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冷……”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全身酸痛,头好像要炸掉了,连眨眼都异常艰难,好像有人用强力胶把眼皮粘住了一样。“阿婆,阿婆~那个人眼睛在动。”朦朦胧胧中有人走过来,“姑娘,你醒了吗?别急,好好睡睡,阿婆会照顾好你的。”我放弃挣扎,又昏昏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床尾坐着个男孩,兀自玩着手指。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停上手上动作,一双晶亮的眼睛望过来。
“你醒啦,我要去告诉阿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急忙道。
“嗯,我叫小宝,阿婆说你醒了,要给你吃东西。”小宝边说边往屋外走。一个炕,一张四只脚不一样长的桌子,两张凳子,一个简陋的木架搭着些不知是布还是衣服的东西,真是家徒四壁啊……打量间小宝已经端了碗红薯粥进来,我的肚子看见了食物马上嚷叫起来,急忙起身,接过粥也顾不上形象一阵猛灌。
“哟,醒啦,慢点吃。”
我放下碗,一个老妇人走进屋里,想必就是小宝的阿婆了。
“阿婆,谢谢你,还有小宝。”
“小宝,阿婆摘了野菜,你去洗一洗。”
“有野菜吃咯!”小宝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我坐直身子,看来阿婆是有话要说了。
“姑娘,阿婆我是个种地的,什么也不懂,看你一个小姑娘可怜,就把你带回来了,现在你醒了,精气神也恢复了,就早点去寻你家人吧。”
真冷,我拢了拢被子,“阿婆,我还有没有家人,您应该比我清楚。”在这极北流放之地,雪崩之灾,太常见,一路上根本就难以看到人家,而在路途上遇上雪崩的人,谁都知道难以生还,我们若不能及时到达北岭,那就一定是死在路上了。
阿婆面色不改,道:“已经走的就让他走吧,谁知道这不是好事呢?你留下了,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我眼眶湿润,“重新开始生活??我父亲母亲哥哥……我宁愿死的是我,但是既然我没死,我就还有机会给他们报仇,不管成功与否,最后都是一死,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我不能。”
“凭你一人之力,你能如何?你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姑娘。”
“所以你逃出来了,不用流放了,找个男人成亲生子,就这样等着死在这里了!是吗!”我厉声到。
阿婆一脸悲痛,一行眼泪从眼角流过沟壑纵横的脸庞,“我能怎么办,他们都在雪崩中死了,我一个人,我什么都做不了……19年前,我丈夫是东临郡郡都,那天晚上,好多官兵闯进郡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狱牢不知道呆了几天,就被流放到北岭,我丈夫一路上什么都没说,经过这里遇到了雪崩,可怜了我的孩子……他刚刚16,还没娶亲……”
原来是同病相怜!“阿婆……”我哽咽着,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
阿婆抹了抹眼泪,轻轻抱住我,“孩子,我打听过了,没有找到任何人,这都三天了,没有出来就是……”
听到这些,我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若不是我任性妄为,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灾,那个人……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利用我打乱父亲的阵脚,利用我刺探父亲的机密,陆瑶北啊陆瑶北,你一向自诩聪明,还不是被一个男人利用到如此境地,家破人亡!我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正看见小宝趴在门边,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瓮着鼻子说:“小宝,你这么点大,怎么就这么多鬼心思,要进来就进来,趴在门边偷看什么!”小宝别着头,小声说:“我哭的时候就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婆婆,野菜洗好了。”说完又急忙跑到外面去了。我松开婆婆,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婆婆笑了笑,“你想得没错,小宝不是我的孩子,但是就跟我亲孙子一样。你好好休息,哭了一阵也累了,睡了几天肯定饿坏了,婆婆去给你做些好吃的。”我应了,看着婆婆出去,又重新躺回床上。现在雪崩已经过去三天,从这里到东临走路要一个多月,骑马最快也要3天,即使昨天就往东临传递我们死了的消息,至少也要两天后才能传到他耳里,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恐怕不会。如今他已是东麟国的下一任国主,曾经没有在乎过我,现在更不会,我要想的是如何报屠家之恨!