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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丰富多彩的生活 (1)

读书并不是我的唯一爱好,实际上,我的兴趣范围很广。我尤其喜欢室外运动,我喜欢走出去,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去学习了游泳和划船,我尤其喜欢划船。整个在马萨诸塞州伦萨姆的时间,我几乎都在船上度过。有朋友来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带他们去划船,这是一件极快乐的事情。虽然,单凭我自己还难以把船划得稳定又快速,但我能根据水草和睡莲以及岸上的一些青草的气味来判断方向。我把皮带牢牢系在桨环上,通过判断水的阻力,我可以轻松知道划船时双桨的力道是否一致。此外,我还能辨别出什么时候是在逆水而行。我喜欢那种挑战风浪的感觉,让小船完全听从我的意志,船桨轻轻从湖面划过,两边的波浪此起彼伏。这样的情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我喜欢驾着我的独木舟,一个人在月夜下泛舟。也许您会觉得我都看不见,为什么会有这种喜好。是的,我看不见,但我能用心去感受月光的温暖,在空旷的大地上方,一轮新月从松树上慢慢升起,静静上升到天空中,大地极目望去一遍银白。把世界照耀得和白昼一般明亮。我像是轻轻碰触到了她的衣裳。有时,会有条贪玩的小鱼一跃而上,不小心碰触到我的手指,还有一颗睡莲略带羞涩的亲吻我的指尖。

我的小船儿从有些狭窄的小港湾驶出,在空旷的水面突然觉得豁然开朗起来。一股热气迎面而来,把我团团围住,我不知道这热气从何而来,是树林还是水汽蒸发所致?有时我会有一种奇特的想法,在一个暴风骤雨的黑夜里,这种想法像长有翅膀般朝我飞过来,无比温暖和惬意。

我喜欢旅行,尤其喜欢驾船远游。在1901年时我曾第一次驾船去远行,我绕着斯科舍半岛环游了一周,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感受海洋的博大和宽广。我和老师莎莉文还在伊万杰琳的故乡逗留了几天。这里也因为有朗费罗的诗歌赞美而更富魅力。我们后来还去了哈利发克斯,并在那里度过了几乎整整一个夏天。在那里我们玩得很开心,那个迷人的海港简直是个乐园。后来我们还乘船去了好多别的地方玩,有贝德福拜新、麦克纳勃岛、约克锐道特以及诺斯威士特阿姆等。这种可以到处去玩的感觉很好。记得又一次,一艘特别大的船舰停靠在了海港里,我们几个人驾着小船在旁边划行,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到现在还忘不了。

有一天,我们还遇到了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在海港的西北处有举行划船比赛,几乎每一艘停靠在那里的军舰都派出了几艘小艇参加比赛。那天好多人过来观看,我们的小船也在比赛之列。开始比赛是天气看起来还不错,海面并没有什么风浪,比赛一结束,大家便改变航向,争相驾船回家。

但是,突然一片乌云从天边盖过来,天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乌云在头顶上方越积越多,越积越厚,把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儿风大浪急,我坐在船上,感觉像是快要被托起来,我不由得紧紧拽住手中的绳子。我们的船在风浪中此起彼荡,我紧张得手不断发抖,心也跳得厉害,但这是对自然风暴的本能反应,并不意味着我胆小。我想象自己是海盗一员,在风尖浪口里穿行。我无惧海浪,每一次都能凭借自己的勇敢和智慧化险为夷,后来我们终于低到港口码头,大家是感觉又累又饿,有个床在眼前的话,估计躺下就能睡着。

去年的整个夏天,我都住在新英格兰某处的一座僻静乡村里。我生命许许多多有趣和难过的时刻,都与马萨诸塞州的伦萨姆息息相连,那里和我像是命里注定牵连在一起。我的家位于钱布林斯故居附近,是一所红色的农庄。我和我最亲爱的家人在那里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每每想起她们,我的心里都充满感激之情。甚至邻居家的孩子,都和我关系很亲密,她们总是处处给我提供关心和帮助。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做小游戏,一起去游泳玩水,几个年龄较小的孩子还常把她们听来的故事讲给我听。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让人怀念。

有时我也会和钱布林斯先生一起去树林里,在花草树木间流连忘返,探寻未知的自然。后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树林里花儿的歌唱,和树中树液流淌的声音,还有阳光倾泻在叶片上的动静。

我试着用心去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用我的方式去理解自然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如深埋地底的泥土,通过树根分享树梢与阳光亲密的喜悦,还有在一望无垠的天空中,鸟儿张开翅膀,自由自在的飞翔着。

我觉得,从有这个世界开始,每个人都有无限潜能,每个人在内心最深处,仍然保留着对大地流水的记忆,就算是一个与生俱来就被剥夺听力的人,她也能通过遗传在体内的天赋,用自己的方式与自然去交流。这有点像人常提到的第六感——直觉。这种感觉很奇特,融合了视觉、嗅觉、听觉、和触觉。

