只喜欢清闲逍遥,从来不想步入仕途。这之前,在吕国的时候,吕侯便曾要让草民做他的相,草民也是没有答应。不想却因此而惹怒了他,欲加处治草民。幸亏有好心人送了消息,草民才同家人们一起,远遁至此以避祸。望请大王收回成命,不要强迫草民,不要教草民违背自己的意愿。否则,草民只有一死。”说话之间,叩头出血。
武丁心说:“这真是一个怪人。在朝为官有多么的荣耀尊贵,却不肯就。我别真的逼死了他。”忙将胡荣搀起,安慰道:“你既然不肯入朝任职,朕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你不能够为朕出力,发挥才干,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打这之后,武丁每隔一些日子,便要轻车简马来到这所宅第,同荣谈天说地,讨古论今,之间颇为投缘。
过去了一段时间,相国説感到事情有一些不对头,心生疑惑。天子每次回归,必然带有一位贤人,言说是荣的举荐。而每次有必然地换掉一位臣子,代之以所谓的贤人。而这些贤人却是根本难以胜任他们所担任的职务。如果那一天朝堂尽为这类人充斥,必定混乱不可。并且,更为严重的是,天子也从此莫名其妙地时常不理朝政。问到原因,总是(由内侍)以称病答对。而实际上,好像是在宫中贪图玩乐,因为由里头传出的丝竹与编钟的声音往往日夜可闻。説与诸位臣子想要入宫见驾,奏请事情或是探望“病情”,均被摒于外面。不但如此,想要从各家王子们的口中获知一些事情,他们却说就连自己欲一拜父王,也都是很困难。这引起了大家相当的不满与议论。
説作为相国,对此更是忧心忡忡。如果长此下去,国朝必将灭亡。他心说:“大王这是怎么了?一反从前的性情与作风,犹如天壤之别,什么原因致使他堕落如此?”
这一日,説得到了天子又一次出城去会见那位奇人荣的禀报,当然不能错过这一次面圣的机会,急忙并三、五位大臣追赶并行劝谏。
武丁却冷冷地说:“朕有一件非常解不开的事情,需要向胡荣先生讨教。众卿有什么话,等到朕回来之后再作奏陈。”头也不回地去了。
众大臣十分无奈地回转,在半路上,遇到了妇好的车马。于是,将自己的车子停让道旁,并且下车向妇好施礼。妇好前些时候回归故乡,为父母修缮坟墓去了,今日方才返回。她对于相国説是相当尊重的,虽然自己是天子的宠妃。也连忙将车子停靠于那一边,并跳下车来,向説等大臣们还礼。
妇好见几位大臣颜色不甚好看,好像是有极重的心事,忙问原因。
説叹了口气,将天子近期行为大变与反常,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事情,细细说与妇好来听。其他几位臣子也做补充,并言及自己的忧虑。
妇好不在京城,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听完之后,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説嘱咐她,回宫之后要多多留意,以寻查天子蜕变的根源、症结所在。妇好点头。
隔了一段时间,妇好秘密回见説,言说天子在宫中日日饮酒作乐,**宫人。武丁见到自己,显得十分的生疏与冷淡,同过去截然相反。她也深深为武丁与王朝的将来担忧。
妇好同説经过了一番商议,认为祸根可能出在荣的身上。因为是自从相识了荣之后,武丁才产生的变化。
“艺高人胆大”,妇好这一天晚上潜入了荣的宅第。一看不得紧,很是吃惊。原来有一班怪物赤裸全身,正围着篝火,在院子里“呜嗷”怪叫着,翩跹而舞。虽然有人的形体,但是男男女女均长着狐脸,且无不拖摆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场面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妇好并没有去惊动他们,想要深入摸摸本宅的根底,轻身而向别处。经过一排房舍,她忽然听到一间屋子里头有动静,像是有一名女子在喝斥谁,很凶。妇好蹑足潜踪走将过去,来在屋门前。可巧,门房没有掩蔽严实,裂着老大的缝隙。妇好向里头窥视,想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形。这一瞅,又令她着实震惊一回。