住在伦萨姆的乡下时,我有许多许多奇特的朋友,其中有一个朋友是一颗十分壮观的橡树,无意中我们竟然成为了非常亲密的朋友。

有时会有朋友从远方过来看我,我的待客之道是带着他们去认识我的好朋友----大橡树。据说,这棵生长在菲利浦王池塘的陡峭岸上的帝王之树,已经有近一千岁的高龄,甚至传说中的菲利浦王也是在这颗古树下离世的。

还有一位朋友,是长在我家院子里的菩提树,它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不过有一天晚上,突然打雷下雨,后面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虽然别人没有提起,但我知道菩提树被雷击倒了。我摸索着走出去,用手轻轻触碰这棵历经风雨的英雄树,它被雷击倒

再说说去年夏天发生的事。在考试终于结束后,我便和莎莉文老师踏上了返回伦萨姆乡下的路。那儿有三个很出名的小湖,我们家的小别墅就在其中一个湖的邻侧。在那儿,我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没有工作,不用成天学习,不断考试。

不过我们偶然也能知道外界的信息,我们听到在世界的一端,一些国家正在发生残酷的战争,那里的人民和剥削他们的资本家正进行激烈的战斗。

我知道和我们不同,那里的人们生活得并没有这么安逸。人生很短暂,我们不必在意太多,真正永恒不灭的是大自然的一切,如这湖水、树木,还有田野、草原,千百前就存在,千百年后仍将延续。

大部分人的观点中,我们的知觉来自于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所以会觉得奇怪,我居然可以分辨出那么多东西来,而我并没有视觉和听觉。但就像乡间小道和城市街道,我能很轻易就分别出来,不仅仅是因为乡间小道上没有砌造的路面,还因为我能通过面部神经感觉出城市的喧闹,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而乡下小道上人们走路时慢慢悠悠。城市街道上轰隆而过的载重车,还有机器的嘈杂声,都让我无法忍受,这些杂音,让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分辨方向。

乡间生活远离喧嚣和烦恼,不必像城市生活一样为了生存而成天忧心重重。好几次我跑到聚集大量穷人的贫民窟里探访他们,他们深感世界的不公平,富裕的人住在高楼大厦里,生活悠闲自在,而穷人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住在暗无天日,又肮脏狭窄的小巷子里,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一长,人也变得越来越丑陋、干瘪。甚至对好心人伸出的援助之手,他们都害怕,一看到便远远躲开。

让我看起来更加难过的是,我在那里看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变得没有了人的样子似的,他们的手摸上去比树根还粗糙,我能感觉出来他们一直在为生存而挣扎,但努力和获取又往往不能成正比。

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是,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事实呢?如果公平的话,为什么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那些住在暗无天日小巷里的人,生活一片黑暗。为什么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让自己养尊处优,而弃同胞的生死不顾,甚至摧残他们。我希望大家都可以一起快乐的住在乡下,过自给自足的生活。让孩子的思想,和路边自然生长的野花一样纯洁而美丽。让一切返璞归真!这些是我在城市生活一年后再次回到乡下后的感触。

现在,我再一次踏在乡间小路松软的泥土上,脚下的小路上绿草茵茵,我时而把手在路边的溪水里探寻,时而飞跑着翻过一个个小土坡,在绿野里尽情舞蹈。

我喜欢散步,还喜欢骑着双人自行车去各处。我喜欢那种微风拂面的感觉,心情十分舒畅,迎着风儿骑车,感觉骑得轻快无比,像是借着风可以渐渐飞起来般,真是开心极了。

我常常会让我的小狗陪着我一起,不管是散步还是和朋友一起去划船或者骑马。我有好多只狗狗,包括:魁梧型的玛斯第夫犬、温顺型的斯派尼尔犬、快乐型的萨脱猎犬,不好看但心地善良的第锐尔狼犬。现在,我最喜欢的是一只长得很滑稽,但会逗人喜爱的纯种小狼狗。它似乎知道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他总是和我如影相随,是我孤独时最可靠的小伙伴。

下雨天我没法出门,所以只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自己在家想办法打发时间。我一个人在家时,喜欢编制小东西,或者翻翻书,下下棋之类。我有一个特制的棋盘,上面的格子凹进去了,我可以吧棋子插进格子里,棋子分为两种,黑色的摸上去是平滑的,而白色的棋子是弯曲的。棋子移动时,棋盘会产生振动,这样我能辨别出什么时候轮到我走了。