屋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非是别人,正是殷商天子武丁。怎么认定的呢?只看模样一样?不只是。那一女人同前院的精怪一类,是狐妖,但她变了一副娇媚的容颜。想要贪“荤腥”,并没有与其他伙伴跳舞,而是跑来这间屋子,欲同所关押于此的一名男子***但是男子拒绝不从。牝狐不由恼起,骂将起来:“你这个不识相的东西,姑奶奶把自个儿送给你,是你十世难修的艳福,你还不肯受用,同我亲近。关到这里两月有余,不碰女人,你不想也不急?难道还是嫌弃姑奶奶模样丑陋,比不过你的嫔妃?姑奶奶是照着月宫嫦娥的美貌变化的(也不知她此生有没有福气见到),却不信你后宫里头数千娇娃粉黛哪一个会有我的脸蛋漂亮,勾不起你的情爱。”然而无论怎样,**还是威胁,全不见效,教这个牝狐气死气生,甚是没趣,骂得也更加厉害。
妇好听得满耳,心说:“天子却受禁在这里。那么,王宫之中那一个大王又是谁人?”充满疑惑。同时也极度气愤,便想拔剑并跳将进去,将妖女砍翻在地,救走武丁。但是妇好又强忍怒火,按捺住了,因为相国説告诫过她,但遇妖氛,千万不可造次。自行其是必定会打草惊蛇,贻误大事。眼下看到武丁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妇好想,还是赶紧回头同説商议一下,再做道理。
妇好紧急面见説,将在荣的宅第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他。説也是吃惊非小。盘算了一下,生出一条计策,向妇好如此来说。妇好称妙。
説在之前也曾派人摸查过,荣的宅上经常到山外一处酿酒的作坊大量进购美酒。説因此派人即刻到酒坊,如此这般做了吩咐。相国发的话谁敢不听,还要保守秘密,酒坊的人马上用车子载了几坛子佳酿来到了荣的宅上。
宅上的人一愣,道:“我们并没有叫你们送酒来呀?”
酒坊的活计解释道:“新酒出窖,且配方不同于以往,(酒坊)主人道说这一批琼浆作为对老主顾们的回馈和答谢,教我送这么几坛子到贵府,且不收一币。假如主顾们品尝得好,以后更多买这一种的话,我们将更多地酿造。贵府是迄今为止我们酒坊最大的主顾,因此我家主人特地另外奉送美食数提盒,还请笑纳。”
真是好事情,谁不喜欢得便宜和实惠呢?宅上人自然无比高兴。送走了酒坊的活计,宅上人你呼我应,迫不及待聚到一起,海吃狂饮,毫无顾忌。却又哪里知道,死神在向他们逐渐走近。待到他们烂醉(也同时是酒中的药力发作),外头潜伏着的官兵经过探察并确定之后,闯进宅子,将醉现原形的牡狐、牝狐约四十多只,悉数杀死。同时,打禁室之中解救了天子武丁。
原来,某一次来荣的宅第做客之后,武丁便再也没能回去,遭到了囚禁。而荣却变化成了武丁的模样,被龙车载入殷都,为主了王宫(当然这些武丁并不清楚,只知自己的处境不妙。自从被囚禁之后,也再没有见到过胡荣)。他的目的是为了攫取政权,篡夺殷商王朝。之所以未即杀武丁,也是预备后手。一旦事情败露而对自己产生大的不利,可以拿武丁作为护身符,或是进行一些要挟,索取多多的益处。当然是由于武丁突然降身宅上,给了他一个大好的契机,从而令其萌生了拥有天下的野心,想来便做,施行自己的计划。武丁也可以说是自取其祸,该着逢此一劫。不该当胡荣是一个好人、一位奇人、一位贤能呀。
荣也不简单,他将一个个狐妖充入朝堂,以掌握权势,操纵一切。因为相国説地位太高,权势太重,短期之内扳不倒他。欲要行刺,直接杀掉説,也不能成功。刺客,即便是荣亲自操刃,但当接近説的时候,突然心惊肉跳,手软腿战,根本不能下手。邪乎,怪哉。不知有神明护佑国朝良弼。几次尝试,均告失败,也就作罢了。荣想,等到朝堂之上,自己的势力坐大,达到绝对的上风,那时足以将説架空,相国成一虚职,便可以轻松拿下,也不为迟晚。假如荣能够百分用心于此,殷商王朝恐怕真的要丧亡其手。但是荣由于计划实施之后,一切进展太过顺利了,不免得意忘形,面对王宫之中众多的美女,魂飘魄荡,根本无法把持自己,很快地便沉湎于酒、色、乐之中。他丝毫未想到因此而使得全盘计划败露,将招致杀身大祸,灭顶之灾。却还在温柔乡里享受,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人。
这日,荣仍旧在宫中作乐,有内侍向他禀奏,称相国説觐见。
荣大为不悦,道:“这匹夫,又想扫朕的兴致。朕不是吩咐过你们,只要是大臣,尤其是説来,一概挡回吗?”
内侍回答:“启奏大王,这次有所不同。相国是要与您同乐,并且还要晋献佳肴美食,更是带来了一队舞姬。”
荣道:“是吗?真是日从西出。这匹夫啥时候开了窍?哦,大概是朕这些天未给他好脸或未准他觐见,他的内心犯了惊吓,担心朕罢了他的职位。他这是欲要献媚邀宠。就赏他一个面子,准见。”
説被宣入王宫,心中虽然怀有怒忿,但在表面不能流露半点。毕恭毕敬,又好像是战战兢兢,施了大礼。荣赐了他一个位子(不过是予一张桌子,摆上吃碟与樽、箸,人于桌后跪坐)。
説教自己所带的舞姬跳将起来,然后自顾欣赏。
荣眨了眨眼皮,看了説两眼,又观了一小会儿舞蹈,心说:“这是跳的什么东西?哪里有之前宫里的那一支人儿表演得好?这説,大概没有见过真正的舞蹈,还观赏得津津有味呢。”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想起方才想要问而却未问的话,道:“相国。”
“哦,大王。”
“你不是还带有什么美食来了吗?怎么不奉上呀?”
“哦,大王恕罪,是臣一时忘了,”説答完,教人奉上美食,晋献于荣。还辅以说明:“臣昨日外出狩猎,收获颇多。其中收拾了一大窝子野兽,只是叫不上它们的名字。但是其肉却是天下至美之味,请大王品尝。”
荣用箸夹起一只丸子,送入嘴里。其味特别,并不可口好吃。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同时颇感到不对劲儿。不自觉转脸来问説:“这是什么肉?”
説道:“臣不识此物,寡闻鲜见。不过,臣已经教人将它们的毛皮剥下,晋献大王。您或许能够认识。”
有人拎来了三个包袱,待打开,荣惊得蹦了起来,面前的桌子也碰翻了。他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手指説,“你、你……”说不出话来。
这时,听得外头有人大喝:“妖人胡荣,朕在此。你阴谋篡逆,囚禁天子,罪大恶极。还不受伏,更待何时?”
武丁由妇好陪同,走入大殿。
荣全明白了,自己的罪恶已然败露,不禁恼恨万分。手向空中一抓,一口宝剑现。而后抢身向前,欲要伤害武丁。却突然,面色惨变,大叫一声,撒手扔剑。两手捧住肚腹,摔倒在地,不住翻滚,极其痛苦的一副样子。原来他之前所食的肉丸之中有药毒。即便不咽到肚子里,随唾液润下的毒,也足以让他酥软。但食丸子一枚,更能够致命。
武丁一挥手,有卫士将荣以戟、矛刺成了马蜂窝。妖人落得可悲和应有的下场。当然也可笑一只狐儿妄想统治人类,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用正地方。他所安插、安置于朝堂的亲友总共十二个,也均未幸免,被武丁赐宴,全遭鸩杀。当然是事情的处置要于这班狐党尚未获悉主子被难之前。
荣及一班同类遭到诛杀,但这桩事情并未就此平息。因为他们之中还有一个漏掉者,她便是荣的妻子媚儿夫人(荣有很多妻妾,这是正室)。荣妄想篡夺殷商王朝,媚儿夫人本心是反对的,但拗不过自己的丈夫。又得知荣在王宫之内***她更增了醋意。一怒之下,负气离家出走,访朋友去了。也是由于她的这一走,一窝子狐儿无有管束,乐翻了天,致生祸根。她正在猫儿山松竹洞马元夫人处做客,突然感到心惊肉跳,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自己身上,抑或是家人身上将要发生,也许已经发生。她便向马元夫人辞别,赶回家中(路途遥远了一些,本身的行云驾风的手段又弱了许多,费了三天时间)。但面对的却是瓦砾土灰,一片狼藉,不禁放声大哭,情知是遭遇了灾劫。而殷商朝堂也恢复了原有的秩序,自己的丈夫早已经命赴黄泉。媚儿夫人咬牙忿恨,立誓报仇。想要刺杀武丁,但是説已经为天子由仙人哪里请得了护身灵符,妖邪一概莫能接近。媚儿夫人不能得逞,只好转变方法,志于颠覆殷商王朝,夺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