当我一个人待着又无事可做时,我喜欢玩纸牌。我的纸牌也是特制的,在每张纸牌的右上角位置有一个盲文符号,我能轻易辨别出来。

我很喜欢和小孩子玩游戏,哪怕他们的年龄很小,我也愿意和他们一起玩游戏。他们也很喜欢我,他们是我的伙伴兼向导,带领我去各处,把看到的都一一给我讲解。他们有的太小,无法理解唇语,也不会手语,有时我会误解他们的意思,他们知道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但并没有恶意。有时我也会给他们讲一些书上看来的小故事,孩子都喜欢听故事。总之和他们一起的时光充满了快乐,只是太过于短暂。

偶尔我会去博物馆和艺术馆一趟,大家可能不能理解,像我这样的盲人怎么去“参观”博物馆,我能感觉出博物馆中陈列物件所表现出来的美感吗?事实上,我真的可以通过双手去抚摸,如一块冰凉的大理石,它所表现出来的动作、感情和美。我可以从人物雕塑的脸上,感觉出他的内心丰富的情感。就像我真的在与正常人进行交流一样。从狄安娜雕像的神态上,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是一派森林的祥和之气。还有维纳斯的雕像,如此静谧安详,让我的内心变得平静起来,而巴雷的铜像,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探寻森林的秘密。

我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雕塑——荷马的圆雕,为了可以随时欣赏他,雕塑挂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我常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去与我心目中的英雄交流。我熟悉他脸上的每一道细小的皱纹。通过指尖我能感觉到大理石虽冰冷,他的一双盲目却无时无刻不闪烁温暖耀眼的光来。他一直在为他所热爱的希腊寻求光明和自由。

我几乎能听见大诗人荷马的高歌,他踏着激昂的步伐,从一个一个营帐到另一个一个营帐,歌唱一个名族的英雄事迹,歌唱爱、希望、战争。

有时候我会认为我虽然看不见,但通过我的手去欣赏博物馆里的雕塑更灵敏。我觉得一个人的触觉相对视觉来讲,更能感受雕塑作品所表现出的线条美和节奏感。我感觉自己完全可以从希腊人留下的冰冷雕塑去感知古代希腊人的热情和智慧。

我不经常去剧院欣赏歌剧,但是这对于我来讲,是一种少有的娱乐方式。我喜欢坐在剧院里,舞台上一边演歌剧,傍边的人一边为我讲解。这有点身临其境之感,这和单听人读剧本,完全不一样。我很幸运的,曾经和几位非常著名的歌剧演员接触过。他们演技出色,他们的演出,能让人忘记时间,忘记周围的一切,就像回到了他们饰演的那个时代。埃伦。特里小姐演技超凡,记得有一次她在舞台上扮演一个我很喜爱的角色,我被允许去碰触她的衣服和脸。我能通过这些感觉出她所演人物的神态、气质。她演的是王后,在她身边的国王饰演者是亨利。欧文勋爵,在他的脸上我同样能感知到属于国王的那份王者气息:冷漠、无法琢磨、又高贵。

对于第一次看表演的情形,现代回想起来还像是就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大概12年前,我和莎莉文老师一起去的,演的是《王子与贫儿》,到现在我也无法忘怀当时舞台上所表演的内容,台下的观众随着故事情节发展一会哭,一会笑。里面的几位小演员的表演也相当出色。

剧演结束后,我被允许去后台,我看见了戏装还没脱下的演员,她金发披肩站在那里向我微微笑着。虽然表演刚刚结束,我能感觉出她的表情里不参杂一丁点儿疲惫和不耐烦之感。

那个时候的我,会说的话很少。见她之前我反复练习试着在见面时可以说出她的名字。

当知道她听懂了我说出的几个字时,她高兴得伸出双手来拥抱我。她说很高兴认识我,我也非常荣幸可以认识她这样的朋友。

上帝给你关起一扇门时,总不忘了打开另外一扇窗。通过这扇窗,让我可以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去感知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

我们不管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不管身上有怎样的缺陷,都不能放弃对爱、希望和美的发现和追求。即使身处在黑暗和沉寂的世界里。

有时,当我自己一个人待着,深感孤独的等待生命和时间的流逝时,我也会害怕。我能感觉出,在我的前方有光明、音乐和友谊,但我却被身体的缺陷硬生生隔离开。命运对我很残忍,我想大声抗议命运的不公,不过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之情。那些难过的话语停留在嘴边,最终也没有说出来。我知道其实自己拥有的东西也很多,我得到的家人和朋友的关爱,远比正常人要多得多。“知足长乐”,我提醒自己要多看到生活中阳光的一面,快乐的生活,微笑着去迎接每一天。

经过数日的暂短的国内旅行,于是,最终我们在纽约市郊长岛安顿下来,这是一个名叫佛拉斯特丘陵的地带。我们买下了一栋不俗的房子,这里的景色非常美丽,就像是个城堡,有古色古香的味道,你可以很容易看到它的边边角角,我给它起了一个比较特殊名字叫“沼泽之城”。

落莉文教师、汤姆斯、我、吉兰,我们组成了一个人物组,也就是上面所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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